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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帝闕春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90

分卷閱讀90

    自詹事府至各局各司, 皆設置齊備, 占地也極廣, 宮內(nèi)殿宇巍峨恢弘,回廊參差相連, 左右監(jiān)門率于諸門外禁衛(wèi)甚嚴。伽羅初上京時, 謝珩入主東宮不久, 諸事不備,如今皇上已任命各官員就位, 學士賓客往來, 更見威儀。

    謝珩年已二十,尚未婚娶, 后宅閉門閑置。

    伽羅算是客居在此,并非東宮內(nèi)眷, 不好住入后宅, 杜鴻嘉同家令寺詢問過后, 暫將伽羅安排在南熏殿居住。

    南熏殿算是東宮中的客舍, 離謝珩的小書房較近, 又遠離他接見官員處理政事的嘉德殿及弘文館, 清凈又方便。杜鴻嘉居于副率之位,正四品的官職,在這東宮內(nèi)也算是不小的官了。他親自安排,旁人未敢怠慢。

    家令親自引路,交代南熏殿中諸人好生伺候,殿中的嬤嬤侍女待伽羅恭敬周全。

    當晚盥洗沐浴,比起途中簡陋,簡直算是奢侈。

    伽羅暫時拋開揣測擔憂,安心受她們服侍,沐浴櫛,久違的愜意。

    當晚謝珩沒有動靜,次日亦然,聽杜鴻嘉說,是京城中瑣事太多。

    這回與北涼議和,雖讓鷹佐率軍撤出虎陽關外,卻也需戶部籌措萬余銀兩,虎陽關一帶加固邊防,也需盡心安排,謝珩位處東宮,嘉德殿里朝臣往來不絕,忙得腳不沾地。連杜鴻嘉都格外忙碌,偶爾抽空來看伽羅,只勸她不必害怕。

    伽羅倒并不害怕。

    往來途中同行同宿,雖說謝珩兇狠冷硬,她多少能窺到他的性情。這般安排,應是為了長命鎖的緣故,也讓她看到轉(zhuǎn)機——父親依舊下落不明,淮南的外祖母處境堪憂,她未能深入北涼都城,卻不打算就此放棄。

    北涼、西胡虎視眈眈,應是長命鎖中藏了重要的寶物。

    這是她目下唯一的希望。

    *

    這晚新月初上,伽羅飯后站在廊下吹風,猛瞧見遠處熟悉的身影走來,忙迎過去。

    數(shù)日不見,謝珩消瘦了些,面色甚是疲憊,身形卻依舊挺拔高健。太子冠服華貴威儀,黑底錦衣上是織金云紋,腰間諸般佩飾齊全,頭頂烏金冠束,應是才從宮里回來。

    見了伽羅,謝珩腳步一頓,道:“用飯了?”

    “回殿下,用過了。”伽羅靠近行禮,聞到淡淡酒氣。

    “進屋。”

    伽羅隨他進去,殿內(nèi)的嬤嬤侍女很乖覺的退出,帶上屋門。

    這座南熏殿幾經(jīng)翻修,因先前那位太子性喜奢華,內(nèi)里陳設多是名物。荷葉浮動的水甕旁是座落地燭架,約有大半個人高,參差錯落的布置四十八支蠟燭,夜里點亮,燭架金碧輝煌,水面浮光躍金,甚是華美。

    謝珩先前未來過南熏殿,見了此物,不免踱步過去。

    回過身,就見伽羅跟隨在后,正在水甕旁盈盈而立。燭火輝映之下,明眸皓齒,芙面柳眉,海棠紅裙曳地,玉白半臂單薄,耳畔紅珠映襯,間珠釵斜挑,她的紅唇如同涂了胭脂,櫻桃般玲瓏嬌艷。

    比從前在淮南時,增添幾分嫵媚。

    謝珩看著她不說話,炯炯目光只在她臉上逡巡。

    伽羅頗覺不自在,打破沉默,“殿下留我在此,是有吩咐?”

    片刻遲滯,謝珩輕咳了聲,道:“往后住在此處,沒我的允許,不得外出?!?/br>
    伽羅愕然,“為何?”微怔之后反應過來,不由自嘲道:“是了,此時的我本應在西胡人手中。京中也時常有異族人往來,拋頭露面確實不便。只是長命鎖的事情尚未查清,殿下安排我留在此處,怕是……難有助益?!?/br>
    “你打算怎么查?”謝珩俯身問道。

    酒氣靠近,伽羅只覺今晚謝珩不大對勁,下意識往后躲了躲,“長命鎖是我娘親的遺物,想必是承自外祖母,她老人家應當知道緣故。所以,殿下能否容我去一趟淮南,或可探明內(nèi)情?!?/br>
    “這理由很拙劣?!敝x珩坐在桌畔,自斟茶喝,“淮南路遠,我不會派人護送?!?/br>
    “可北涼既能查到我的身世,未必不會知道淮南高家。倘若他們先尋到外祖母,恐怕事情不妙。”伽羅小心翼翼打量他的神情,見他并未慍怒,壯著膽子道:“其實殿下也可派人去接我外祖母入京?!?/br>
    “這事好辦。但是傅伽羅——”謝珩覷著她,語氣不善,“父皇有命,關乎淮南高家的任何事,都需稟明。近日父皇忙于朝務,無暇清算舊賬,你是要我去提醒一句?”

    “更何況,你母親并非高老夫人所生,休想誆我?!?/br>
    他的語氣平淡,卻叫伽羅心中微驚,忙道:“殿下誤會了!我只是想查明長命鎖來處。”

    “你本意是說,長命鎖的玄機唯有你外祖母可解,所以我需顧忌三分,是不是?”謝珩點破她的打算。

    伽羅忙斂眉說不敢。

    謝珩也未計較,見她站得離他頗遠,皺眉道:“坐?!?/br>
    伽羅應命,遠遠的在桌對面坐下,見謝珩杯中空了,又殷勤添茶。

    她的動作小心翼翼,態(tài)度謹慎試探,仿佛怕稍有不慎便觸怒了他。

    謝珩瞧著她,忽然道:“你怕我?”

    “殿下氣度威儀,身份尊貴,令人敬畏?!?/br>
    “因身份尊貴而敬畏,是怕我清算舊賬?”見伽羅垂眸,謝珩自嘲低笑,旋即正色道:“殺兄之仇確實不共戴天。但長輩的事,我不會遷怒于你?!?/br>
    伽羅微訝,眸間陡然煥出亮色,“殿下的意思是?”

    “你外祖母的事,我既已答應照拂,就不會食言?!?/br>
    “多謝殿下!”伽羅喜出望外,又追問道:“那我父親的消息呢?”

    “韓荀在汶北。鷹佐撤出虎陽關,打探消息會更容易?!?/br>
    這般安排著實出乎伽羅所料。那日舟中對話,她曾為父親和外祖母求情,當時謝珩雖答應,伽羅卻總覺得,以他對高家、傅家的仇恨,此事希望渺茫,甚至杜鴻嘉提及此事,她也沒抱多少希望。

    誰料謝珩竟會真的踐行?

    她瞧著謝珩,漸漸又生出歉疚,“殿下胸懷寬大,信守諾言,是我小人之心了。”

    謝珩勾了勾唇,讓她將長命鎖取出給他細看。

    伽羅應命遞過去,借著燭光,他英挺的眉目被照得分明,輪廓冷硬如舊,神色卻比平常和緩。他神情專注,眉頭微皺,顯然是在思索,如同無數(shù)個夜晚伏案處理公務。這樣專注的謝珩令人敬重,也不似從前兇神惡煞——

    如果不是那次拿鋼針逼供,他待她其實也不算太壞。

    伽羅瞧著他,微微出神。

    半晌,謝珩將長命鎖還回,“這鳳凰筆法特殊,需從書中追溯。明日會有人送書過來,你認真翻翻?!?/br>
    “殿下放心?!辟ち_當即應了。

    謝珩也不再耽擱,起身欲行,卻晃了下,忙扶著桌沿站穩(wěn)。

    回頭就見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