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冰點(diǎn)。接過那帖子翻開隨意瞅了兩眼后，敏之頭也不抬的問那侍從，“什么時(shí)候送來的帖子。”

至今為止，這唐朝的字雖還認(rèn)不得全部，但比較靠譜的繁體字還是能揣摩出幾個(gè)來的。

“回大公子，”那侍從答道，“就在方才?！?/br>
敏之捏著那帖子在手心輕拍兩下后，抬眼看了一眼路的盡頭，開口道，“去丞相府。”

等下人備了馬車行至長孫無忌的府邸門前時(shí)，等候的侍從丫頭早已站在門口迎候。

侍女引著敏之進(jìn)入正廳，長孫無忌從側(cè)門走出，拱手笑道，“賀蘭公子好腳步，老夫這帖子才送去不久，公子便親身而至?！?/br>
敏之笑著謙讓了一番后，在右側(cè)的首位坐下，道，“長孫大人既有傳召，敏之怎敢不來？”

看著坐與對面之人，敏之眼尖的發(fā)現(xiàn)他眼底暈著一圈黑影，臉容蒼老憔悴，樣子也大不如前幾日那般精神奕奕。

察覺到敏之的打量，長孫無忌也不避忌，直言道，“這一次請公子前來，原是有一事相求?！?/br>
敏之正了正神色，似笑非笑道，“長孫大人有何要事，只管吩咐便是。只不過，大人確定，敏之可信？”

長孫無忌倒也不含糊，微笑著搖了搖頭，回答，“不可信?！鳖D了頓，接著又道，“但狄仁杰可信?！?/br>
見敏之眼底疑惑浮動(dòng)，長孫無忌正欲說話，見丫頭上前敬茶，便道，“你們且先退下。”

那丫頭將茶遞放在桌上，后退數(shù)步帶著其他侍從一同退出正廳。

等廳內(nèi)再無第三人時(shí)，長孫無忌頷首道，“這朝中內(nèi)里關(guān)系復(fù)雜紊亂，皇后娘娘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無心包容太子。賀蘭公子可救太子，也是唯一能救之人。老夫大限將至，也少不得豁了臉皮來求公子相助?！?/br>
一席話落，敏之心下一驚，反射性轉(zhuǎn)頭看了看門外，見無旁人，這才沉聲道，“長孫大人竟在自家府中說這不大敬之言，難道不怕……”

“老夫何足畏懼？”長孫無忌捏著胡須，眼底滿是正氣凜然，“老夫自知言行舉止皆在武后掌握之中。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處又能暢所欲言？”話鋒陡地一轉(zhuǎn)，道，“血親終究敵不過權(quán)勢的熏灼，太子殿下如今禍兮將至，老夫只能求公子，極力護(hù)他周全?！?/br>
“等等，”敏之抬手擋下長孫無忌的話，有些頭昏腦脹道，“你把我說糊涂了。為何我能救太子？這事跟狄仁杰又有什么關(guān)系？就算我護(hù)了太子，萬一皇后娘娘不允，反而拿我開刀呢？”

長孫無忌長聲輕嘆，眼底滑過一絲無可奈何，“太子心系全在公子，若公子有意相護(hù)，自能保他周全?；屎竽锬锼貋砜粗氐胰式?，可護(hù)公子之人，非他莫屬?！痹捖?，見敏之似有疑問，便補(bǔ)充道，“武后之心，世人盡知。牝雞司晨，惟家之索。凡是江山有阻之人，她都會(huì)斬草除根。而治國之才，則是她現(xiàn)在最為或缺的，所以狄仁杰，她不會(huì)輕易割舍。賀蘭公子，”長孫無忌盯視著敏之的眼睛，正色道，“今日之言，不出三刻便會(huì)傳入武后耳中。老夫大限已至，太子殿下，就交托給公子了！”

38承嗣回朝

敏之聞言矍然驚起，大幅度的動(dòng)作令桌上的茶盅哐地一響，差點(diǎn)摔落在地。

“不可！”敏之惶遽搖頭，眸子里溢滿了拒絕，“你明知太子對我……還將此事交托與我，只會(huì)令太子深陷其中，此事萬萬不可！”

意外的，長孫無忌只是看著他淡淡起笑道，“賀蘭公子果真大不同從前。將太子安危交付與今日的你，老夫甚是安心。”

“你倒是安心了，可你有曾想過我和太子嗎？”賀蘭敏之面色無波，眼底深處，有著昭然的痛楚，“縱然你是為太子著想，然而他癡妄難斷，生或死，全系我身。我怎能再靠近他，給他希望？”

“公子一言，老夫全然明白?！遍L孫無忌語氣淡然，卻依舊掩不住心底無奈，“太子心系公子，為其沉淪著迷，公子本該遠(yuǎn)離左右斷其妄念。然而，也正是因?yàn)檫@樣，才能保他一命?！?/br>
“我不明白。”敏之面無表情，難辨喜怒，只有那一雙星辰般灼亮的眸子靜靜凝視著長孫無忌。

“有些事，無需太過明白。”長孫無忌臉上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見敏之似有猶豫，起身道，“賀蘭公子，太子之事，還請公子全力周旋?！闭f完，俯身就要下跪。

敏之大驚，忙上前扶起長孫無忌，咬了咬牙道，“大人快快請起，我……答應(yīng)你便是?！?/br>
有求于我，居然還說什么‘無需明白’。敏之心道，分明是在拐著彎提醒，這事攤在我身上，不管也不行。

長孫無忌順勢握著敏之的手起身，眼底盛滿了感激道，“多謝！多謝賀蘭公子！”

兩人又說了些閑話，等送走了敏之，管家走進(jìn)來朝長孫無忌掬身行禮道，“老爺，賀蘭公子已經(jīng)走了。”

“恩。”長孫無忌端起茶盅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走了便好?！?/br>
“老爺，”管家躊躇片刻后，還是忍不住內(nèi)心的疑惑，開口問道，“皇后娘娘連親生骨rou都不顧，難道還會(huì)顧一個(gè)侄兒不成？何況賀蘭敏之是皇后內(nèi)親，他豈會(huì)逆著皇后旨意而行？”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遍L孫無忌抖了抖寬大的袖子，遮掩不住眼底精光閃爍，“賀蘭敏之的身份對皇后而言，根本構(gòu)不成威脅。再者，皇后愛惜人才，賀蘭敏之和狄仁杰，都是她想招攬的對象。只要賀蘭敏之有心顧全太子，狄仁杰也會(huì)全力相助太子。皇后若有心招降納賢，斷不會(huì)在此時(shí)與狄仁杰翻臉，此為下下之策。”

“老爺，”管家聽著甚是道理，卻仍不太理解，“您怎么知道，那狄仁杰一定會(huì)幫賀蘭敏之？”

長孫無忌聞言大笑，左手食指有意無意般在桌面輕輕敲擊著，“這就得靠你自己觀察了。老夫官場數(shù)十載，這丞相一職，可不是白來的?！碧ь^見管家還有話要問，長孫無忌在唇邊漾起一抹別有深度的笑容，“有賀蘭敏之和狄仁杰，太子暫可無憂。即便是將來罪及人臣，有他二人擋在前面，皇后多少也能有所顧忌?！?/br>
長孫無忌機(jī)關(guān)算盡，自以為掌握了武后心思，卻不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武后若真有心廢太子，又豈是區(qū)區(qū)一個(gè)賀蘭敏之和狄仁杰，可阻擋得了的。

敏之走出丞相府后，正在街上踱步慢走，只見幾名太監(jiān)騎著馬從路的盡頭趕來，在百米開外的地方停步下馬，搶上前行禮道，“賀蘭公子，皇后娘娘召見?！?/br>
敏之一怔，心道，難道是這么快就聽到了消息？

也不知這一趟去到宮里，究竟是因何而故，若真是太子之事……

敏之神色一斂，眉眼間染上一層青凜。

既不能妄動(dòng)改變歷史，也不想眼見著李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