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世界漆黑”陰陽師巧言答道。

    “汝之言辭，是將本王比做瞎子了？”

    “不敢，但若閻魔大人目明如此，又怎會有黑白童子一事？”陰陽師此言一出，一直立于閻魔身側(cè)的判官竟戰(zhàn)栗了起來，手中的大筆被捏的嘎吱作響。

    閻魔看了一眼判官，而后向陰陽師點了點頭：“好吧，我姑且允許汝將所謂理由道來?！?/br>
    “閻魔大人認為刀劍無靈，自刀劍中生出的付喪神是產(chǎn)自虛無的不祥之物?！?/br>
    “沒錯?！?/br>
    “那么閻魔大人想必知道般若和大天狗吧？”

    “當然知道?！?/br>
    “般若生于嫉妒之心，大天狗在人類的恐懼中吸取養(yǎng)分，數(shù)珠經(jīng)由佛道渲染而獲得了新生，閻魔判官倚仗神話傳奇的一再傳頌而封為半神，就連我們陰陽師所憑借的咒術(shù)也正是因為人們的‘相信’才愈發(fā)神奇，如果說誕生于前主對刀劍的信任的付喪神是源于虛無，我們又何嘗不是源于虛無呢？”

    “此言甚謬，我等起源并非虛無，而是這平安世界既成的慣例。我且問汝，平安世界豈有刀劍成靈之例？”

    “兵俑，生于陪葬的泥偶；獨眼小僧，生于唱經(jīng)的木魚；強大如帚神者，曾經(jīng)也不過是一柄掃樹葉的破笤帚。這些器物，與刀劍并無區(qū)別?！?/br>
    “刀劍屠戮人命飽嘗血腥，所生之物皆為不祥邪物，與泥偶木魚云云并無相似。”

    “如果我說出刀劍成靈的先例，閻魔大人可肯放我的友人們一條生路？”陰陽師的聲音竟然有些喜悅的顫抖，這是審神者與陰陽師相遇以來第一次看到他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

    “可以。但如果汝繼續(xù)戲弄地府，地府不但要收監(jiān)汝所謂友人，亦要治汝之罪?！遍惸Ю淅涞穆曇羧绻?。

    “妖刀姬，生于刀劍，但并非邪靈?！标庩枎熕菩Ψ切Φ卣f。

    “哼！”閻魔冷笑一聲，“妖刀姬并非刀劍生靈而是靈化刀劍！晴明，汝蔑視本王戲弄地府，令你即刻墮入無間地獄不得輪回！”

    聽聞此言，眾鬼差一擁而上，講陰陽師一行三人圍在閻羅殿上，藥研抽刀在手，擋在審神者前面。

    陰陽師毫無懼色地回應道：“閻魔，你自始就不想與我爭論，你令我解釋只是想誘我跳入你拙劣的陷阱，現(xiàn)如今我佯裝中計你便本性盡露?！闭f著，陰陽師張開結(jié)界，擋住蜂擁而至的鬼差，“我本來就對說服這地府不抱希望。但事已至此，不用力量壓服你們，我的友人想必是難得安寧了。閻魔，你不是令我墮入無間地獄嗎？為什么我仍然在這里？難道無間地獄就是這閻羅殿嗎？”

    審神者望向閻魔，似凍結(jié)了的面容絲毫沒有表情，但審神者卻覺得自己身邊的這位陰陽師似乎正讓她感到無盡的疑惑甚至恐懼。

    “既然如此，我便放他們一條生路?！痹S久，閻魔開口打破了沉寂，“但有一物也將于虛無中誕生。晴明，汝縱然是最強大的陰陽師，一貫堅守人鬼妖神之間的秩序，但汝絕非至善純真之人?！遍惸дf著，在司命冊中撕下一頁，任由它向漫漫三途河水飄落，“這一頁所記的是汝人性中的惡，惡多年積累卻得不到撫慰從而誕生了邪靈。汝必將背負懲罰，終生與之作戰(zhàn)最終力竭而亡。”閻魔話音剛落，那頁紙便燃為灰燼，紙灰飄散之際，一個黑色的身影從中誕生，向閻羅殿的方向略一行禮，便泅過三途河前往人間界了。

    “謝閻魔大人施恩。”陰陽師又向閻魔深深一拜，牽過審神者走下殿來。

    ☆、竹中境

    “哈哈哈哈，真有你的，盡然能讓閻魔大人如此失態(tài)?！睆拈惲_殿回來人間界的路上，鬼使黑爽朗地說笑著，“不過我說陰陽師啊，如果我告訴他們你已經(jīng)失去了‘晴明’這個名字，他們會不會就不這么怕你了？”

    “我想，大概并沒有人怕我?！标庩枎熛氡匾彩切那槭鏁?，一邊撥弄著審神者的呆毛一邊說著，“他們所怕的只是對自己咒術(shù)失效的恐懼。畢竟陰陽師失去咒術(shù)只是會成為普通人，而一旦精靈或是半神什么的失去了咒術(shù)，就連人形都難以維持了?！?/br>
    說罷，陰陽師轉(zhuǎn)而向藥研說道：“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感到很奇怪。你們刀劍之靈似乎我我的式神有諸多不同，不知道你們除了進食休息以外是否還需要什么其他的力量來保證自己人類的形態(tài)？”

    藥研正欲回答，卻被審神者制止了。審神者搶在藥研前面解釋說：“他們雖然是從刀劍中召喚得來的付喪神，但是呢，召喚儀式結(jié)束后他們就已經(jīng)是人類啦，除了留有一些刀劍的習性之外就跟你我沒差別了?！?/br>
    “按你這么說的話，原來是這樣啊。”陰陽師對審神者的解釋不置可否。

    “話說回來，陰陽師大人不擔心閻魔說的話嗎？”審神者急忙接上話茬。

    “哈哈哈哈！”聽到這個問題，陰陽師突然發(fā)出了鶴丸一般的笑聲。“原來這個家伙也是會笑的啊。”審神者暗自思忖。

    “你是說閻魔創(chuàng)造的那個黑晴明嗎？”陰陽師的語調(diào)聽起來有一種莫名的輕佻，“黑晴明存在的唯一意義不過是給晴明制造煩惱罷了。如果晴明根本就不存在呢？那么黑晴明也就失掉了存在的理由?！?/br>
    渡過了三途河，陰陽師與鬼使黑告別，與審神者和藥研走上了京城郊外的竹林小徑。陰陽師看了看天色尚早，轉(zhuǎn)頭對審神者說：“這附近住著我的幾位老友，其中有一位也是鍛刀的高手，想必同與刀劍有緣的你一定會有興趣去看看他的?！标庩枎熆戳怂幯幸谎?，接著說，“藥研你似乎有點太沉默了，雖然說沉穩(wěn)一點也好，但是你這個年紀的孩子還是多和同齡人玩玩比較好一些?！?/br>
    撥開竹枝竹葉，晴明一行人步入竹林深處。

    “是狐貍的叫聲，你的老友莫非是位狐仙？”聽到竹林里隱約的狐鳴，審神者向陰陽師問道。

    “差不多吧，嗯，附近好像就有一個哦。”陰陽師說著從地上拾起一節(jié)竹筒，敲門似的輕輕叩了叩，竹筒里一陣煙霧騰起，一只頗具幾分俠氣道骨的狐貍從竹筒中鉆了出來。

    “陰陽師大人造訪鄙處，不及遠迎，失敬失敬?！焙傁蜿庩枎熜辛诵卸Y，歪頭狐疑地看著審神者與藥研二人。嗯，用“狐疑”來形容狐貍大概是再合適不過了。

    “管狐別來無恙?！标庩枎熛蚬芎囟Y，繼而指著審神者二人介紹道，“這是審神者和他在短刀‘藥研藤四郎’中召喚所得的精靈。我想起狐妖恰是一位嫻熟的刀匠，于是便打算介紹二者相見?！?/br>
    “哈哈，那可真是太巧了，今天妖狐和輝夜姬恰巧在我家做客，我這就喊他們出來見見你們?！惫芎f罷，竹筒中又騰起一陣煙霧，一名俊俏的青年與一位活潑的少女在煙霧中走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