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趟過來沒有帶著她，她已經(jīng)同我置氣許多時(shí)日了?！碧峒盎ㄝ?，慈蓮的溫柔中浮顯幾分甜蜜，笑容愈發(fā)迷人，看得出來他很高興。

    “小六，你先幫我陪著慈蓮叔叔，我去去就來?！奔具b歌又道。

    胡小六點(diǎn)點(diǎn)頭，好奇問她：“你要去哪？”

    “去收拾堵在門口的那兩只耗子！”季遙歌一把牽起元還的手，拉著他向外飛去。

    ————

    季遙歌帶著元還在城中一通瞎繞，憑著記憶把他帶到蛟城最大的七虹瀑布前。蛟龍喜水，這城中大大小小無數(shù)的瀑布河流，以這七虹瀑布為尊，天色晴好時(shí)能一次化出七道彩虹，故稱七虹。蛟城空置千年，各處均都荒廢，剛才因?yàn)楫愹猿鍪溃谬垰庾虧?，此瀑布再次飛懸，潭水滿漲，深不見底。

    “不是要去收拾蕭無珩和宋秋崖？”元還不解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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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奔具b歌點(diǎn)點(diǎn)頭，踮起腳尖往潭下張望，瀑布聲音很響，轟轟如雷，蓋過他們的聲音，“你去把巨幽收回來，我怕再晚幾天外頭的山就要被它啃光了。蕭無珩和宋秋崖交給我?！?/br>
    “交給你？”元還眉梢略揚(yáng)，“好大的口氣?！彼麄兌Χ嘉幢啬艽蜈A的兩個(gè)人，憑她一人之力，怎么可能打過？

    “在其他地方當(dāng)然不能，可這里是蛟城，我已能化蛟，體內(nèi)還有龍丹，怕什么？”

    季遙歌吞噬仙龍內(nèi)丹，又經(jīng)舊骨鑄軀，如今擁有蛟龍的強(qiáng)悍身體，為人之時(shí)雖還是元嬰境界，但若化成異蛟形態(tài)，修為便不可同日而語，再加上那惡水河本就是蛟族護(hù)城天險(xiǎn)，有些外人不可得的秘密，于她而言則是如虎添翼。這地方當(dāng)年若非長夷背叛，將蛟城地形私交謝冷月，憑著滅天弩，他也未必能直攻默龍宮，如今要驅(qū)逐宋蕭二人，自然不在話下。

    “瀑布下面有暗河連接惡水，我們從這里出去，殺他們個(gè)措手不及！”季遙歌躍躍欲試，眼底有些興奮——得了龍丹新力，可不得試試？

    “跳下去？”元還看著洶涌澎湃的瀑布，感受潭內(nèi)奔騰水流與其下暗涌，并不想下去。

    季遙歌橫她一眼，青金暗光閃過，蛟龍騰起，盤旋飛入瀑布之間，任憑強(qiáng)大水流沖刷蛟軀。天空中飄落一襲煙紫衣裙，空蕩蕩地落進(jìn)元還手里。元還抓著那衣裙，眉間露一絲無奈，青金異蛟透過瀑布飛來，居高臨下浮在他面前，蛟尾甩他滿身水花后伸到他臉頰旁，尾上有簇細(xì)軟絨毛，輕輕刮撓他的臉頰。

    “季遙歌，你下回化蛟化人能先和我商量下嗎？”元還摩挲著她的衣裳——化蛟倒也罷了，化回人形每次都是裸的，哪能不分場合不分時(shí)間的變來變?nèi)ァ?/br>
    異蛟咧嘴呲牙，碩大的眼亮起——這小蛟笑起來，兇悍里竟還透著三分可愛，其實(shí)已經(jīng)不小了，成蛟的體型龐大，元還被襯得渺小如星，但就年歲而言，她還是小的。

    季遙歌盯著他，以蛟的視角望去，元還小小的，十分美味可口的模樣，她俯下頭，蛟口大張，作勢要將他吞下，巨大獸臉便顯出幾分猙獰，元還仍處變不驚站立原處，那蛟口猛地在他腦袋頭一閉，牙齒咬合的咔嚓聲清晰可聞，季遙歌樂衷嚇?biāo)?，發(fā)出兩聲悶笑，卻將頭一偏，以毛絨絨的額頭蹭上他的臉頰與脖彎，只道：“放心，就在你面前變?！?/br>
    這番親熱帶著獸類獨(dú)有的乖巧，又有季遙歌式撒嬌，元還的頭歪了歪，眉目俱彎，被她逗得揚(yáng)唇笑開，聲音亦比平時(shí)溫柔許多，一邊撫上她青金色的長角，一邊嘆道：“你啊……實(shí)在是壞透了?！毕嗵幱?，那壞越是深入心底，勾魂的，磨人的，纏綿的，思念的，全都是她。

    季遙歌將頭一低，漂亮的長角戳了戳他：“上來，帶你出去。這潭下深有千尺，暗流無數(shù)，是只有蛟龍才能走的水道。沒有我，你休想從這出去?！?/br>
    元還依言側(cè)身坐上小蛟，壓低身子，雙手攀上她的長角，就又聽她一聲長嘆：“想我季遙歌修煉千年，除你之外我馱過誰？”

    “嘩啦——”青蛟騰空，而后直沖入潭，一路往下，沉入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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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還此時(shí)方回答她：“只有我嗎？”

    “你說呢？”她反問。

    “我的榮幸?！痹€仍是笑的，“想我三千年道行，不也只對你動(dòng)過情？”人世間的情愛在修士眼中，大多時(shí)候不過過眼云煙般的恩愛甜美，也只有遇到了，方能真正領(lǐng)會(huì)其中滋味。

    人間百味，哪一種，又不是修行呢？

    “郁離呢？”季遙歌還沒過這個(gè)坎。

    元還卻不知她為何突然提及郁離，不過仍是回答道：“動(dòng)心而未動(dòng)情吧?！眲?dòng)心一瞬，動(dòng)情一世，他根本來不及動(dòng)情，她就逝去了。既然說到這個(gè)，他忽然福至心靈，問了句：“你前些日子無端發(fā)脾氣，莫非是因?yàn)樗?？”續(xù)而又道，“醋海生波？”

    季遙歌被人戳破心事，便不再吭聲，只是速度更快了。俯在她背上的男人卻是低笑出聲，聲間隔水傳到她耳中，讓她好一陣郁悶，才聽他道：“季遙歌，你只記著，這世間能得我雌蛛相贈(zèng)，只你一人而已，別無二者?！?/br>
    潭中便再無言語傳出，隔了許久，季遙歌方轉(zhuǎn)移話題道：“宋秋崖和你又有什么過節(jié)？”

    “宋秋崖是冥沙海附近赫赫有名的魔修，常年混跡于萬華和鬼域兩界，原本修的是噬血魔訣，早年他為修煉曾在人間大肆捕捉活人以吸血練功。我遇上后與他大斗了一場，將被他圈禁的凡人放走，又廢他功法，結(jié)下大仇。后來不知道他有什么際遇竟又修練上來，與我不相伯仲，幾次三番尋我報(bào)仇。你我初遇那一回，正是他借我藏在啼魚州閉關(guān)的緊關(guān)時(shí)刻前來殺我，不想被你攪了局，一個(gè)縮頭烏龜，一個(gè)無膽鼠輩，倒都被你罵了去。”

    如今回憶起來，也是好笑。那次若沒季遙歌突然出現(xiàn)，他也未必能走到今日。

    “你倒是個(gè)好人，為了不相干的凡人惹下大敵。”季遙歌贊他。

    “有些事，遇上了就不會(huì)袖手旁觀，縱是凡人也知人心向善，何況你我修道之人?！痹€淡道，并沒覺得自己做了多厲害的事。

    季遙歌便突然想起八百年前，她被奪舍前對百里晴說過的話。

    “修道者，當(dāng)以匡扶天下為任，況我救他們不過舉手之勞，何樂不為？”

    修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