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賺錢攢錢,從沒抱怨過一聲。可是十五年前他永遠地留在了327國道上,死無全尸。而那個他做夢都想要千刀萬剮的殺人兇手,此時就毫無知覺地被他拖著走。陸嘉覺得自己腦子里空白一片,只會跟著耳機中費渡的指揮跑,每一次心里想到手里的盧國盛,那一步就仿佛踩在刀鋒上。他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淚流滿面,擔心附近還有這伙人的同伙,他也不敢大聲宣泄,只能張大嘴,青筋暴露地發(fā)出無聲的吶喊,忍著撕心裂肺的殺意。斷后的駱聞舟神色有些凝重,向他沖過來的那群人里有好幾張眼熟的面孔,不管他們以前是殺過人,還是搶過錢,十幾年的躲躲藏藏,都已經(jīng)讓他們變異成了同一種人——亡命徒。駱聞舟按住了自己的耳機,費渡好似和他心有靈犀,立刻開口說:“整個生態(tài)園都在航拍監(jiān)控范圍里,目前周圍還沒有閑雜人等靠近?!?/br>“知道了?!瘪樎勚鄣吐曊f,“打架斗毆這種事我是熟練工,拆彈可就差點意思了,萬一我真成爆米花了,你怎么辦?”“撒點奶油就著美國大片吃了?!辟M渡沒心沒肺地說,然而在駱聞舟看不見的地方,他把車開到了一個非常隱蔽的地方,正好能看見那處加油站——在這地方窩藏一群通緝犯,肯定要找人看著,那個看管他們的人既然不在生態(tài)園里,只可能是在這個加油站了,這里距離生態(tài)園還有一段距離,切斷了信號,相當于短暫地切斷了聯(lián)系。費渡從微型望遠鏡里射出視線,掃過加油站幾個閑散的工作人員,輕聲說:“放心吧,我盯著呢,有可疑人物,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的——我叫人接應你嗎?”“不,后援應該快到了,這一會我還撐得下去?!瘪樎勚勐牫鏊捯衾锏奈kU,連忙說,“叫你的人別露面,你自己也是!”他話音剛落,領頭的兩人已經(jīng)撲了上來,駱聞舟空手撂倒了一個,第二個人舉著一條大棍,隨即劈頭蓋臉地向他當頭砸下,駱聞舟一矮身,順手把手銬甩了出來,充當了變異版雙截棍的,正好砸中對方持拿兇器的手。“警、警察!他是警察?!?/br>“我cao,哪來的警察?”“快……媽的怎么還沒信號!”這些人畏懼警察看,就好似老鼠怕貓,聽見貓叫尿褲子是本能,但不代表耗子們鼠多勢眾的時候,不能把貓分而食之。“嚷什么,見個警察至于新鮮成這樣嗎,鄉(xiāng)巴佬,”駱聞舟喘了口氣,用拎著手銬的爪子在自己下巴上抹了一下,笑了,“我真是不理解,你們一天到晚把自己憋在這,跟坐牢有什么區(qū)別嗎?坐牢還有人保障你們的合法權益呢,在這是要做什么,等著給人家賣血賣命嗎?”他這話道理真誠,然而態(tài)度不太感人,很快招來了憤怒的圍攻。巧的是,駱聞舟很快發(fā)現(xiàn),自己怕驚動對方的同伙,對方仿佛也忌憚招來他的同伙——畢竟警察出門,鮮少單打獨斗。通緝犯們想殺人滅口,盡快逃脫,駱聞舟想拖住他們,一窩端了,雙方保持沉默的默契,一言不發(fā)地動起手來。費渡不理會駱聞舟的逞強,抬手拿起另一個通訊系統(tǒng):“是我,靠近生態(tài)園西北角,距離宿舍民房30米處,有老陸和我朋友,來人接應一下……”話沒說完,耳機里駱聞舟氣急敗壞的罵了句什么,費渡倏地一抬眼:“你怎么了?”駱聞舟用肩膀硬扛了一個人砸過來的鐵鍬,腳下不由得踉蹌了一步,一瞬間心里襲來一陣危機感,他下意識地就地滾開,地上炸起一簇翻飛的土層。“娘的,還有人開著消音器放冷槍?!瘪樎勚埏w快地說,“沒看清是氣槍還是……”他話音沒落,身后又是“嗖”地一聲,駱聞舟來不及仔細觀察,有些狼狽的往前一撲,縱身跳進一輛運水泥的小推車后面,一把將車掀起來,擋住迎面飛過來的一板斧頭。費渡的眼神冷了下來,轉向另一個頻道里他自己的人,強硬地說:“動作快點,除了盧國盛,剩下的那些雜碎死活不論?!?/br>駱聞舟大驚:“費渡你大爺,不行!”就在這時,陸嘉氣喘吁吁的聲音突然插話進來:“費總,有人來了!”費渡倏地捏住耳機。來人沒有十分大張旗鼓,行動極快且悄無聲息,從生態(tài)園后門的大野地那邊過來,極其隱蔽,航拍器難以面面俱到,而且略有延遲,等陸嘉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躲了,他剛從生態(tài)園里跑出來,兜頭遭遇對方,耳機里一時除了駱聞舟那邊打得“叮咣”亂響的聲音外一片沉默,幾支槍口戒備似的提起來鎖定了他。陸嘉打量了對方片刻,緩緩地放下盧國盛和一只眼,舉起手:“我就是報案人,我朋友在里面。”武警終于趕到了。由于駱聞舟事先囑咐過,生態(tài)園里可能有炸藥,附近也可能有對方的眼線,武警是從生態(tài)園西邊靠近的,那附近荒涼無人煙,只有一個園子里冒出來的監(jiān)控攝像頭,已經(jīng)被突如其來的斷電搞殘了,不到一分鐘就接管了戰(zhàn)場。來了后援,駱聞舟立刻撤退,活動了一下方才受傷的皮rou,他有些過勞地吐出口氣,靠著墻根一屁股坐下,點了根煙——實在是身累心更累。武警來得及時,費渡那只帶著致命刀子的“手”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縮回到了黑暗里,通訊器里一時一片沉寂,他一根煙沒抽完,從天而降的武警已經(jīng)迅雷不及掩耳地收拾了二十幾個通緝犯,同時來去如風似的,悄無聲息地把他們的聚居點搜了個遍。“是公安的同志吧?”一個武警過來打招呼,“這下面還真有炸彈,你說他們可能有同伙,有沒有具體線索,現(xiàn)在直接排除炸彈會不會有危險——對了,你通知單位領導了嗎,你們的人什么時候趕到?”駱聞舟微微一愣。按理說,那些人方才就已經(jīng)鎖定了龍韻城,應該一下就能找到盧國盛在旋轉餐廳大堂里和魏文川見面的片段,立刻就該有反應才對,即使他們屏蔽了整個區(qū)域的信號,暫時排除了手機遙控炸彈的危險,對方也應該有相應的行動才對,為什么沒有動靜?他們查個監(jiān)控要這么久嗎?這時,好半天沒說話的費渡才開了口:“我不知道,我沒讓人在龍韻城的監(jiān)控記錄里做手腳,比起單純地偷出來,這樣太危險了——但是……你記得那個神秘的電臺嗎?”駱聞舟心里飛快地轉念,從地上一躍而起:“把人都撤出去,我們躲起來,我有個想法——”早在武警趕到的時候,費渡就悄悄撤走了區(qū)域信號阻斷,駱聞舟用自己的電話打給了陶然,最后特意叮囑了一句:“事態(tài)緊急,不知道怎么處理,你就跟進老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