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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朱董是怎么查到、找上他父親,也不管那男人是怎么學會用槍,然后冤魂似地來到他眼前……柳齊猛然抬頭,槍口同時舉高,他朝吧臺外的方向半蹲著移動,扳機連扣。砰、砰!一時酒吧槍聲大作,那頭拿□□的人又朝這里開槍。連續(xù)的巨響壓迫耳膜,柳齊計算著吧臺離大門的距離,如果能以手中的子彈壓制男人,想辦法沖出去,側(cè)面挨個一兩槍也不算吃虧。沒有把握,就賭。自己縱然是年紀大了點,這點短程爆發(fā)力還是有的。柳齊離吧臺邊緣不到半公尺,閉眼、張眼,起步準備直起身子往外沖……轟!巨響在耳邊爆開,柳齊收腳,往地上一撲便趴下了。塵煙迅速擴散,一串反射動作后,他慢了半秒才愣住。那男的瘋了!竟在酒吧里投擲了第二顆手榴彈。那人與朱董的立場也許并不一致,是了,上一秒的掃射,男人也曝露其中。「嗤,先鬧內(nèi)哄啊……」柳齊悶哼了聲,背部的劇痛告訴他有什么東西扎進了肌rou,然而如果腹部朝上,他恐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喪命。時機不容錯過,撐起身子,他沖進煙霧,憑著記憶的方向往外頭走。咚,在門口撞上了第一次爆炸時碎裂的玻璃殘片,肩膀劃出了一道深深口子。踉蹌了下,柳齊忍著痛,嘉迪內(nèi)部的槍聲迅速地追上,但隔著煙塵,只是亂槍打鳥。子彈落在他身后偏了半公尺的墻上,他往外奔跑,來到巷子內(nèi),遠遠地便聽到警車的鳴笛。沒有時間檢視自己身上的傷口,柳齊往另一個方向去。濃稠的黑夜籠罩了小巷,最后那幾聲槍響、開槍的位置離他相當近。是那男人扣的扳機,朱董和他的手下呢?他們原先可能還盤算著,把男人和自己一起炸死……柳齊扯開了一個難看的笑,拐過彎,來到另一條更窄的防火巷。他背上嵌著無數(shù)的殘渣碎片,但不要緊,那些要不了他的命。往外走,在警察趕到現(xiàn)場前,他拖著一地沒有身分的血跡……2.咚,柳齊好不容易才閉人耳目的把自己摔進車里。陰暗的公共停車場中還聽得見遠處的喧囂,遲來的警車「嗖」地越過馬路。他打過電話給逸姐,她答應(yīng)十分鐘內(nèi)便會幫他把監(jiān)視器紀錄洗掉,并派別人過來善后。因此他只須要盡快離開。皮椅染紅了,柳齊咬著下唇,側(cè)身打開副駕駛座前的收納空間、翻出車上的瑞士軍刀。他慢慢地脫下襯衫,把衣服裁成條狀,現(xiàn)在無法把傷口里的碎片弄出來,只能暫時綁住止血。收納空間里同樣放了備用的衣物,他披上深色的夾克以隱藏傷口。逸姐和她的人都可以信賴,他現(xiàn)在完全能安心地回去。可緩過氣,柳齊發(fā)動車子,握上方向盤的雙手卻仍在發(fā)顫。他忍不住重重地踢了自己的車一腳,踹在油門上,幸好手煞車還未拉。也許今晚最糟的不是死在嘉迪,而是發(fā)現(xiàn)那男人還活著、并且知道他在找著自己。現(xiàn)在的身分已經(jīng)被對方挖出來了吧。再換一個嗎?但明明不值得。讓那人再死一次就好,如果他辦不到,大不了就下單委托。去死。柳齊沒注意他把嘴唇咬破了,伏在方向盤上,額前一片冰涼。失血的暈眩和胸口隱隱的抽痛更加深了混亂,在他發(fā)現(xiàn)有什么液體滑下方向盤時,他決定不顧一切地將車開動。開出停車場,他在車窗隱約看見了暗處的人影。那個來協(xié)助他的同行不知是什么樣子,他們沒有交談,柳齊升起車窗便直接來到大馬路上。讓淚水爬滿了整臉。他并不抹淚,因為根本不想承認自己哭了。哈……哈,又哭又笑,像瘋了似的。能想見自己現(xiàn)在的模樣肯定相當難看,但沒有人會見到,幸好。再一次殺掉那家伙就可以了。然后繼續(xù)作夢,看著大火把所有東西葬送,包括曾有的、與曾被剝奪的。反正,他一點也不放在心上,一點,都沒有。章之參拾壹 至哀章之參拾壹.至哀1.柳齊家中的客房還算寬敞,單人木床上加了床墊,貼著角落,正對獨立的浴室。剩余的空間擺著昨天帶進來的折疊輪椅,地上放著疊高的書,食物吃剩的包裝、和半空的寶特瓶。「寬敞」也許只算是好聽的形容,因為這里實際上幾乎什么也沒有。連扇可以往外望的窗戶在設(shè)計時都干脆都省略了。十四在這里的第一天,試著看了半本書,但更多時候卻坐在床邊,對著粉刷成純白的墻壁發(fā)愣。所有時間都只能憑生理時鐘推估,直到聽見門外的聲響,柳齊回來了。他以為現(xiàn)在不過晚上七、八點,但事實上當那人粗魯?shù)赝崎_房門,已經(jīng)是十點過半。砰,門板重重地砸在墻上。柳齊垂著頭,沒注意到十四發(fā)白的臉色。他手上拎著裝了便當?shù)拇?、和毛巾與急救箱,夾克下的襯衫吸飽了水,血珠正往下滴答著。「先吃,吃完了來幫我?!?/br>聲音說不出得沙啞。十四坐在床緣,勉強回神,直覺地感覺柳齊似乎剛哭過。后者跌跌撞撞地來到他面前,將裝了飯盒的袋子放在床鋪上,接著「咚」地把自己摔上一旁的墻壁,慢慢地坐下,手中的毛巾和急救箱也應(yīng)聲掉落。十四看著墻上的血痕,視線下移、再看向柳齊,柳齊慘然的臉對著磁磚地,雙眼緊閉著,不知是因傷口的痛,還是別的原因?真荒謬,在他面前又把自己搞得這么狼狽。「過來。」緩緩地吐出話,而過了半晌,柳齊才睜開眼,有了點反應(yīng)。但他死死地抿著嘴,脫了外套,攀著床緣把自己挪到十四身前,急救箱和毛巾也一把撈了過來,幸好毛巾夠長,一頭給他咬住、一頭繞到身后讓十四按著。十四在上,在床邊前傾身子,手肘壓在柳齊肩頭。他把雙手都挪到了對方的后背,解下充當繃帶的破碎衣物,才看見嵌滿碎片的傷口。柳齊盤腿坐在床邊的地上,額頭貼著床墊、把上半身盡量地往前彎曲,腦袋挪動時不經(jīng)意地碰到了十四的殘肢,短褲下,下半部空蕩的大腿便懸在他的兩耳邊。「手榴彈?」對于頭頂上落下的淡淡問句,柳齊只是小幅度地點了下頭。十四并未多嘴,只是從急救箱里找出小夾子,下巴幾乎貼在柳齊頸側(cè),夾子前端刺入了血rou模糊的傷處、拉出黑色的碎塊。另一手所壓住的毛巾迅速地染紅,柳齊明顯地顫了下。十四過長的發(fā)絲擦過他耳根,垂落下來,便搭在他的頸肩處。「痛……」聽他口齒不清地悶哼,十四頓了幾秒,垂眼又在將夾子探入靠近肩胛骨的傷口。柳齊伸手扯住床單,他的背上有幾塊皮膚幾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