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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玉“啪嗒啪嗒”地跑到景硯身前,很有自信道:“我回來殿下就不無聊,也不困了!”他踮著腳,將食盒放在桌子上,顯擺似的打開蓋,端出兩盤白白胖胖的餃子,嘰嘰喳喳地同景硯說著今日稱心告訴他的事。得福、得全和流魚全死了,再也不能找他了。喬玉得費大力氣才能克制自己不和景硯說自己的委屈,假裝是說一件隨處可見的有趣事,還未稱心打抱不平,說流魚沒有良心,可是翹起的尾音還是暴露了他的小心思。景硯微微垂眼,沒有戳穿他的謊話。他當然是早就知道了的。從得福得全在太清宮的死,到他們在沉云宮的死,完整的尸首都再找不到,才算是個了結(jié)。在這宮里頭,死一個人或兩個人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即便是如得福得全這樣的沉云宮掌事,也不過是在私下里偷偷議論兩天,又忙著去捧盛海了。現(xiàn)在盛海才是馮貴妃眼里的得意人,他是個矮個的胖子,很會說話,與得福那種背地里恨不得把人踩到泥地里不同,為人頗為和善,喜歡在馮貴妃面前夸做得好的人,沉云宮的小太監(jiān)宮女們大都喜歡他多過得福得全兩兄弟。景硯站在那想了片刻,心神沒全放在喬玉身上。他忽然微微抬眼,外 頭的天灰蒙蒙的,積云壓得很低,似乎快要下雪了。風雪欲來。喬玉同景硯說著話,講著開心事,卻見他心不在焉,哼哼唧唧了幾聲,有點不開心,邁著小短腿轉(zhuǎn)身就跑了。因為是景硯先對不住他,所以喬玉自顧自覺得自己也可以任性一回。喬玉對景硯親手制成的屏風很好奇,想要摸摸看看,可是往常他要去瞧的時候,太子總攔著他,要么岔開話題,要么就是直接抱住他,玩鬧一會,喬玉便忘了這事。今日終于尋到了機會,喬玉竄到屏風前,他身體瘦小,像條滑溜溜的活魚似的從縫隙間溜了進去,撲倒在了床上。床鋪不如喬玉預料得那般柔軟,反倒硬得很,還磕到了腦袋,喬玉疼得捂著頭縮成一團,不過還是強撐著迅速翻了個身,打量起了周圍。大約是因為屏風擋了光,里頭昏昏暗暗的,可到底還能看出個大概來。這里與喬玉柔軟暖和的床鋪大不一樣,被子還是春秋時候的,薄薄的一層,整齊地疊在枕頭旁,旁邊也沒有火爐,一切看起來都是冷冰冰的。喬玉呆傻傻得愣在了床沿邊,心里滿是這件事,連周遭都全忘了,胳膊一軟,半個身體差點從床邊跌了下來,正好是臉著地。幸好景硯來的及時,長臂一伸,將喬玉撈了上來,攬進懷里,又長嘆了口氣,“越長大越回去了,都快能從床上摔下去了。”喬玉沒聽到這句話,他在別人的事情上都是很天真很不知世事的,只有對景硯的事格外敏銳,思考都快了好幾拍,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連前因后果都補全了。典給署一貫克扣份例,他們連蠟燭都貪墨,更何況是被子與碳火這樣值錢的物什。那是送來的東西不多,他一個人搬了兩趟,就把東西全送回了太清宮,那么少的一點,估計全在自己的屋子里了。而太子既沒有暖被,也沒有火爐,因為他把這些都給了自己。一想到這些,他心里一陣發(fā)酸,又澀又苦,難過的要命,揪著景硯的袖子問道:“連做這個屏風,都是為了瞞著我,不讓我知道對不對?”而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沒注意,明明都約定好了,以后玩仔細照顧他的阿慈的。喬玉還在景硯的懷里,他垂著頭,長睫毛輕輕顫抖,聲音不再如往常一般又甜又軟,而是低落極了,“我可真是的傻瓜?!?/br>景硯本打算一直瞞著他的。他從前做事,一貫是付出要得到回報,而不是沉默地甘于奉獻,犧牲自己。即使是從前他對待喬玉也是如此,他為喬玉做的每一件事,都要讓他知道并記住,永不會忘??扇肓颂鍖m后就不一樣了,他仿佛變了脾性,因為能準確地猜到如果這個小傻瓜知道了這件事該有多么難過,又會不愿意接受,所以寧愿喬玉不知道自己為他做了什么。景硯輕輕笑了笑,或者并沒有什么不同。只是讓他懷里的小玉無憂無慮地開心,要比什么都重要了。第31章鬧脾氣喬玉又打量了一圈周圍,膝蓋都硌得疼,心里更難過了些,喬玉伏在景硯懷里,順著大腿往他身上爬,下巴抵在景硯寬厚的肩膀上,忍下眼淚,軟聲軟氣地撒著嬌,“殿下,我把被子分給你好不好,其實我那邊熱的厲害,碳火燒的太旺,我都頭疼了,用不著那么多?!?/br>景硯眼底含笑,扶著喬玉的小半個身體,防止他站不穩(wěn)又跌下來了,“嗯?早晨起來還撒嬌太冷,抱著火爐不放手,這才到中午,就熱的用不著了嗎?天氣再變也變不到這么快?!?/br>喬玉又求了半天,可景硯實在是鐵石心腸,不為所動,光摸著腦袋哄弄著他,卻半點不松口。景硯很會對付他的小脾氣,不能答應(yīng)的無理要求又解決不了時就轉(zhuǎn)移話題,抱著他去拿食盒,掀開蓋子,拿出還有些熱氣的餃子,蘸上醋碟,往喬玉的嘴邊送,哄著他道:“冬至該吃餃子,現(xiàn)在還是熱著的,你的稱心哥哥給你裝了什么餡,喜歡吃嗎?”他一般不太提稱心,因為喬玉喜歡那個太監(jiān),說起好話來喋喋不休,只有在引起喬玉的興趣才會偶爾說上一句,哄喬玉開心,叫他忘了別的事。喬玉抿了抿唇,偏過頭不如吃那個餃子,求了這么久都不行,只好換個法子耍賴。他從景硯的膝頭跳下去,輕輕落地,一扭頭就要往外頭跑,隔著屏風同景硯大喊,“你不幫我,我自己去把被子抱過來,還有炭塊。全都拿過來,不許也不行。我才不要聽你的話!”景硯站起身,一把拉開屏風,微微抬眼,眼眸漆黑而幽深,又忽的笑了,輕描淡寫道:“你不聽可以,我也可以都扔出去?!?/br>他真的會這么做。景硯平時看著平和端重,但其實內(nèi)里十分強硬,在強硬的時候,世上無人能夠勸得動他,即便是喬玉也不行。大約兩年多前,喬玉才來不久就生了場大病,高燒不退,藥石無醫(yī),幾個太醫(yī)圍著守了幾個日夜,好不容易救了回來,天天吃藥,養(yǎng)了許久才漸漸養(yǎng)好了些。病一好了,他就不樂意再吃藥了,喬玉本來就嬌慣任性,來了東宮也一直被寵著,藥湯太苦,鬧著不吃,連藥碗都摔碎了,宮女太監(jiān)全勸不動,跪了一地。景硯下學回來的時候,喬玉正捂著腦袋縮在被子里,就露出一頭亂糟糟的長發(fā),任熱騰騰的湯藥涼透了也不出來。他輕聲吩咐小太監(jiān)再熬一碗端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