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0
青茬的板寸頭——那大概是他除了剛出生,頭發(fā)最短的時候了,想起那兩條委屈縮在餐桌下的長腿,和短了一茬的囚褲。有一瞬我忽然憶起那個失去意識前,松手落在了地上的阿拉斯加小擺件,沒能送出并且看到耿少爺精彩的臉有些遺憾。杭樂雍不可能每天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那最好了。他每次來都會帶些供我吃數(shù)天的東西,許是他一來就會折磨的緣故,我對這個人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條件反射的心理性厭惡,厭惡到一見到他就會吐的昏天暗地。就算這樣,杭樂雍偶爾還能擺出一張非我不可的欺詐臉,我實在是佩服。他有時竟也會被我反弄到崩潰,對我嘶吼著質(zhì)問我:“至清!不要再鬧了!你到底要怎樣才能回到我身邊來!”夢里吧。不,就算是夢里我也不愿。若是用一句“愛”,就能將他罄竹難書的罪行給統(tǒng)統(tǒng)抹去,那還要警察有什么用?況且,我真的不覺得他對于我的那是——所謂的愛。那么這世間毆打是“愛”,囚.禁是“愛”,折磨是“愛”,豈不是要亂套?杭樂雍的心理素質(zhì)越來越差了。我大膽猜測那也與來自于外界的壓力有關(guān),多半是因為耿文耀做了什么。我沒有料到再次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卻是一個我絕對想不到的人。“呂至清?”女子見了我,姣好的臉上露出一抹如釋重負(fù)的笑容來:“是你?!?/br>她見我盯著她,下意識用右手捋了捋鬢角微卷的發(fā)。“你快跟我出去吧,耿文耀他找你快找瘋了,再不出去就來不及了?!焙技疑俜蛉颂K姿筠走過來,看著我腳上的腳鏈,蹲下身來鼓弄,咔嚓一聲,禁錮我已久的東西打開了。有蘇姿筠做內(nèi)應(yīng)和助力,也難怪杭樂雍會那么頭疼了。我看著年輕少奶奶微笑的臉,不太清楚,是什么讓她冒著是陷阱的風(fēng)險第一時間進來救我,再想的深一些,她與杭樂雍的聯(lián)姻會不會也是一個局?我來不及反應(yīng),在看到那人身影的一刻便將她推到身后。蘇姿筠驚叫一聲:“杭樂雍!你不是在……”我看出了他的不對勁,護著蘇姿筠后退,但是房間一共就這么大,退無可退,只能向前。杭樂雍臉上那是一雙被逼至絕路的野獸的眼神。我曾經(jīng)有見過他這樣一回,便是杭老爺自殺的那天,認(rèn)領(lǐng)完尸體,從太平間走出來的他,也是這般模樣。杭樂雍沒去管我身后的蘇姿筠,而是直接制住了我,我被囚已久,生理與心理都幾乎達到了極限,無法反抗他,何況我感覺有一物抵在我的頭上,是槍。蘇姿筠想要追上來,卻被他一槍打中肩膀,不知有沒有痛暈過去。我被他所控制,卻第一回看到了自己被囚之地的模樣,原來是一個廢棄的大廈,我一直待的地方正是其中最北邊的房間。而杭樂雍現(xiàn)在將我?guī)サ牡胤剑沁@個大廈的樓頂。我已經(jīng)猜到他要做什么——他要與我同歸于盡,共赴黃泉。“至清,”這個男人在最后一刻卸下了臉上所有的面具,露出幾分滄桑,我才發(fā)現(xiàn)他也有些老了,他年輕時候的樣子在我的腦海里早已變得模糊,仿佛他從來就是這般,疲憊而滄桑,“如果我們不能一起生,那便同死吧?!?/br>鬼才要和你同生共死……我翻了個白眼,耳邊卻聽到了不遠(yuǎn)處的喊叫,我心中一跳,看見一個男人從那邊朝我這邊走來。我臉色一變:“不要過來——”陷入自己世界的杭樂雍也看到了,他的第一反應(yīng)是舉起槍,在他從我腦袋上移開槍的一瞬,我突然發(fā)力,用身體撞開他,耳邊是震耳欲聾的槍響聲。還是打中了。看見耿文耀倒地的一霎,我腦中空白一片,茫然往那邊走了兩步。“不要動?!蔽疑砗蟮暮紭酚赫f,“至清,乖,回來?!币娢也粍?,他又加上一句,“乖,你想看到我往他身上多加幾槍嗎?”我渾身一震。再回過神來,杭樂雍已經(jīng)重新抓住了我。我低頭,從這里能清楚地看到很遠(yuǎn)的景色,一步踏空就是萬丈深淵、萬劫不復(fù)。我睜著眼睛,腦中不斷回放著那人中槍倒地的一幕,頭慢慢痛起來,似乎是經(jīng)受一番刺激,擠壓已久的心理支柱一倒,精神就開始抗議了,無數(shù)的負(fù)面思想頓時覆蓋了我的所有思維。“至清,我們走吧?!蹦锹曇魳O開心,極滿足。有人拉了我一把,腳下便空了。我在風(fēng)聲中閉上了雙眼。……我的手臂被人狠狠一拽,脫臼一般的痛,我茫然仰頭,撥云見日的陽光灑在我的半邊臉頰上,有些刺眼的光芒里我望見了熟悉之人的臉。“呂至清!呂至清?。〈荔H!”那個人這么喊著,眼淚從上面滴答滴到了我的臉頰上,我奇跡般地清醒過來,反手緊緊攥住了這個人向我伸出的手。“蠢驢……你怎么這么重啊……”耿文耀背著我擦了把臉,假裝剛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我看到從遠(yuǎn)處一直蔓延到他身下的血痕,實在觸目驚心,剛才那一槍正中他的腿上,他是拖著腿以幾乎不可能的速度抓住了我的手,使我免于成為慘不忍睹摔碎的尸體的命運。“你發(fā)什么呆啊,那時候為什么不趁機奪了那畜生的槍,把他給推下去……太蠢了太蠢了……”那人還在恨鐵不成鋼地絮絮叨叨,恨不得一巴掌拍到我腦袋上,讓我清醒一點。劫后余生的我卻張開雙臂抱緊了他,嗅著他身上濃郁的血腥味,說出了我此刻唯一想說的話。“耿文耀,我愛你。”那人一怔,也反手抱緊了我,將我的頭摁在他的肩膀上。從我的視線正巧能看到他慢慢蔓延到脖子的紅暈,某人梗了梗紅通通的脖子,說:“你不愛我,還想愛誰!……”我閉上眼,微微露出了一絲微笑,最后聽到那人極輕、極正經(jīng)的聲音:“我也愛你,蠢驢?!?/br>—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