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那句話是真的，他又有什么錯呢。

劉頡低頭看著藥碗，開機前的那天晚上，老師沒有回房休息，他猜想道是在五師弟房里，可不知怎么的，第二天早晨老師就犯了舊疾，當(dāng)時陸由瘋了一樣拍他的門，告訴他老師昏過去了。劉頡當(dāng)即打電話將老師送到醫(yī)院，命令陸由，收拾心情，按時參加開機儀式，可誰知道，他前腳跟著醫(yī)療車送徒千墨去醫(yī)院，陸由后腳居然就跟來了。

劉頡拿出師兄架子逼他走，他倒好，一不動二不說話，就一直站著，劉頡當(dāng)時真是火氣上來了，好說歹說，真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甚至害怕來不及，將三個化妝師兩個造型師都叫了過來，還請自己的助理幫忙在離醫(yī)院最近的酒店開了房間，好讓陸由以最快的速度趕過去。陸由卻是絲毫不為所動，寧愿在病房外守著也不肯走人，根本不在乎開機，也像是忘了徒千墨曾經(jīng)為了這部片子付出多少心血，甚至，還連自己手機都關(guān)了，劉頡平時性子溫和，但說實話，畢竟是徒千墨門下待了幾年的，他們做師兄的，還從來沒有支應(yīng)師弟師弟不動的，更何況，今天是什么日子，劉頡伸手就抽了皮帶教訓(xùn)陸由，陸由倒好，心思全用在和師兄斗心眼上了，劉頡皮帶抽過來，他就跪著挨打，劉頡氣得下了狠手，陸由居然在他一皮帶揮過來的時候，用臉去迎，這一下下去，臉上就是一道寬三厘米的腫痕，無論怎么化妝，都蓋不下去了。

陸由可真是厲害，被劉頡抽了那一下，就更直起身子，“現(xiàn)在是怎么也去不了了，老師不醒，我就在這跪著，我一步也不會走?！?/br>
劉頡只得再一次跟李陌桑打電話，道歉，圓謊，李陌桑的脾氣一向不好，這通電話若不是劉頡打過來，恐怕他是真的要躁狂了，開機儀式結(jié)束后，李陌桑第一時間跟劉頡聯(lián)系，第一句話是，“你老師醒了嗎？”

劉頡很是擔(dān)心，“沒有?！?/br>
第二句話是，“他醒了你通知他一聲，，我要換人?！?/br>
劉頡當(dāng)時真是瘋了，老師醫(yī)院里躺著，演唱會已經(jīng)開始倒計時，這時候的大師兄是不會接任何電話的，他也不能在這時候打擾，濮陽去了瑞典為新專輯拍攝封面，一個陸由，半死不活地跪在隔壁的休息室里。若不是有慕禪幫他照看徒千墨，他恐怕連和李陌桑面談為陸由再一次爭取的機會都沒有。

當(dāng)時的李陌桑來看徒千墨，順便看了一眼臉上帶著一道腫痕的陸由，“你怎么不自己畫個十字，我?guī)湍闩模　?/br>
陸由一句話也沒有，就是跪著。

李陌桑問劉頡，“怎么回事？”

劉頡只能說，“老師身體一向不好，我也不知道。”

后來，徒千墨終于醒來了，可是，聽說陸由居然沒有去開機儀式，又聽李陌桑說，無論如何要換人，竟是再一次氣得暈過去。

再后來，就是劉頡和李陌桑的深談，這個導(dǎo)演，終于決定，再給陸由一次機會，只是，開機的，同時開始同步選角。陸由可以拍，但是，只要有一個新人讓李陌桑覺得更適合，那，陸由就要被換下去。

只是，劉頡終于舒了一口氣，他確定，只要一開始拍，陸由是會比任何人都適合的。

徒千墨第二次很快就醒來，只是這一次，陸由沒有看到他，因為，他是被李陌桑從醫(yī)院里拎走的，“你可以不和我走，你氣暈過徒千墨一次，完全，可以再氣死他第二次?！?/br>
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陸由來醫(yī)院了。

南寄賢在守夜，聽到有人進來，便閃身出去，“老師睡了?！?/br>
“謝謝大師兄，您請回去吧。”陸由也不進去，就在醫(yī)院旁邊的長椅上坐下。

南寄賢看他將身子蜷在一起，微微皺著眉閉上眼睛，臉色也沉了下來。

陸由本來都打算睡了，可突然意識到不對，南寄賢居然沒有進門，陸由連忙站起來，“陸由失禮，請大師兄責(zé)罰?！?/br>
南寄賢掃了他一眼，一句話也沒說，進房去了。

陸由不敢再坐下，乖乖站在門口立規(guī)矩，直站了一個小時，南寄賢明明知道他在門外候著，卻硬是絲毫不理會。直等到查夜的護士又來給徒千墨打液體，他也一個字都未曾說過。

徒千墨本就淺眠，而且他也知道每隔六小時輸一次液的，到了這個點，大概是心里懸著事，便已經(jīng)醒了。

陸由只等護士都退出來也未曾進去，徒千墨一直在床上躺著，卻突然對南寄賢道，“你師弟來了？”

南寄賢這才道，“陸由，進來吧。”

陸由一抬腳，站得太久，一下子就栽了過來，好在他及時握住了門框，攥著拳頭穩(wěn)了穩(wěn)身子，進來，便徑直走到徒千墨床前。

陸由回頭望了望南寄賢，“大師兄，陸由大膽，請您略為回避?！?/br>
南寄賢向徒千墨一禮，轉(zhuǎn)身出去了。

陸由抽了陪護專用的木凳子，自己坐下，又用手指撫了撫徒千墨手背上固定液體的膠布，好讓黏得更緊密些，他沒抬頭，聲音低低的，“老師，對不起?！?/br>
徒千墨就一句話，“是我對不起你，你有什么對不起我的?！?/br>
兩個人都沒話了。過了一小會，徒千墨道，“李陌桑脾氣不好，他今天有沒有為難你?！?/br>
“沒——”陸由這個字沒說完，他像是突然不想騙了，“您覺得，李導(dǎo)會不會為難我?！?/br>
“你自找的！”徒千墨色厲內(nèi)荏道。

陸由低著頭想了一會兒，自己重復(fù)了一遍，“我自找的?！?/br>
徒千墨也不好說話了，陸由望著他，好久，才說，“我從今早送您到醫(yī)院，一直跪到李導(dǎo)過來帶我走?！?/br>
徒千墨道，“你無需愧疚?！?/br>
“我沒有愧疚，小由今天早晨說了那么混賬的話，老師就沒別的話和我說嗎？”陸由有些不甘心。

徒千墨的口氣冷冰冰的，“是我先做了混賬事，你——”

“您究竟有沒有把我當(dāng)做孟曈曚的替身?！标懹蓡柫?，那么干干脆脆的，他還是問了。自從昨晚，這個問題，他沒有一刻不是在想的。

徒千墨伸手就拔了液體，藥液順著針頭滴滴答答地落下來，他只是拉了拉被子，轉(zhuǎn)頭睡了。

陸由的脾氣越來越厲害了，他竟是自己繞到徒千墨床邊，也爬了上去，躺下了。

徒千墨蹭地一下坐起身子，“我是慣得你一點大小都沒有了嗎？”

陸由低下頭，“您要是和我論師徒，就憑我剛才直呼二師兄的名諱，就不是掌嘴能過關(guān)了吧?！?/br>
徒千墨突然提高了聲音，“南！”

南寄賢立刻進來，卻看到液體懸空吊著，陸由在老師床上躺著，南寄賢臉色青了一下，卻沒有說任何話。

徒千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