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吐了。”

一字一句猶如寒鋒利刃，將懵懂的鐘離安刺得血rou模糊。溫辭對他而言是不可替代的救贖，是他曾經(jīng)深陷泥沼時的救命藤蔓，是他困于黑暗中的一抹暖陽，賦予了他一段不一樣的人生，恍如再生。

他孺慕，他敬仰，他依賴，他也不可避免的喜歡。少年尚不懂情愛，卻又是春心萌動之際，平日接觸的人不多，難免把所有感情都投注在了溫辭身上。

“我，我不是……”鐘離安慌亂道。

“你敢說自己不喜歡溫辭？”莊瀲逼問道。

“不是……”

“那還狡辯什么？”莊瀲并不給鐘離安解釋的機(jī)會，刻意模糊著感情的界限道：“你對他沒有丁點心動嗎？你不想親近他嗎？你沒有為他失神嗎？你沒有因為他的關(guān)心竊喜嗎？”

鐘離安徹底呆住了，仿佛喪失了思考的能力。他沒有底氣去反駁，溫辭于他太過美好，他沒辦法不心動，不去親近。

他從未想過自己這樣的感情，會被人用“齷齪”兩個字來形容。

“你走吧，永遠(yuǎn)不要回王府了?！鼻f瀲見少年動搖了，松開了手，冷漠地丟下了一句話，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去。

鐘離安一想到從此再也無法見到溫辭，驚慌失措地下意識喊道：“不要！”

莊瀲簡直想吐血，狗被當(dāng)頭打了幾棍子還知道躲一躲，這倒霉孩子居然想都不想還往上貼。

莊瀲憂心溫辭那邊的情況，不想再耗費時間。他本不想用如此極端的手段，現(xiàn)在卻只得先過了這關(guān)再說。

他從懷里掏出為了易容隨身攜帶的小銅鏡，貼到鐘離安的眼前：“看清楚了，就你現(xiàn)在這副尊容，你以為回去溫辭還會多看你一眼嗎？”

銅鏡里映出一張扭曲猙獰的面容，像是被亂刀割劃，幾乎看不到完好的皮膚。鐘離安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顫巍巍抬手摸了摸刺痛的臉頰，茫然地看著莊瀲：“為什么？”

像是一個無辜不解的孩子，好像只要給他一個理由，他便能原諒這樣的對待。

“為什么？因為溫辭不想看見你那張臉，因為他再也不想看到你?！鼻f瀲猛然近身，在少年毫無防備時一掌拍出，鐘離安直直從斷崖摔落。

莊瀲隱隱聽到，從下面?zhèn)鱽硪宦曀盒牧逊蔚慕泻?，他喊著“師父”?/br>
當(dāng)了那么多年殺手，他手上亦有許多無辜之人的鮮血，莊瀲從不覺得自己還有良心這種東西，他為人處世的標(biāo)準(zhǔn)只有喜歡不喜歡，可這一刻他竟覺得心臟微微抽痛著。

莊瀲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他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他從未見過光明。被救贖的人重新推回深淵，再見時鐘離安還會是原來的鐘離安嗎？或者變成另外一個莊瀲，另外一個模樣。

那也要等溫辭平安才能考慮這個問題。

莊瀲帶著鐘離安剛離開王府不久，溫晟殷和風(fēng)霽月便來了，雖沒有帶大批兵士，卻跟著幾個司天監(jiān)的高手。

溫辭定定心神，佯裝不知起身道：“皇兄，你怎么來了？”

“你徒弟呢？”溫晟殷問道。

“小安早上出去了，現(xiàn)在還沒回來?！睖剞o答道。

溫晟殷深深看了溫辭一眼，沒有再言語。

他的皇弟，都不問他自己指的是哪個徒弟，僅僅是這一句，溫晟殷心中就有了答案。

“那還真是巧了，”風(fēng)霽月眸色一沉，估計有人走漏了風(fēng)聲：“不會剛巧再也不回來了吧?！?/br>
“那我不由要懷疑，是不是國師讓他回不來了?！睖剞o淡淡道。

“這怎么會呢？”風(fēng)霽月嗤笑道：“他若不在，那我該怎么證明連翹姑娘的話是真是假，怎么證明王爺您的清白?！?/br>
“你說對嗎，連翹姑娘？”

隨著風(fēng)霽月的話音落下，少女從幾名大司的身后走出。

溫辭身形一怔，眼中萬千情緒終是在閉目間斂下，只是再睜開眼睛時，不愿看向少女，淡淡道：“國師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

“呵，”風(fēng)霽月道：“王爺這是打算嘴硬到底了?！?/br>
“如果只要是我身邊的人說的就是真的，那若有一天司天監(jiān)的人說國師是個騙人的神棍，是不是國師就是個神棍?！睖剞o反駁道：“國師有證據(jù)嗎？”

“王爺，明人不說暗話，您還要繼續(xù)欺騙陛下嗎？”風(fēng)霽月知道，十有八九是等不回鐘離安了，只能從其他地方下手：“您敢對著陛下發(fā)誓，從未在災(zāi)星一事上欺瞞陛下嗎？”

溫辭準(zhǔn)備了諸多說辭，可在對上溫晟殷的雙眼時，竟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因為他問心有愧。

氣氛一時間僵住了，空氣中的靜默仿佛帶著無形的壓力，讓人喘不上氣。

許久，溫晟殷動了，他走到溫辭面前，眼中帶溫辭看不懂的情緒，道：“南錦王，數(shù)年來諸多cao勞，如今便好好在府中休息，不要再出去了。”

這是要變相軟禁溫辭了。

語畢，溫晟殷一甩袖，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溫辭喉中一哽，抬手想要拉住他。

就在這時，風(fēng)霽月突然大喊了一聲“護(hù)駕”，幾名大司立刻跟著他攻向溫辭。兩人距離太短，溫辭來不及避開，只得抬手迎上風(fēng)霽月的掌風(fēng)，欲以內(nèi)力震開其他人，再做打算。

兩掌對上的瞬間，溫辭只覺掌心一陣刺痛，內(nèi)息頓亂。其余幾名大司見狀，互相交換眼色，竟齊齊打向溫辭的右臂。

四方夾擊，又無內(nèi)力護(hù)體，溫辭的右臂立刻斷裂成數(shù)段，劇烈的疼痛讓他不由叫了出來，風(fēng)霽月緊接又是一掌，直接震碎了骨頭，誓要廢了溫辭的功夫。

溫晟殷心頭一緊，回身呵斥道：“住手！”

風(fēng)霽月已經(jīng)達(dá)到了目的，抽身而退，解釋道：“方才王爺似要襲擊陛下，臣一時情急，還請陛下恕罪?！?/br>
溫晟殷豈會不知風(fēng)霽月是故意為之，但他袒護(hù)在先，風(fēng)霽月未傷及溫辭性命，這時又怎么好發(fā)難。

“皇弟安心養(yǎng)傷吧?！睖仃梢笠崎_視線，轉(zhuǎn)身離開：“回宮?！?/br>
一行人離開了王府，只有連翹還站在原地。溫辭勉強(qiáng)站起身，喉嚨一甜，卻是噴出了一口黑血。

第30章第三十章

莊瀲匆匆趕回來，就見溫辭左手扶著柱子，嘴角是烏黑的血跡，面色青灰。廊下的仆役似是都嚇懵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進(jìn)王府時，只有院中的連翹回頭看了他一眼，少女既沒有去幫溫辭，卻也沒阻止他將人帶回屋里。

莊瀲瞥了一下，心思立刻全部放在了溫辭身上，不需把脈他都能看出來溫辭中毒了，而且毒性很強(qiáng)。

他不擅長醫(yī)術(shù)，眼下請大夫怕是要來不及了。莊瀲咬咬牙，情況緊急，只能用那個辦法了。

論毒，誰能毒過他身上的蠱。

莊瀲并指，扣住銀針，直直扎向心臟的位置，用內(nèi)力取出心頭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