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

    死了的娘親已經(jīng)在墳?zāi)估锔?，而謝一平有妻有子，還有謝秀秀這半個女兒。

    自己若是將來回來了，又是什么身份在謝家？

    思來想去，還是跟明衍好好過日子比較靠譜。

    雖說盲婚啞嫁，可目前看來明衍還不錯，而且她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來了解明衍。

    從山上下來的時候，采薇無意間看到明家老三在那里，看那方向，好像是在看那因為泥石流而形成的那個渾濁的湖泊。

    她當時就是在那附近等著劉文德的。

    采薇沒有跟他打招呼的打算，只是卻不想反倒是被喊住了。

    “好巧，竟然在這里都能看見大嫂?！鄙蚰钜恍?，雖說神色也頗為溫和，可是采薇覺得和明衍那光風(fēng)霽月不同，眼前這人的神色總是帶著幾分小心試探的意味。

    “是挺巧的。”采薇笑了笑，“不過山林多野獸，你也多加小心才是?！?/br>
    她總覺得這位明三公子眼熟，可是到底在哪里見過卻又是想不出來。

    在朝為官的，姓明的，除了禮部侍郎明域平外，采薇實在是想不出其他人。明域平是元延二年的進士二甲第五名，出身并不算好，不過倒是通讀詩書，在禮部任職也算是人盡其才了。

    可是明域平是孤兒，他的身世京城內(nèi)人盡皆知，明衍和他沒什么關(guān)系的。

    她剛想要試探下明三公子的口風(fēng)，卻不想他先是開口，“野獸再兇猛，也不過是畜生而已。”

    采薇聞言眼睛一瞇，畜生頂多獸性大發(fā)時會傷人。可人呢，口蜜腹劍暗箭傷人那是防不勝防。

    這才是這位明三公子想要說的話吧？

    采薇沒吭聲，她覺得這人是在給自己挖坑，就好像他之前那打量的眼神一樣，總是帶著幾分看透了的不友好。

    “大嫂覺得我說的不對嗎？”沈默追問了一句。

    “我只知道，我自小跟著我爹在山林中打獵，野獸都是捕來吃的?！?/br>
    沈默聽到這話一時間愣在了那里，等他回過神來卻見采薇已經(jīng)走遠了，只是那身影嬌小，唯獨身影被那夕陽無限拉長。

    ……

    明衍沒打算興師動眾，只是明宅大門打開的時候，外面烏泱泱站著小祝莊的村民。

    看著那些個眼圈紅紅的小孩子，采薇想起了一些往事。

    竟寧二十三年的九月，在沈棣的幫助下她開始號召各地勤王，只是當時叛軍聲勢浩大，大雍朝三十六州之中響應(yīng)的不到三分之一。

    有些州府只提供銀錢，可是光有銀錢有什么用？沒有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戰(zhàn)士，他們拿什么戰(zhàn)勝叛軍？

    叛軍一時間席卷大半個大雍朝，當時長寧只好聽從沈棣的建議據(jù)守江南，與之同時開始招兵買馬，畢竟她到底還有沈棣這個大將。

    而當時沈棣給她組建了一支娃娃軍。

    十歲左右的少年，和其他隊伍一起cao練。

    長寧不是“何不食rou糜”的公主，只是對于這支娃娃軍的存在，她還是不解的。

    當時沈棣帶她去看娃娃軍的訓(xùn)練，那些孩子胳膊細瘦，長寧甚至懷疑他們能不能拿起那□□長刀。

    “公主可知，他們知道自己是要上戰(zhàn)場的?！?/br>
    長寧并不知道，江南的九月天還是烈日灼灼，一群孩童就在那里cao練，聲音并不比那些成年的士兵弱。

    “自從叛軍作亂，北方諸州府百姓流離失所，各地匪亂不斷，便是這江南也是危機四伏，今年五月湘水決堤，沿河諸州府百姓受災(zāi)嚴重，這些孩子大部分都在這場洪災(zāi)中失去了家人?！?/br>
    “公主也曾風(fēng)餐露宿，知道這辛苦滋味。而之于他們，能活一天是一天，當兵能有口飯吃，僥幸立了軍功還能成家立業(yè)，便是死了也是英雄了一番，總是比餓死街頭臭死在護城河里好?！?/br>
    “這支娃娃軍，是為公主你而成立，臣斗膽，給其取名長寧軍?！?/br>
    她的長寧軍在竟寧二十五年的三月份上了戰(zhàn)場，五百三十二人的長寧軍最后活下來的只剩下三百六十八人。

    而到了十二月份徹底平定這場持續(xù)了三年的叛亂時，長寧軍還剩下五十九人。

    父皇當初賜自己封號長寧是希望這天下長治久安，家國康寧。

    沈棣也曾說過，希望這長寧軍永遠不會派上用場。

    可是一次次的，她的長寧軍出生入死。

    一次次的，她看到那群比自己還小幾歲的孩子眼睛通紅，眼眶里噙著淚水可卻倔強的仰著頭，不讓那眼淚落下來。

    她的長寧軍，也不知沈棣是不是斬草除根，把那個他起名的隊伍干凈殺絕了。

    沈默冷眼旁觀，看著忽然間眼睛里閃爍著光澤的采薇，他皺了下眉頭。

    難道是自己想錯了？

    采薇回過神來的時候，她被宋氏抱著，“好孩子，明先生是個好人，你好好跟他過日子?！?/br>
    采薇覺得自己臉上有點濕，她反應(yīng)過來，大概宋嫂是誤會自己舍不得離開所以哭了。

    其實她真是誤會了。

    不過相較于明家那寫她還一無所知的情況，采薇更喜歡小祝莊，不過她很早就知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這個道理。

    “我知道的，嬸子你也保重身體。”采薇借機從宋氏的懷抱中掙脫出來，她還是不習(xí)慣和陌生人這般親密接觸，哪怕這懷抱是溫暖的。

    明衍那邊就是克制多了，起碼他神色很是平靜，似乎這就是一次出門，很快就又會回來一般。

    小祝莊新晉的村長趙德俊開口，“明先生離家日久，回家是喜事。咱們不能因為自己的那點想法就攔著明先生，不過我在這可以說，只要明先生需要，我們小祝莊當牛做馬也會報答明先生這半年來對我們小祝莊的恩情?！?/br>
    趙德俊本以為明衍會選擇扶持趙子才為村長，畢竟老族長余威尚存。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方法讓二叔放棄了村長的競爭。

    他不認為明衍這是跟他有利益交換，因為明衍根本不需要。

    不過明衍為小祝莊所作所為，他都記著呢，只要有需要，他一定會報恩的。

    “村長客氣了，我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而已?！泵餮芪⑽⒁恍Γ缧倪B忙攙扶他上馬車。

    采薇也跟著坐進了馬車里，看著車窗外的鄉(xiāng)親被拋在后面，她準備放下車簾，卻看到那邊山上的人影。

    是謝一平。

    昨天下午她去她娘墳前時，謝一平說了明天就不來送她了。

    這個時辰，他應(yīng)該在深山里打獵才對。

    可是如今卻站在那山崗上，像頑石一般的站在那里。

    采薇緩緩放下了車簾，只是收回視線時她才發(fā)現(xiàn)明衍在“盯著”自己。

    “若是想哭，那就哭吧?！彼従忛_口，似乎看到采薇眼眶又是濕潤了一般，“我不會取笑你的?！?/br>
    “沒什么好哭的。”采薇笑了笑，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