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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車,他自己磨磨蹭蹭在我后面上車,我瞥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他朝齊楚做了個拿手刀劃斷喉嚨的挑釁動作。-“……我就知道大叔又偷跑出來了,又關(guān)機,還好看到助理準(zhǔn)備開車出去……”涂遙一臉不爽地控訴我。我伸出手去,拍了拍駕駛座的靠背。“下個路口左轉(zhuǎn),過了紅路燈右轉(zhuǎn),進小區(qū),右轉(zhuǎn)第三棟停車?!?/br>先前買這套房子的時候,也是想著以后晚上喝了酒回家方便,還特地給齊楚和黃景都留了臥室,沒想到房貸還沒付完,我和齊楚就鬧翻了。“大叔怎么突然想回這里了?”涂遙湊過來,伸手?jǐn)堊∥壹绨颍骸斑@里還能住嗎?這么久沒回來了……”我請了固定的鐘點工,每周打掃兩次,拍云麓的時候半年沒回來,不照樣是直接回這里。“停車。”熟悉的法國梧桐,冬天葉子落光了,下了層薄雪,這樓外面看起來是溫和米黃色,路燈照著,看起來溫和得很。我推開門,下了車。涂遙要跟著下車,我擋住了他。“你不用跟來,明天我會去你那里幫東西?!蔽铱聪率直恚骸拔掖蟾虐它c到,小袁你到時候來接我。”“怎么了?”涂遙臉上仍然帶著笑:“怎么忽然就生氣了,大叔……”我沒再看他,自顧自往電梯走,還好我隨身帶著這套房子的鑰匙。涂遙追了過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拖住我手臂:“有什么事為什么不能攤開來說,別生悶氣,如果我做錯什么事,直接告訴我……”我想掙扎,掙扎不開。“你跟上來也好?!蔽依淅涓嬖V他:“正好你放在我那里的東西,可以拿回去了,我都存在銀行里,你拿卡和密碼去取就行?!?/br>涂遙的唇抿起來了。“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還是好的,”他冷靜推理:“是在下午到晚上這段時間發(fā)生的,我打你電話關(guān)機,但是你卻叫小袁過來接你,你是不是把我電話設(shè)了黑名單?!?/br>“如果你足夠聰明,就放開我的手,和我翻臉對你沒有好處?!蔽依淅渚嫠?。“大叔自己不說,我也會去查大叔的通話記錄,調(diào)出公司的攝像頭來看,就知道大叔今天去過哪里,見過誰?!彼催^來威脅我:“大叔是準(zhǔn)備自己說,還是我去叫人查?!?/br>“隨便你?!蔽野聪码娞輼菍樱骸澳阋谖疑磉呉残?,從現(xiàn)在開始,我會當(dāng)做沒有你這個人在,明天我不會去公司上班,我會打電話給尹奚,取消我和華天的合同?!?/br>他還是抓著我手。“我沒有做對不起大叔的事,所以大叔威脅什么我都不怕,只要我查出大叔是為什么生氣,一切就會恢復(fù)正常?!彼髲姷匕褐^,拖著我進了電梯。我懶得和他多說,按下樓層。-許久沒回來,家里確實有點蕭條。晚上沒吃什么東西,我翻出東西來下面條,冰箱里自然是空的,干貨倒是有些,用紫菜和火腿下面條。我其實很討厭吃面條,因為便宜,以前窮的時候經(jīng)常吃,吃怕了,沒想到現(xiàn)在有錢了,還是只能下面條吃。涂遙坐在沙發(fā)上,皺著眉頭看手機,看了一會兒,又走到陽臺上接電話。我冷眼看他裝模作樣,這房子他有鑰匙,我趕他出去也沒用,指不定他半夜就進來了。等明天換了鎖,辭了職,才是真正斷得干凈。我下了面條,坐在桌子旁邊吃,看電視,SV臺正好在放他那一期的綜藝節(jié)目預(yù)告,照例是讓人誤會的剪輯,斷章取義,關(guān)鍵詞消音,再取上有賣點有懸念的標(biāo)題,我抬頭看的時候,鏡頭正好拉近了,照見他牛奶一樣皮膚,墨黑頭發(fā),那樣張揚而真摯的眼神,好像他從來不會欺騙別人。我低下頭繼續(xù)吃面,機械式地嚼著,面湯濺在手背上,猝不及防地疼。忽然就有液體一滴一滴地落下來,濺在碗里,鼻子泛酸,我扔了筷子,用手捂住眼睛。是的,我很蠢,我不懂,為什么這世界上的事不能跟做經(jīng)紀(jì)人一樣簡單,我喜歡你,我對你好,我愿意用盡所有力氣,無微不至地照顧你,給你做我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絕不會做的豐盛菜色,冷的時候我給你準(zhǔn)備衣服,累的時候,我會分擔(dān)你的工作,我已經(jīng)竭盡全力,我真的做到極致,為什么你還不喜歡我,就算你不喜歡我,你能不能對我好一點?就算你不愿意對我好,你能不能至少不要騙我。我不是壞人,我從不勉強別人,合則聚不合則分,我不吝嗇,不小氣,我只是希望,不要被騙,不要被毫無心肝地冷酷對待。為什么連這都沒人做得到。我不是沒有退路,我曾經(jīng)都已經(jīng)走到退路邊緣,最終還是為涂遙回了頭,我以為這一個會不一樣。我不是沒有心機,我的防備也很重,但是相處久了,我總會不自覺懈怠,我總會被表面的溫情和平和迷惑,總覺得現(xiàn)世安穩(wěn),慣性懶惰,不去想這些漂亮表面背后藏著什么。因為我蠢,因為我不會在感情上玩弄心計,因為我相信你!所以我就活該被人狼心狗肺對待?就活該我被騙得萬念俱灰?-上次我和凌藍秋在天臺上聊天,她說,她小的時候,她mama和她爸爸吵架,她媽拿花瓶把她爸腦袋砸出好大一個包,但是兩個人都從來沒想過要離婚,她媽找她抱怨,哭訴,她從小就是御姐脾氣,聽得不耐煩,說:“那你們就離婚啊。”她媽如遭雷擊,說:“不離。”凌藍秋說早離早好,趁著年輕好找別人,外面大把好男人。結(jié)果她媽說:“找不到的,我這輩子就喜歡你爸了,除了他,誰都不可以?!?/br>然后這女人靠在天臺上感慨,說這世道怎么了,談戀愛步步為營,市面上無數(shù)本戀愛兵法,談場戀愛跟打仗一樣,進可攻退可守,一句不合適就撤得干干凈凈。再也聽不到人說,我就喜歡他,除了他誰都不可以。我說不好意思,我也是你說的那種人,一放棄就撤得干干凈凈,所以和你沒有共同語言。凌藍秋就笑,說你知道林小白怎么說你的嗎?我說我不知道。她說,林小白說你這個人對陌生人最戒備,越熟越放松,尤其是談戀愛,簡直一點技巧不用,捧出一顆心去給別人踩。偏偏還不思悔改,同樣的錯誤反復(fù)犯。她說肖林,林小白去過美洲旅游,你知道當(dāng)?shù)氐娜嗽趺床蹲谨{魚嗎?因為鱷回到水里的時候只走自己走過的路,所以當(dāng)?shù)厝酥灰邝{魚走過的地方插一把匕首,等它回來的時候,就會從匕首上走過去,它們?nèi)讨鴦⊥?,肚皮被剖開,鮮血淋漓,還是要走著舊路,死也死在路上。她說,所以你是一只鱷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