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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說,我要你找什么?” “梟主要找……找……”任仲平又露出猜疑的眼神,目光在眼前之人身上來回打轉,嘴巴幾度張開又闔上,話卻吐不出來。 龐大的靈威夾雜著殺氣,與怒火一同,滔天而至。 她沒說話,周身彌漫著殺戮妖獸時的暴戾,甚至還有些回憶起當初與百里晴生死之戰(zhàn)的狠絕,那抹殺意來得恰到好處,不早不晚,瞬間擊潰任仲平的防線。 “梟主要找開啟靈海入口的法器,我不敢忘?!?/br> “那法器呢,藏在何處?” “沒,沒找著?!边@是真話,任仲平續(xù)道,“我已尋遍雙霞谷赤秀宮,但一無所獲?!?/br> “問問他,為何要在赤秀宮尋找?”元還的聲音在季遙歌元神內響起,人在她身邊卻不見蹤跡。 季遙歌照著問了,只聽任仲平回答:“法器原藏于鬼域,一千年前被人盜至萬華。那人心系靈海秘寶,必也在此地駐守,以期找到入口位置,進入靈海,滌魂換體。所以法器極有可能被藏在啼魚州的幾個山門內。我負責的是雙霞谷這一帶。” 這話好解,盜寶之人想入靈海,必然蟄伏在啼魚州尋找,有極大可能已在此地建宗立派,所以向啼魚州的山門著手,也是正常。然而…… 靈海?滌魂換體? 季遙歌沒想到的是,啼魚州流傳的靈海傳說,竟是真的。 “問問他,沒有找到法器,那可有別的發(fā)現(xiàn)。”元還又道。 季遙歌的聲音卻有些不穩(wěn),咬著牙問了,任仲平道:“法器的行蹤雖然沒有,但我發(fā)現(xiàn)……應霜夫人的十二仙魔舞,與鬼域熾嬰族的焚情訣有些像,此前已稟告過梟主,梟主令我接近應霜,不料我卻……我卻……”他似乎想到什么,猛然間抬頭又看向季遙歌。 不好。 “你不是……唔……”任仲平五官忽皺成一團,唇角溢出血絲。 元還眼明手快,現(xiàn)出身形,往任仲平身上打出幾道靈光,任仲平眼一閉,軟軟倒地,他方回頭:“你怎樣?” 問的卻是季遙歌,她身形有些不穩(wěn) ,頭上的兜帽被摘下,眉上唇上都結了層霜,皮膚凍得發(fā)白,大眼半閉,說不上話。青河孽龍的血太過陰寒,她為了不讓任仲平看出破綻,不敢以真氣抵御,任由寒氣侵蝕經(jīng)脈,撐到現(xiàn)在已是極限。 “蠢!你居然生受孽龍之血?”元還一眼看出癥結所在,剛罵了句話,季遙歌身體便搖搖欲墜,被他展臂接下。 他“喂”了兩聲,只換來季遙歌攀上的手。 “冷。”除了這個字,她身體沒有別的感覺。 元還不及多想,將人攔腰抱起,縱身躍出石洞。正在洞外打掃的小木頭人聽到衣袂聲響,轉頭瞧見元還抱人飛出,嘴巴再度張成“O”形,意味深長地“哇——”了聲。這回,白硯卻繃直了背,眉頭擰緊,玩世不恭的目光,開始有些認真思考的意味。 正文 39.酸醋 山巔積雪未化, 寒意猶存,只有懸洞附近的地面被小木頭人清掃過,露出黃褐的泥土。太陽難得露出頭, 照得四周一片白花花, 大地的色彩變得枯燥而單調,只有深淺不一的灰白墨渲染在天邊。 季遙歌抖如篩糠:寒氣充盈著她的經(jīng)脈,由內向外發(fā)散, 骨頭血液都像要凍成冰坨,多少的真氣都填不滿這無底寒淵, 她本能地尋找熱源,蜷縮汲取一點點溫度。 元還將她發(fā)僵的冰爪從自己脖子里扯出來——她的本能快讓她把手貼rou伸到他胸口了。把凍到牙關咯咯作響的人放到最高的石巖上,他旋身坐到她背后, 扶住她道了聲:“坐好?!北阋徽朴∩纤承摹i偌t的光像團火焰,灼燒在她背上, 他另一手拈了細針, 以元神控制著彈入她體內,帶著這團火焰在她經(jīng)脈內游走, 逼出她體內肆虐的寒氣。 忽冷忽熱的滋味讓季遙歌顫抖得更加厲害,他掌心的灼熱從背心席卷她全身,火燒似的難熬, 瑩白的皮膚漸漸蒸騰出無數(shù)水珠,水珠浮到半空便化作一層淡淡霜氣, 四下散開, 周圍的溫度就隨著這些水珠越降越低, 而她卻越來越熱。 直到,灼熱徹底取寒意,這guntang熱度才慢慢降下來,變成暖意。 季遙歌發(fā)出聲舒服的喟嘆——寒意被驅散,身體似被陽光擁抱,懶洋洋,暖融融。耳畔傳來少年清冽的聲音:“你平時行事都這么逞強嗎?”她睜眼,看到四周一大片石巖上都結了層霜,都是她體內的寒氣蒸騰而出后所化實物,她心里也驚嘆,青河孽龍的血,果然至陰至寒。 “看情況?!彼_口,嗓子像含著煙,撩人的熏啞。他雖然已經(jīng)收回手,身上依舊散發(fā)出溫熱氣息,將二人所坐的這塊小小空間與外間霜結徹底隔開,讓她很是舒服。 “有元仙尊在,我自當毫無保留?!彼m(xù)道。 這時候,元弟弟又變成元仙尊了。 元還聽出她言語里的恭維,他能想像背對著自己的她現(xiàn)在是什么表情——精明的眼,諂媚的笑,都是她的狡猾。 “你就這么篤定我會出手幫你?若是我過河拆橋,見死不救亦或是……殺人滅口呢?”畢竟,她知道了靈海的秘密。元還朝前傾身,在她耳邊威脅道。 季遙歌倏地轉身,發(fā)絲從他唇瓣拂過,他馬上收回身子坐直,對上她笑吟吟的臉。 被熱氣熏染過的臉像沾了層化不開的濃膩胭脂,大眼里汪著水,一笑那水波就像要從眼里傾灑流瀉,唇邊的狡黠鮮活生動,飽含世俗里“媚”這個字的精髓,就連他見慣修仙界的各色美人,都要承認一句,這份嫵媚鉆心而來,比任何皮相都具備蠱惑力。 “你不會,你不是那樣的人?!奔具b歌與他相視而坐,回道。 “我是哪樣的人?”元還有些好奇她能說出什么話來。 “你雖非義薄云天、扶危濟困的大善人,卻也絕非濫殺無辜、出爾反爾的jian邪之輩?!奔具b歌臉上堆笑,看起來非常愉快,“你是個……信守承諾的人?!?/br> 一頂高帽扣下來,讓元還瞇了眼,露出笑,有點壞地揭穿她:“不得不說,你的恭維讓人心情愉悅。誠如你所言,我們之間的合作已經(jīng)結束,我守諾讓你得到你想要的秘密,你可以離開了?!?/br> 當初她留下,要求的只是這個秘密,現(xiàn)在秘密她已經(jīng)得到,沒有再留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