到桶的另一邊，小聲嘀咕，“叫你再欺負(fù)我?！?/br>
司徒站起來，雙手撐在桶邊，湊上前，低頭看著小黃，低聲說，“下次別再這么玩，我現(xiàn)在還能忍得住，等哪天忍不住了，你可就沒地哭去了。”

“你才不會。”小黃小聲說。

“怎么說？”司徒揪起小孩一縷濕乎乎的頭發(fā)。

小黃仰起臉來，盯著司徒的眼睛，笑：“……你是個神氣的人，才不會做勉強(qiáng)人的事呢，你不稀罕強(qiáng)求來的東西。”

司徒靜靜地聽小黃說完，放開手中的頭發(fā)，抬起他下巴，仔細(xì)地端詳起來，良久才道，“你這小東西，還沒長大呢?！?/br>
小黃不服氣。

“你骨子里還藏著另外一個你?！彼就降偷偷穆曇?，接著說，“偶爾你喝酒之后或者得意的時候，我能看到你骨子里的另一個你跑出來?！?/br>
“胡說什么呢?！毙↑S鼓起腮幫子。

“真的。”司徒笑，手指輕輕地沿著小黃的下巴劃過，“你還得努力快些長大?！?/br>
小黃臉紅，瞪了司徒一眼。

司徒站起來，走到另一個桶邊，開始解自己的外衣，含笑道：“現(xiàn)在的你只能讓我心動而已……你骨子里的另一個你……大概能讓我發(fā)瘋吧?！?/br>
解下衣物，司徒轉(zhuǎn)臉，就見小黃正趴在桶邊看著他，臉上有些紅，眼睛卻是瞇著，還亮亮的。

“怎樣？”司徒笑問，“不錯吧？”

小黃不語，臉紅紅沉到桶壁后面，下巴浸到水里，眼前卻滿是司徒身上那起伏的線條，和或深或淺的舊傷痕，心莫名地跳得快了幾分。

“讓我變得瘋瘋癲癲的，沒有你就活不下去……”司徒不知何時又走到了小黃的身邊，湊到他耳根低低的聲音說。“所以再加把勁，快點(diǎn)長吧?！?/br>
說完，哈哈笑著到了另一個桶里。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小黃一直背對著司徒，沒有回頭，胸中卻有某種從來沒有過的想法正在緩緩抬頭……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這種東西，叫野心！這世上，有什么是比讓司徒這樣一個人為自己神魂顛倒更有吸引力的呢？小黃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了一種心慌意亂的感覺——另一個自己么？

兩人洗完澡，換上干凈的衣服后，便躺下休息。天黑了下來，差不多到三更的時候，兩人起身。

司徒給小黃披上厚厚的披風(fēng)，“據(jù)說自從殷寂離離去之后，殷園的那個藏書閣就鎖了，沒人再進(jìn)去過?！?/br>
“你想去找什么？”小黃問司徒。

司徒給小黃系上披風(fēng)，笑：“你好像沒以前那么怕我了?！?/br>
小黃一愣，不語，自從剛才司徒胡說八道了那些東西之后，自己心里就有些不對勁了，司徒這人，眼尖嘴毒，跟能看到人心似的，明明是個沒什么學(xué)問的武人！越想越不甘心，小黃又瞪了一眼過去，小聲嘀咕，“誰怕你?！?/br>
司徒一樂，伸手拉他走到窗邊，想打開窗戶張望一下。窗戶剛打開，外面就吹進(jìn)了一絲透心的寒風(fēng)……窗欞上，結(jié)著長長的冰凌。

給小黃帶上披風(fēng)的帽子，輕輕將他抱起來，“冷不冷？”

小黃臉藏在厚厚的毛領(lǐng)子后面，對司徒搖了搖頭，伸手用貂裘披風(fēng)的一角，蓋上司徒放在他腰間的手。

司徒看了看自己被裘皮蓋住的手，臉上露出了一絲意義不明的笑意，看了看小黃，“那就走了?！闭f完，抬腳一踏窗臺，縱身而出。掠空而過，一躍便上了客棧的屋頂，司徒抬眼辨別了一下方向后，抱緊小黃，向殷園的方向掠去。

夜晚的北方，冷得厲害，嗚嗚作響的風(fēng)，打著卷，裹著細(xì)細(xì)的雪雹子迎面而來。

小黃被司徒護(hù)在懷里，再加上貂裘的包裹，一點(diǎn)寒意都受不著。抬眼打量司徒，就見他還是那件單薄的黑衣，風(fēng)吹得衣袖下擺獵獵作響，似乎總是有些亂的發(fā)絲在風(fēng)中輕揚(yáng)著。小黃看著都替他覺得冷，但是他卻沒有任何冷的表現(xiàn)，而且手還總是溫的，身上也有陣陣的暖意透過接觸的地方傳遞過來。

沒多久，兩人穩(wěn)穩(wěn)地落到了書院的外之頭上，書院里自然是一片漆黑的安靜。

司徒落到園中，開始尋找藏書閣。

“那里。”小黃伸手指了指遠(yuǎn)處一間不起眼的舊房子，道。

“你怎么知道？”司徒不解。

小黃湊到他耳邊，“其他的宅子都翻建一新了，只有那里又舊又破……肯定是之前保留下來的。

司徒挑眉，覺得小孩說得有理，就走了過去，果然，門上鐵將軍把門。左右看了看，又走到窗邊推了推，鎖得相當(dāng)嚴(yán)實(shí)。

將小黃放到地上，司徒隨手掰斷了一根窗欞上的冰凌，用手輕輕地擦過，小黃驚奇地發(fā)現(xiàn)冰凌圓潤的表面變成了薄薄的遍形，就像是一把薄極的利刃。司徒拿著那把冰刀，順著窗縫輕輕地劃了一刀，收刀一揮，冰刀立刻化為了一道白氣，順著寒風(fēng)消散。再抬手輕輕地一推，窗戶立刻被推開。

司徒抱起小黃躍進(jìn)了窗里，反手關(guān)上窗。

小黃驚奇地發(fā)現(xiàn)：窗戶里面的插栓已經(jīng)被鋒利的冰刀一分為二了。司徒將木栓斷掉的一截拿開，另一截往里移了移，窗戶又被拴住，神不知鬼不覺。

從懷中掏出了火折子輕輕地吹了一下……微微的火光亮起。

兩人借著火光環(huán)視四周，就見這個房間不小，正對大門的一面墻是滿墻的書架，上面整整齊齊放滿了書，不僅如此，房間里大部分的地方都被大堆大堆的書所占滿了。陳設(shè)相當(dāng)簡單，一張?zhí)梢?，、一張書桌、一把椅子，還有一張茶幾，書桌上放著文房四寶，茶幾上放著酒具。

墻角上厚厚的蛛絲，說明了這里已久無人使用。

兩人的視線，同時落到了房間中央地上的一把小巧八角燈籠上。

司徒走過去，拿過燈籠，就見燈籠里還有一截蠟燭，就將火折子探進(jìn)去，點(diǎn)著。

很快，蠟燭亮了起來，這時，兩人才看見燈籠內(nèi)部的燈罩，是絲質(zhì)的方形，四壁上都繪著一個人的畫像，一身的青山，很細(xì)致……

“?。　毙↑S突然輕輕地驚叫了一聲。

司徒看他，就見他緊緊地盯著遠(yuǎn)處的墻壁。順著小黃的視線望去，司徒也一愣，就見墻上出現(xiàn)了一個人，是燈籠罩子上的那個人像，通過燭光的照射，映上墻去的。

最奇怪的是，那個青衫的青年人像……和小黃長得像極，只是稍稍年長了幾歲，人像旁邊有一個紅色印戳——殷寂離。

第32章漸行漸遠(yuǎn)

司徒對著那映在墻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