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舉起伸到少年的眼前。

    少年愣了一下，從她手里取過珠花，微微彎腰，把珠花戴回她頭上，“自己的東西要收好?！?/br>
    他沒有笑，珠花也沒有收，只是替她戴上，但那一刻她臉熱熱的，心里也熱熱的，好像有什么東西要噴灑出來了。

    后來她明白了，那是天君讓他們體驗的感情之一，男女之情。她明白的那一刻，紅色的光團(tuán)從她心里飄了出來，落在她手心。她把紅色的光球小心地收在琉璃瓶里，蓋好。

    那是她收集到的第一種感情。

    之后的日子，他們就在秦城里生活著，兩人在一個院子里住著，她睜眼之后，閉目之前，都能看見那個為她簪珠花的小哥哥，真好。

    “每天天還沒亮，他就得起來、出門，爬秋山，爬到山頂修煉，再趕去學(xué)堂。我們一起去念書，讀之乎者也，念四書五經(jīng)，一起用飯。午時他習(xí)慣趴在桌上睡一會兒，其實只是不想和學(xué)堂的小娘子們說話，但那些小娘子們不知道，只會輕手輕腳地把那些吵鬧的小郎君趕出去。我就趴在桌上，側(cè)著頭看他。

    沐休時他在院子里練武，我就坐在窗邊繡花，學(xué)習(xí)女紅，只要一抬眼就能看見他。后來他的衣服都是我補(bǔ)的，我女紅做得好一些了，就為他做衣服?！?/br>
    “做的白色衣服最多，他喜歡白色，不喜歡有花里胡哨的裝飾。穿一身白衣，手上拿折扇，像是秦城中的風(fēng)流公子。他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里頭煙火味兒足著呢，最喜歡在清晨，走街串巷的小販出來時，在街面上走一遭，他只要看著蒸籠升起的煙，心情就會變好，然后在街面上吃一碗面，叫上一籠包子?！?/br>
    “我就悄悄地跟在他身后，但他總會發(fā)現(xiàn)，每當(dāng)這時，他也不會生我氣。他其實不介意人跟著，但是我生性靦腆，看著他根本說不出話。

    他發(fā)現(xiàn)了我，就把我叫過去，給我也要一碗面。我很高興，因為這樣我就不用說話，只需要吃面就可以了。后來他上山也會帶著我，秋山的這個山洞還是他發(fā)現(xiàn)的。

    有一次我和他一起上山，會逢大雨，我在山上滑倒，無法行走，于是在這個山洞避雨，這一避就是一夜。當(dāng)時我們就休息在這張石床上，夜里，他怕有狼，就睜著眼，守了我一夜，喏，就在那里?！比A霄伸手一指，那是石洞洞口處。

    “第二天背我下山。天君收了我們的法術(shù)，他只能一腳深一腳淺地踩在泥里，當(dāng)時我趴在他背上，偷偷流淚。

    我覺得我再也遇不到一個對我這么好的人了。”

    “收集完感情，就得回去，他不想回去，就故意不去明白那些感情，直到時間太久，天君把他的師父叫過去罵了一頓，他師傅回來后又把他罵一頓，他這才收斂?！?/br>
    “可萬般經(jīng)歷都沒教他學(xué)會愛情，直到到了最后時限，被天君召回，他還沒學(xué)會。”

    “姚姑娘，你說愛情并不唯一，對嗎？”

    “??？什么？”聽著故事，姚蓁蓁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華霄在問她。

    “姚姑娘，你說愛情里會有第三個人嗎？”

    “不會。”姚蓁蓁把頭猛搖，這兩人還沒個什么呢，她光是聽他們倆曾經(jīng)歷練中的經(jīng)歷，心里就酸的冒泡泡，要是真讓華霄湊進(jìn)來，她可能會拿起四十米長的大刀，把這兩人都剁了。

    “是啊，我也覺得不會?！比A霄想了想，認(rèn)真地問道，“姚姑娘，所以，我代替你好不好？”

    第60章 同你一樣

    見姚蓁蓁瞬間變了表情, 華霄輕輕地笑了起來。她的笑總是不帶任何攻擊性，甚至是看得很舒服，與她說了這么久的話, 她也一直很有禮貌。

    但這個笑, 太令人毛骨悚然了，讓她脊背發(fā)涼。

    華霄想殺了她, 她感覺到了。

    不知道她說的代替是什么意思，姚蓁蓁沒有問, 只是硬著頭皮答下去, “愛情里沒有第三個人, 也沒有代替。”

    “姚姑娘，這個世界還待得習(xí)慣嗎？想不想家？”

    “你的爹娘，他們很想念你, 你走了以后，他們很傷心。你不想他們嗎？”

    華霄的話一字一字敲在她心上，姚蓁蓁穩(wěn)住自己，“我在那個世界已經(jīng)死了, 一段人生結(jié)束，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了新的人生?！?/br>
    “放輕松，我只是想問問你, 你想不想回去看看？”

    “如果我想，顧潯會帶我回去的。華姑娘，故事也聽你講完了，你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

    華霄突然湊近, “你害怕了嗎？”

    姚蓁蓁嘆了口氣，“華姑娘，很晚了，天都黑了，如果你不累，那你可以去做些別的，我想休息了，你有什么話明天再講好不好？反正我又跑不掉。”

    華霄似是沒想到她會這樣說，只顧著喃喃自語，“顧潯居然是喜歡這樣性格的么……呵呵，怪不得，怪不得?！彼ь^，直直地望向姚蓁蓁的眼睛，好像要看透她般，“姚姑娘既然累了就休息吧，只是不能睡太久，明天，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br>
    “華姑娘一起？”姚蓁蓁挑眉，指指石床。

    “不必了，姚姑娘休息就好。我有些物件，你要不要布置一下床榻？”

    “多謝華姑娘，我這里也有?！币栎柚x絕了，下了石床開始鋪床，期間，她感受到背對著的華霄的視線，一直黏在她的身上。姚蓁蓁沒想到，直到夜里，這種感覺還在，華霄仍是睜著眼看著她睡覺。

    姚蓁蓁翻個身，面對石壁，腦子里思考著。

    之前說替代，她還真怕華霄是想殺了她，或者是直接奪舍，占了她這具身子，去顧潯身邊。現(xiàn)在看來，就算是她有心想這么做，也不會這么快動手的，華霄不說假話，明天說有事情和她做，就是有事情，起碼這兩天她性命無憂。

    兩人談話間，多見她觀察自己，自己的一個神態(tài)、動作、表情、性格，都能引起她的思考。如果不錯的話，華霄應(yīng)該是想學(xué)自己？

    如果這樣的話，明日華霄就會讓她做一些事，借此來觀察她，用以模仿。

    性命無憂，下面只能等顧潯找到她了……

    奕聞山山腰。

    一木質(zhì)小屋平地而起，顧潯一行人在木屋里待了兩天了。顧潯、方嬤嬤散開神識，一寸寸去尋，時源則是用雙眼去“看”。因他和姚蓁蓁相處這么段時日，命運(yùn)已有交集，無法清清楚楚地看清，是以只能用一雙眼慢慢看。

    天亮就是第三天了，三人幾乎要將整片大陸翻個底朝天，但還是一無所獲。

    “找到你了……”顧潯頭疼地擰擰眉心，他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么，但就是想不起來，只能反復(fù)地想那句話。

    天很快亮了，清晨的山上有些冷，姚蓁蓁覺得涼，抱緊被子翻了個身，洞口照進(jìn)來的天光太亮，她迷迷糊糊地睜眼，看見華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