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傷害自己的舉動……你要讓他住院嗎？如果在家里的話，你真的得無時無刻不盯著他，還要把一切有可能成為工具的東西收起來?！?/br>
“住院……是怎么樣？”楚修哲問。

“嗯，當(dāng)然我們的護士不可能一直看著，當(dāng)然還需要病人配合治療，吃藥和注射都是必須的……”

“我還是讓他在家里待著吧，藥一定要吃嗎？”

“醫(yī)生不能拿病人的生命開玩笑，他的情況必須得配合藥物治療?！?/br>
出了醫(yī)院，楚修哲抱著如同木偶般沒有什么氣息的弟弟，第一次感到無助。他只知道他不會逃，但是他沒有想讓他糟踐自己的生命。

楚修明，你趕快好起來，不要折磨我。

楚修明真的無時無刻，在拼命地接近死亡。死亡是解脫。死神伸出的只有白骨的手，是救贖。

逃跑，是唯一的出路。

楚修明打碎了玻璃杯，把玻璃碎片按上了自己的手腕，鮮血涌出來的時候，他蒼白的寒冷的皮膚，淋浴了溫?zé)岬囊后w，生命消逝的感覺，讓人上癮。

手腕上的傷口愈合后，卻被再一次撕裂，讓楚修哲的忍無可忍。他把他那懦弱的在死亡召喚下呈現(xiàn)渴望的弟弟，按在了滿是水和鮮血的地上?！澳阆胨绬幔磕憔瓦@么想死嗎？”他喊叫著，淋浴頭的水平靜地冷漠地沖刷著，血跡暈開，就像墨一樣，在潔白的瓷磚上一點點開出了妖冶的花。顫動的、痛苦的、通紅的眼睛，溢出的眼淚和水混合在一起，滾入那骯臟的發(fā)臭的下水道。

青年修長的手指緊緊掐著只剩包著皮膚的白骨，沖撞和吞食，將無聲的嗚咽一口一口埋葬在血色里。

當(dāng)潔白，染上了血漬，沾上了骯臟的液體，楚修明依然如同旁觀者，沉默的冰冷的，被摧殘的身體尖利地嘲諷著。

——你以為誰會一往情深？哈哈。

等楚修明的抑郁癥程度減輕了，楚修哲很快就停了他的藥。

依賴性很大，對內(nèi)臟的消耗也很大，楚修哲不想讓他吃了藥，好了病，卻留下磨滅不去的痕?，F(xiàn)在楚修明緩解了木僵，但是依舊處在抑郁癥的漩渦中。他很安靜，他暫時不想死了，他還是食欲不振，他還是一天沒有多少時間清醒。但是楚修哲已經(jīng)很滿意了，他的弟弟就像膽小的蝸牛，等他鉆出了層層保護的殼，能和他說上幾句，不管他想不想聽。當(dāng)他縮進殼里，就變得很溫順，就好像，永遠不會離開，永遠對自己依賴。

用父母的賠償金讀完書，還能受到政府給的撫恤金，還有其他親戚的慰問金，楚修哲還能省下錢找便宜些的鐘點工。那個時候楚修明已經(jīng)能夠進行簡單的自我照顧，除了一些生理需求，他基本都是待在輪椅上，閉目養(yǎng)神，或者在窗前看看風(fēng)景。直到后來，楚修哲有了工作，換了房子，在他面前的就成了落地窗，鐘點工的手腳更加利索，還能偶爾照顧一下他。楚修哲不喜歡別人碰自己的弟弟，除非自己不能照顧他，否則絕對不會讓別人插手。

楚修哲的經(jīng)紀人叫淮冬，也來看過楚修明。楚修哲一進門就扔下一句“你隨意”，然后就到窗前去跟弟弟說“我回來了”?；炊行o奈，不過他帶的新人這樣還算好的了，其他的新人進了圈子，以為自己多大能耐，個個拽的十萬八萬的，回回都是要自己出面和公司解釋?，F(xiàn)在這個楚修哲除了弟弟麻煩一點，別的還暫時挑不出什么毛病。工作認真，對劇本和廣告什么角色安排都相當(dāng)服從，而且很有自己的想法，對本子里一些建議都會跟導(dǎo)演說，改不了就不堅持，改得了導(dǎo)演和編劇也很高興。他們居上位，平時正經(jīng)八百，下面的人都怕死了，哪敢提意見?？墒菉蕵穵蕵?，說白了還是文化藝術(shù)，他們懂藝術(shù)，但是有幾個演員懂，都是靠演技，新人能有對劇本的見解什么的，真是難得一見——知音。

所以楚修哲在演藝圈混得很開，很多導(dǎo)演和編劇對他都印象很好。演技又好，次次都是一次通過，出錯誤的一般都是別人。盡管如此，楚修哲對一些心理表現(xiàn)得還是不好，他也愿意聽指教，嘗試尋找感覺，這樣虛心又讓很多導(dǎo)演喜歡。淮冬少了很多麻煩，對上頭命令基本服從的新人，受眾多導(dǎo)演和編劇喜愛的演員，可謂是星途燦爛。

等他看到楚修明的時候，就難過了。和楚修哲有相似的臉龐，但是面無表情，顯得僵硬呆板，而且身材非常瘦削。要知道，楚修哲還接過平面廣告呢。呆了一會兒，楚修明基本沒怎么說話，就打了聲招呼，就一邊幽幽地坐著，讓他毛骨悚然。

所以淮冬聽到楚修哲的要求后，還是不太想見到楚修明。劇組包機，其實也不算全包，劇組總共百來號人，普通的工作人員坐經(jīng)濟艙，演員和重要工作人員坐商務(wù)艙，要給商務(wù)倉加一個位，那就得有人蹲經(jīng)濟艙去了。飛機是下午4點，從G市飛到S市要兩個鐘，去提交殘疾人登機申請雖然有點趕，但顧客就是上帝。經(jīng)濟艙還有普通乘客，所以絕對不能讓演員什么坐經(jīng)濟艙。思來想去，淮冬認命了。

楚修明醒來的時候，身上蓋著一張毛毯，他雙手撐著身體坐起來，看到已經(jīng)有一個行李拖箱放在桌子邊上。兩個人的衣服放一起，自己什么也不用考慮。楚修明斂目，伸手去夠他的輪椅，剛好楚修哲回來客廳，一看他醒了，就趕忙過去拉住他的手。

“你要吃點什么嗎？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下午兩點了。餓了嗎？”

楚修明無言地看著自己的手又被哥哥握在手里，想要掙脫，卻又沒有行動。楚修哲的手撫過他柔軟的頭發(fā)，嘴唇貼上他的額頭，楚修明閉上了眼。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手也溫暖了起來。

第4章notdrip

等到時間差不多了，該去機場了，楚修哲才想起一個大問題。楚修明經(jīng)歷車禍后，還有車禍后遺癥，可是去機場那么遠，只能坐車?；炊_著車到他們住的公寓樓下停了車，鎖好進電梯，到了門口才看到楚修哲一臉苦惱。

“大明星你這是怎么了？東西沒收拾好？還是寶貝弟弟不肯去了？”淮冬脫了鞋子，一看行李箱就靠在門后，視線越過楚修哲，又看見他那陰森森的弟弟，不禁又感覺不舒服。

楚修哲回頭看了一眼弟弟，把淮冬拉到一邊說：“你不是知道么，我和他都經(jīng)歷過車禍……”

“啊……”淮冬突然想到是有這么一回事，自己也疏忽了，楚修明肯定是不敢坐車的，車禍導(dǎo)致自己殘廢的事可是讓他直接抑郁了呢。淮冬對兄弟倆的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畢竟讓弟弟傷殘而且還做出那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