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覺得日子里剩下的只有愉快和輕松。

    在Y走之前，他把蘇傾力大無窮的屬性還了回來，但添加了一個感應器。感應器被做成古典式鸞鳥手釧的形狀，讓他戴在她手腕上。

    這個感應手環(huán)的對象只有一個，就是他。

    “為什么要加感應器？”蘇傾抱著一只番茄醬罐頭，咬牙用力得臉頰泛紅，仍然打不開。

    “因為我在的時候你不需要這個屬性?！盰的剃須刀轉(zhuǎn)動著，眉骨上凝著水珠，他將臉擦干，“我離你超過兩百米以后，你再試試。”

    “唔。”她泄氣又安心地應一聲。

    路過她身邊的時候，Y輕輕揉了一把她的腦袋，蘇傾的睫毛顫了顫，臉仍緋紅，不知是不是開罐頭瓶開的。

    “如果買蔬菜和其他日用品，都去無人超市?！盰拉開三層冰箱門檢查滿滿當當?shù)氖卟耍@兩天他載她去過三四次超市，幾乎把各類商品買了齊全，應該不用她再次出門。

    出行都是在深夜里，回來的時候看見了樹葉下倒吊的貓頭鷹，她站定在那里不肯走，幾乎是被他強行扛回來的。

    “好。”

    現(xiàn)在蘇傾站在門前送他，手里還抱著圓滾滾的番茄醬罐頭不放，好像抱著一只寵物貓。她身后掃地機器人則像小狗一樣滿地撒歡。這怪異的畫面在他看來有一種異樣的溫馨。

    Y拉開車門，啼笑皆非地朝她揮了揮手：“抱著它做什么？等我走遠了你再試。”

    太遠了，蘇傾聽不清他講什么，也高興地朝他揮了揮手，眼睛在陽光下黝黑發(fā)亮。

    *

    Y來到游戲部的第一個工作是參與一個叫做“浮島”的小游戲研發(fā)，由于是新人，他沒有獨立辦公室，就在研發(fā)小組的討論室里的一張桌子上辦公。

    游戲部的高聳入云的大廈足有七十二層，討論與辦公室都在六十層以上，在窗外看得到浮云飄過，其下則是極盡奢華的高配置電子實驗室，攝影棚乃至制造車間，地下層是員工食堂與居所，整個游戲部宛如一個巨大的造夢工廠。

    正如陳部長所說，游戲部主要負責開發(fā)最前端的虛擬現(xiàn)實游戲，強體驗感最以及官方出品，使得這種游戲在市場上占據(jù)了金字塔的塔尖，價格十分高昂，幾乎每逢發(fā)售必糟哄搶。

    此次的極為當季要發(fā)售的新款劇情類游戲，講的是荒島求生的七十二小時過程，聽起來是個令人疲倦的故事，可預售量已經(jīng)超過兩千萬張。

    Y非常適應新的工作，一方面是游戲研發(fā)所要解決的技術問題同他的專業(yè)能力比起來不足為懼；另一方面，因為他的寡言，冷淡，對一切刁難和示好視而不見，以及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在同期畢業(yè)生還在青澀地手拉手被前輩穿小鞋的時候，他已經(jīng)不再被當做新人看待了。

    Y是在研發(fā)中后期加進組的，一個星期后，他開會時開口便沒有人敢插話，兩個星期后他被提拔為副組長，的技術指標由他把控。

    但是，走出討論室后，他像影子一樣安靜地穿梭于員工食堂和寢室。

    這是頭漫步于獸群中的狼，同旁人保持著微妙的距離，被忌憚的同時也被孤立著，而他對此毫不在意。

    入職的第一個月里，Y統(tǒng)共見過陳部長兩次。第一次是將他插進“浮島”的小組里。陳部長不參與游戲研發(fā)，只是偶爾聽各個小組的匯報。他是個大忙人，總是輾轉(zhuǎn)于各種商業(yè)酒會和政府活動之間，今天參加一個集團CEO的婚禮，明天又為聯(lián)合政府發(fā)言人競選提供資金支持——圓滑地維持著同兩邊的友好關系。

    第二次見到陳部長的時候，就已經(jīng)到了“浮島”的驗收匯報，聽完匯報以后，陳部長叫住了他，兩人在中庭花園并肩而行。

    陳部長還是那副儒雅笑著的面孔，邊走邊親切地回頭看他：“不愧是國大排名第一的畢業(yè)生，你的表現(xiàn)真令我驚喜?！?/br>
    “謝謝?！盰低頭應道，隨意瞥著西褲下一塵不染的皮鞋，在光亮如鑒的大理石地面上蹭了蹭。

    “這次任務完成得不錯，我預備給你一間獨立辦公室?！标惒块L看了一眼手表，笑著地按下電梯，“你下午有安排嗎？我?guī)闱魄瓶??！?/br>
    指紋鎖通過后，大門“嘟——”地敞開，這件獨立辦公室有小廳那么大，極簡風格，廚房、衛(wèi)生間一應俱全。

    明亮的光線從百葉窗透進來，一柵一柵的斜光線，打在辦公桌上的綠蘿葉片上。

    Y上下打量了一邊，一言不發(fā)地隨著陳部長向內(nèi)走去，又是“嘟——”的一聲，門開的剎那，熟悉的大型實驗艙的電機噪聲涌了出來。陳部長見他遲疑，回頭笑著招了招手：“過來看。”

    Y的臉色有些變了，這件辦公室竟然還配有一個大型的、高級電子實驗室，配有最新的真空實驗艙。

    “你覺得怎么樣？”陳部長放松地拍了拍實驗艙的側(cè)壁，金屬發(fā)出鈍重的“鐺鐺”聲，他的笑容含著對得力下屬的寵愛，“滿意的話，明天起它就是你的了。”

    Y蹭了蹭鞋尖，抬起頭：“您想讓我接下來做什么？”

    陳部長愣了一下，笑得更眼角紋更深：“聰明人?！彼o自己倒了杯白水喝：“一點就通，這就是聰明人的優(yōu)點。”

    Y垂下眼。剛才作報告的時候，他以余光瞥著陳部長的表情，后者頻頻看著腕表，還抽空回了幾個手機信息，僅在他講到技術核心的時候，他抬了一下頭，凝神不過五分鐘。

    那眼神里，滿是思慮，沒有什么熱忱。

    盡管那是個預售兩千萬的單子，他不覺得陳部長對“浮島”有多么重視，他甚至猜測，陳部長心里可能根本不在意這個游戲行進的如何，更別說為了“浮島”獎勵他這樣一份大禮。

    “那天在校園里，我跟你說過的話，還記著嗎？”陳部長慢慢地靠在了桌子上。

    小重山（十八）

    “還記得在校園里的時候，我跟你說過的話嗎？”陳部長靠在桌子上, 放松地說, “我想做那樣一個東西?！?/br>
    “您應該知道……”Y沉吟著開口。

    “我知道?！标惒块L微笑著打斷了他。

    “這里沒別人, 不必有什么顧慮。”陳部長掀動電鈕, 實驗室的門“嘟”地閉合。“實話實說。兩千萬的銷售額，在我這里算不上什么?！?/br>
    “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