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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幫公子哥們笑道:“好像還是陛下新任命的縣令呢,是不是?” “對啊,不過此人身份這般低賤,讓他做個小小的縣令是抬舉了?!?/br> “偷盜為君子不齒,這等人如何能做官?” “我聽說他就是靠鬧事來的洛陽,好像是叫紀清平?” “嘁,區(qū)區(qū)小人耳!” “我還聽說,此人還是中書省成靜親自舉薦的呢!” “沒想到成靜還有眼瞎的時候?” 又那些富貴公子們一人一句造勢,一邊看熱鬧的人們都紛紛開始指指點點,那少年拼命掙扎辯解,卻別人堵住了嘴。 在這種地方,沒什么好辯解的。 這里的人,無論是對是錯,都不會反駁出身邯鄲容氏的容臨。 無權(quán)無勢,在洛陽又惹了這種公子哥兒們,他們有的是辦法對付。 謝映棠看容臨和紀清平的神態(tài),便已知了事情真相。 紀清平初來洛陽,自然不知曉望萃居是一個怎樣的場所,在這里,別人縱使是空口白牙地誣陷他,他也得受著。 縣令又如何? 有誰將縣令放在了眼里? 眼看那少年就要被人押走,謝映棠原本不打算貿(mào)然插手此事,忽然聽到了“紀清平”三字。 她心念微動,忽地想起那日,三郎也與她提過此人。 她還未有所舉動,緊接著便又聽到有人說……成靜眼瞎了? 謝映棠眸子微瞇。 謝映棠右手一攥,還沒來得及開口,身邊的崔君裕忽然撥開了前面看戲的眾人,上前一步,正色道:“我看此人沒有問題,誰說成大人眼瞎了?” 容臨動作一頓。 他惱怒地循聲看去,正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敢跟他唱反調(diào),便看見崔君裕把椅子慢悠悠地拖到門口,優(yōu)哉游哉地坐了下來,顯然是打算堵著不讓他們走。 崔君裕一揚折扇,笑吟吟道:“容臨?別來無恙啊?!?/br> 容臨見是他,忙抬手見禮,后面一群公子們沒見過時常在外游山玩水的崔君裕,見容臨都見禮了,也忙跟著見禮。 崔君裕隨便抬手一揖,便笑道:“幾位在這里合起伙來欺負一個人,怕是不太好吧?” 容臨皺眉道:“崔兄此言差矣,此人偷盜在先,我拿他去見官,談何以多欺少?” 崔君裕笑道:“證據(jù)呢?” 容臨道:“在場諸位早已將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我在這里看了一會兒熱鬧。”崔君裕嗤笑道:“從頭到尾便是你們以勢壓人,喊著捉賊,何曾真聽過他辯解?” 容臨眼神微冷。 崔君裕這語氣,分明是來者不善。 可這畢竟還是光祿勛崔大人的嫡二公子,他若得罪了,許有后患。 容臨強自壓下心頭不快,放緩了聲音道:“那崔兄想怎么辦?” 崔君裕抬手,命侍從拿下紀清平口中塞著的布料,低頭問他:“他的玉佩呢?” 紀清平咬緊牙關(guān),不發(fā)一言。 崔君裕面色微沉,“你若不說,我便也救你不得了。” “我說!”紀清平看他打算走,遲疑道:“我……我拿去當(dāng)了……” 當(dāng)了?! 崔君裕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又問了一遍,“什么?” “他說他當(dāng)了?!比菖R冷笑著走上前來,慢慢貼近崔君裕的耳朵,低語道:“崔兄,我就說了,這小子窮瘋了。我勸你,不要再管此事,此人卑賤鄙陋,哪里值得你我……” “他是我的朋友。” 一道清亮的聲音插了進來。 侍女撥開前面眾人,謝映棠慢慢走了進來。 她走得不急不緩,一面命人將門合上,將圍觀眾人阻隔在屋外,這才慢慢取下帷帽,沖容臨頷首笑道:“容二兄不知肯不肯賞我這個面子?” 容臨先是面露驚艷之色,聽她喚“容二兄”,再細細一回憶,便知道這是誰了,連忙拜道:“見過翁主?!?/br> 容謝兩家是姻親。 他姑姑嫁的是謝定之的二弟,這樣一算,謝映棠這么喚他已是客氣。 他是庶子,在外可以逞家族的威風(fēng),卻并不受寵。 崔二公子尚未出仕,不務(wù)正業(yè),尚可得罪一二。 可眼前這位,其兄與他阿耶同為尚書,其背后勢力龐大,遠非他可以媲美。 容臨心念百轉(zhuǎn),又看了一眼狼狽的紀清平,暗忖道:就這傻小子,有什么本事讓崔謝兩家的人都這么看得起他? 他再抬起頭時,已是滿面堆笑,“翁主方才說,紀清平是你的朋友?” 謝映棠笑吟吟的,兩靨的小梨渦若隱若現(xiàn),“是。本翁主素來仗義,朋友有難,自然得幫了。” 容臨笑道:“翁主打算怎么幫?” 謝映棠:“賠錢?” 一邊的容府小廝連忙道:“那玉佩是公子母親所留,豈是錢能換的?” “放肆!”紅杏連忙呵斥道:“我們家翁主問的是你們主子!” 那小廝如此無禮慣了,此刻方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跪了下來。 容臨暗暗咬牙,看著謝映棠。 謝映棠笑吟吟地回頭,輕覷了一眼紅杏,“兇什么呀?” 紅杏噤聲退下。 謝映棠對容臨笑道:“既然玉佩無價,那我將玉佩贖回來,此事便罷了,如何?” 容臨記得之前就得到消息,紀清平早就將換來的銀子花了。 那玉佩確實是佳物,換了整整一百兩。 一百兩可不是小數(shù)目。 容臨心中暗嘲,面上故作為難道:“那……既然翁主和崔兄都這么說了,那好吧?!?/br> 謝映棠唇角泛出一絲若隱若現(xiàn)的冷笑,直接命人去當(dāng)鋪。 一盞茶的功夫之后,下人回來稟道:“翁主,那掌柜的說,要、要一百一十兩……才肯贖回去?!?/br> 謝映棠眼皮驀地一跳。 這么多? 她看向紀清平,“銀子你都花了?” 紀清平:“……是?!?/br> 這么多錢,一口氣全花了?! 他干了什么! 崔君裕扶額暗嘆一聲。 他已經(jīng)開始懷疑,是不是真的幫錯人了。 謝映棠輕吸一口涼氣,定了定神。 這么多銀子,她一時也拿不出來。 若回府去庫房索要,母親兄長問起,定也會責(zé)她多管閑事。 說不定她又要被軟禁。 謝映棠看向崔君裕,以眼神示意,有錢沒? 崔君??聪蜃约荷砗蟮馁N身侍衛(wèi),有錢沒? 侍衛(wèi)回之以茫然的眼神。 誰出門帶這么多錢?。繅焊貌恢。?/br> 紀清平并不認識這兩個幫他的人,他在地上扭動幾下,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低聲道:“這是我一個人惹下的事情,何必勞煩你們破財,兩位的好意,在下心領(lǐng)了……” 容臨見他還有自知之明,唇邊笑意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