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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諺還提給她一盒營養(yǎng)品,留了在北京的地址,叫她以后來家里玩。 門關(guān)上了。 周向萍柔和地看了看他:“孩子,坐吧,我有話跟你說?!?/br> 高考以后,好像他順利通過了考驗似的,父母看他的目光一下子變了。從前是看個總闖禍的孩子,現(xiàn)在像是看家里重要的成員,一個年滿十八歲的,家里未來拿事的頂梁柱。 “關(guān)于你跟那個女同學(xué)的事情?!?/br> “媽。”江諺竟然沒有推拒,坐在了沙發(fā)上,平和地看著她,“我正想跟您談?wù)?。?/br> 周向萍的嘴唇哆嗦了一下,掀起眼皮,打好的腹稿,在震驚之下忘得一干二凈。 “江諺,”她驚異地尖叫出聲,聲音顫抖著,“你肯喊mama了?” 江諺低著頭,無奈地笑了一下。他笑起來又俊又壞,好像陰霾被一束陽光驅(qū)散,馬上露出了被遮掩的小時候的影子。 成長之于每一個人,都有不同的模樣。有的人告別了童真的自己,有的人則擁抱了童真的自己,與世界握手言和。 * 柏油馬路上的潔白斑馬線被太陽曬得泛光,過馬路的人群里,有一個俊俏的姑娘,柔軟的粉紅色陽帽之下,露出搭在肩膀上的兩根辮子,她認(rèn)真地看紅綠燈。 江浦大橋高聳于馬路對面,晴日之下,繃直的橋索根根分明,每一根上都凝著光。 蘇傾過馬路時,手機(jī)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她摁了接聽,那邊傳來個陌生女人的聲音,“是蘇傾嗎?” “是,您是?” 那邊似乎有些僵硬:“哦,我是江諺的母親?!?/br> 蘇傾的腳步停住了,仰頭看著近在咫尺的橋:“我兒子是不是約了你今天早上見面報志愿?” “……” 手表指向八點(diǎn)三十分。 橋下江水泛著粼粼波光,汽笛聲起,由低沉轉(zhuǎn)向高亢,一艘貨輪駛過。呼嘯的江風(fēng)吹亂他的頭發(fā)。 江諺看表,注視著來往的車輛,他站得很直,胸口和胃開始隱隱悶痛。 “我家就在白塔旁邊,隨便看。” “……” “給江諺喜歡的第一個女孩?!?/br> “……” “你的這部分,想好了嗎?” “……” 她總是沉默,總是沉默,去往灣峽的繁花簇錦的路上,她這樣沉默著,把臉貼在他脊背上,那明明是依靠的姿勢。 但她不是菟絲藤蔓,用不著依靠任何一個人。 他的手撫摸著塑料外殼下面她的照片,十四歲的笑渦甜蜜的女孩子,海軍藍(lán)的背帶裙子,幻化成十七歲天臺上的她,被風(fēng)吹起的長發(fā),濃密的睫毛,天真憂郁的眼睛。 他站在原地連抽了兩根煙,眼眶微微發(fā)紅。垂下眼去摸手機(jī)。 手機(jī)——沒有帶嗎? 江諺茫然四顧,心頭發(fā)空。 站了片刻,從橋上逆著車流跑下去,他跑得很快,一路上人群、樹木和天上厚重的人都在后退。 電梯上得很慢,他的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緊閉的門口還貼著那個倒福字,旁邊是他貼歪了的下聯(lián)。 他沒再看,掏出鑰匙開了門。 “媽,我手機(jī)沒……” 他的聲音滯了一下。 玄關(guān)處整齊地擺著一雙小白鞋。 抽油煙機(jī)的聲音嗡嗡,周向萍從廚房探出頭來,聲音里帶著埋怨:“我說怎么不接電話,鬧了半天手機(jī)都沒帶?!?/br> 她把短發(fā)隨便扎起來,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快進(jìn)來,傾傾來了?!?/br> 江諺扭過頭,沙發(fā)上坐著一個女孩,荷葉邊的裙擺落在膝上,一雙白皙的腿緊并著,腳下沒入絨絨的拖鞋里。 兩根辮子上面是他夢中的那雙烏黑的眼。女孩手里捧著一杯果汁,正抿唇瞧他,微微笑著。 【本小故事完】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猜接下來是啥…… 歌洞仙歌(一) “今日召集各位前來, 是想商議一件難事?!?/br> 白須老者坐在藤椅上, 七把藤椅團(tuán)簇向心。中間一口圓形水池, 當(dāng)中生長一棵巨大的婆娑神樹, 足有五人合抱粗, 遒枝纏繞。 神樹虛空透明透明, 像是琉璃雕就。向下不見根系,向上不見天幕。無數(shù)螢火蟲似的光點(diǎn)升降于神樹外側(cè),不久消弭于空中。 厚重云氣于足下盤繞。七把藤椅上坐著服飾各異的人, 六男一女,無一不是著裝華麗,佩環(huán)叮當(dāng)。 接話的是個面冠如玉的藍(lán)衫仙人,綁發(fā)髻的白色綢帶輕盈飄蕩在空中,聲音悅耳:“可是廿一的神位?” 對面的黑面仙者額心有一巨目, 凜然生威:“那妖邪目無尊長, 放縱恣睢,也配神位?” 老者沉吟半晌,反問:“但此子威力實(shí)在巨大,動輒引發(fā)天地動蕩,不能為友,難道為敵?” 想起數(shù)月前的沖天霄云, 幾人一陣沉默。 “可我們諸人,或天生仙胎,或憑本事修煉成神。這么一個生來怪力的邪物,”三眼的仙者說到“邪物”二字時, 語氣里透出一二分鄙夷,“要怎么樣的封號來配?” “杌機(jī)兄,這你可說錯了?!彼{(lán)衫青年折扇輕搖遮住了臉,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對面的女子,但笑不語。 瞬時間,六個人的目光都意味深長地集中于這場討論中唯一的女仙。 從始至終一言未發(fā)的女仙,黑發(fā)漆瞳,丹口一點(diǎn)朱,紫緋紗衣下膚如凝脂,當(dāng)?shù)闷鸨∮窆恰?/br> 只是那雙曼妙的眼睛內(nèi)古井無波,少了些風(fēng)情。 “靈石,你說呢?” 女仙垂下眼:“還是個孩子,不必當(dāng)他是大敵?!?/br> 白發(fā)老者笑了一笑:“他還不肯認(rèn)你做母親?” 其余人哄笑起來,輕慢的氣氛在其中彌漫。 女仙雙目坦然,對旁人的取笑似乎毫無覺察,口中一聲輕嘆:“非親非故,我的確沒資格做他的母親?!?/br> “都是石頭里蹦出來的,怎么能算非親……” 老者揚(yáng)手打住旁人越發(fā)肆無忌憚的奚落,面色歸于嚴(yán)肅,“靈石,杌機(jī)說得有理。他必須有個身份。否則,混沌孕育出的家伙,生來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