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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有點欺負人了。周冰顏臉上驟然泛紅,表情也比剛剛難看了幾分,眉心皺著,睫毛垂著,他保持著最后的體面輕輕抓開那只滑溜溜的爪子,往旁邊撤了一步,說著“多謝邀請,不必了?!?,然后一伸手,優(yōu)優(yōu)雅雅,瀟瀟灑灑,做了個“慢走不送”的手勢。褚江童無意自討沒趣,欺負人的目的達到了,樂子嘗到了,他自然會心滿意足“慢走不送”,道了聲“回見~~”,擺了擺手,滿臉春風得意的男人不慌不忙,走出了孫家大宅。并沒有真的叫司機送他回去,只是自己像個遛早的老頭子似的慢悠悠沿著街溜達,他一邊尋思著去哪家開得早,檔次高的茶樓坐一坐,吃點平頭百姓吃不起的點心,喝口市井小民喝不起的香茶,一邊輕松自在,哼著小曲,迎著太陽,一路往東走去了。***************全是西洋樣式家具擺設的寬大臥房里,它的主人——孫競帆,正翻身起床。隨意穿上綢緞的睡褲,高大的男人從床頭柜上摸過香煙,點上一支,邊抽,邊走到窗邊,推開鑲嵌著彩色玻璃的落地窗,讓外頭有點清冷的空氣彌散進室內。背對著門口,他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卻幾乎聽不到腳步聲,跟著,就在他回頭看之前,一個低沉柔和平緩的詢問就飄了過來。“三少爺,不冷嗎?”開口說話的,是周冰顏。他看了一眼窗邊站著的男人,看了一眼那肩,那背,那緊繃繃的腰身上松垮垮掛著的睡褲,然后在對方回過身時,收回了瞟到兩腿之間某個輪廓的視線。“冰顏啊,你走路還是沒聲音啊,像個小貓似的?!睂O競帆笑了,指間夾著煙,男人揉了揉眼角,走回到床邊的寬大沙發(fā)椅里坐下。“三少爺別拿我開玩笑?!庇悬c窘迫的神情泄露的少許心里的悸動,被說是小貓的周冰顏低頭清了清嗓子,而后走過去,把手里一直拿著藏在腕子上搭著的羊毛大衣下面的幾份文件交給對方。“這又是啥?!睂O競帆接過來,卻沒有看。“貨運線上的幾分新合同,之前天津那邊的分站惹出來一點麻煩,不是讓他們換人重簽了么,三少爺還記得嗎?!币贿吰狡匠3Uf著,一邊從椅子扶手上輕輕抓起那件胡亂丟著的睡衣,周冰顏面無表情將之捋順,和自己的羊毛大衣并排著,整整齊齊搭在紅木大床的床尾,而后很是自然地繼續(xù)整理床上的被褥,“起初,還有人不想重簽,說是新規(guī)有點兒太苛刻,太嚴格了。后來,還是調度室的老虞出面做了調停,這才乖乖簽了。這件事,老虞算是做得漂亮,我已經(jīng)跟那邊管錢的打過招呼,以后給他的分成,再多一成,要是三少爺不反對……”“不反對?!钡皖^看看手里的合同,又抬頭看看背對著自己的那個修長的背影,慢慢吸了口煙,“你的決定,我什么時候反對過。”周冰顏沉默了片刻,無奈地挑了一下嘴角。“三少爺這么說,是會有人不高興的?!?/br>“誰?誰敢不高興?”“那么多給三少爺辦事的人,就算不是個個兒得力,至少也是個個兒盡力了,他們不會樂意聽見您這樣夸大我的作用的?!?/br>“我又沒虧待他們,有什么意見,給我忍著?!睗M不在乎說著,仍舊低頭看文件,仍舊在慢慢吸煙的孫競帆并不清楚,那個踩著無聲的步子,在他的房間里默默收拾好每一處細小的凌亂,直到校準鐘表,用隔夜茶澆花這種雜事都做過之后,便站在近旁安安靜靜等著的男人,正用什么樣的眼光看著他。從發(fā)梢,到臉頰,從肩膀,到胸膛,從手臂,到指尖,從那夾著煙的動作,到緩緩燃燒的香煙,他都偷偷看著,偷偷記住。他記得這雙手是怎樣把他從地上拽起來的,記得這個男人是怎樣把他從火坑里拖出來的。當初只有十二歲的他,家道中落,被狠心的爹媽直接賣進了窯子,他不肯接客,就要挨打,被打裂了顴骨也不肯吭一聲的他,讓領家老板揪著頭發(fā)拽到褲襠里,說是還敢不聽話就把他全身的骨頭都打斷,然后卷在破席子里頭,帶到護城河邊兒上活埋了的周冰顏,抬著眼皮看了一眼那個滿臉猙獰的男人,而后低垂下睫毛,張開口,含住了對方的命根子,含到最深,用足了力氣,一口咬斷。慘叫響徹了整個怡君院,傳到大馬路上,鉆進了正好路過的孫競帆耳朵里。就是那一夜,孫競帆救了周冰顏。他救了這個臉上掛著淤青粘著血污,虛弱到嘴唇都沒有顏色,拼死跑出來,失足一滑摔倒在他腳邊,擦破了手掌摔疼了膝頭,全身發(fā)抖卻還是不哭不鬧不說話的孩子。他眉頭一皺,抬頭看了看怡君院的招牌,便彎腰伸手,直接把他拽起來,抱上車,帶回了家。沒人敢阻攔,誰不認識孫家三少爺呢?阻攔?是想被“打斷全身的骨頭然后卷在破席子里頭,帶到護城河邊兒上活埋了”嗎?得了,放聰明點兒吧。是孫競帆找來大夫給周冰顏治傷,做體檢,調養(yǎng)身體,然后把他收留下來,給自己當了助手。因為他發(fā)現(xiàn),這個孩子,是真的,真的,太聰明了。不知是不是因為天生冷靜到可怕,任何事,他可以不帶著個人情緒地集中精力迅速記住,任何人,他也可以從最客觀最現(xiàn)實的角度出發(fā)逐一打點,于是,十六七歲時起,周冰顏從助手變成了副手,就算對外他的身份永遠沒有人真的知道。他是個幕僚,卻看似跟班小伙計,因為那么年輕的幕僚,鬼才會相信,也正是得益于此,當年風華正茂的孫家三少爺走到哪兒都帶著他,什么事都交給他辦,別人眼里,他只是個幫著老大拿帽子提手杖穿大衣沏茶倒水的小隨從,細腳伶仃,面色蒼白,人前連痛快屁都不多放一個,每次分配任務到下頭,別人也都以為他只是個傳話的,如此而已。殊不知,正是這個說話從不高聲,走路干脆不怎么出聲的男人,手里的權力,一天天翻倍增長,終于到了僅次于孫競帆的地步。可是,這一切,都是從什么時候戛然而止的呢?在短到可怕的時間內掌握了實權,卻又一夜之間放權,心甘情愿去桂家做暗線的周冰顏,到底是圖個什么呢?興許,只是圖個清靜吧。孫三少爺,身邊從來不缺男人,年輕的,漂亮的,要多少,就有多少。他忘了自己從何時起就不想再看到有人從孫競帆的臥室里走出來的,他只記得這種異乎尋常的嫉妒心燃燒到爆裂時,有著怎樣強大的cao控力。他主動提出要“叛變”去桂家,而后在出發(fā)的前夜,鼓起所有的勇氣,放下一切的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