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的禍首?！闭f完這句話，陰陽師終于釋然了似的俯下身，小心地拍了拍審神者的肩膀，而后起身走出了庭院。

    ☆、天狗之血

    夜已經(jīng)很深了，新月掛在枝頭。稚嫩的月光尚不足以照亮京都的街道，無人的街市處處影影綽綽，又仿佛擠滿了人。

    無人的街上只有一個白發(fā)的男子漫無目的地走著，每走幾步他便擲下一枚紙人，而后紙人化為式神跟在他的身后。這個男子就是陰陽師，一路走來，他的身后跟了一長串大大小小形態(tài)各異的式神，宛如百鬼夜行一般。

    走到羅城門下，陰陽師擲出最后一枚紙人，紙人燃盡，但并沒有式神從中現(xiàn)身。

    “你在召喚我嗎？抱歉，我不會來了?！币粋€輕蔑的聲音從城門上傳來。陰陽師抬頭望去，大天狗身著白衣，盤坐在羅成門上，身后的黑色羽翼輕輕擺動，街道兩側(cè)的燈籠隨之上下翻騰。

    “大天狗你背叛了我，雪女也受你的蠱惑背叛了我！”陰陽師口念咒語，虛空中伸出數(shù)根鎖鏈將大天狗牢牢縛住。

    “哈哈哈哈！我從未忠于過你，我只是忠于晴明而已?！贝筇旃反笮χ澳悴皇乔缑?，但占據(jù)了晴明的身體，甚至還占據(jù)了他完美咒術(shù)?！贝筇旃范稊\了抖擻身體，似乎在確認鎖鏈的堅固程度，“而且你沒有名字，便不能被施咒，即使是強大如我的妖怪也無法打敗你。”大天狗的表情變得扭曲起來，似乎陰陽師加大了鎖鏈的力度，“但是那又怎樣？即使不能用咒術(shù)將你趕出我主人的身體，至少我可以讓你這個冒牌貨也感受一下失去至親的痛苦?！贝筇旃返纳碥|不斷地顫抖著，京都的夜空隨著他的顫抖卷起一陣陣狂風，靠得過近的民宅甚至連瓦片都被掀了起來，陰陽師背后浩浩蕩蕩的式神隊伍也瞬間化為了紙人。

    突然，鎖鏈消失了，大天狗疑惑地看著陰陽師，當二者目光交匯的瞬間，大天狗的疑惑便蕩然無存。

    那雙眼睛，不是一個忘記了自己姓名的陰陽師迷茫的眼睛，而是平安京最強大的陰陽師堅定的眼睛。

    “大天狗，只要對方是晴明，不論變成怎樣狼狽的樣子都會得到你的忠誠對嗎？”眼睛的主人說道，隨后，他施展強大的咒術(shù)將大天狗從城門上扯了下來。

    “我乃平安世界最強大的陰陽師安倍晴明，大天狗，我命令你像一只真正的狗一樣效忠于我，直到這具軀殼中那個懦弱的家伙屈服?！弊苑Q晴明的人用咒力將大天狗壓服在地上，居高臨下地說道。

    “我一直都在效忠于你?！?/br>
    “哦？你知道現(xiàn)在的我跟那個冒牌貨的區(qū)別嗎？”

    “當然知道，從你第一次出現(xiàn)的時候我就知道了?！迸吭诘厣系拇筇旃诽痤^來，盯著所謂晴明的眼睛，“從那天你從地府回來時，我就知道了?！?/br>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大天狗！”自稱晴明的人狂妄地笑了起來，“本來打算讓你作為一根楔子釘在他身邊的，不過看來，你似乎過早地暴露了啊?！?/br>
    “我……我會盡力把一切歸咎于黑晴明的?！贝筇旃芬呀?jīng)被咒術(shù)壓的喘不過氣來。

    “黑晴明？你還是不明白啊大天狗！”自稱晴明的人厭惡地搖了搖頭，而后用咒力撕開了大天狗的雙翼，“連這點都看不穿，看來你也是不配做天狗了?。『懿恍?，楔子我要另找他人了。至于你，就作為替罪羊好了。”

    “畢竟，我就是黑晴明??！”這是大天狗在生命的盡頭聽到的最后一句話。

    陰陽師在清晰的夢魘中驚醒，但一旦醒來，夢就如同飄落在水中的雪花一般無影無蹤了。他望向羅城門上大天狗曾經(jīng)盤踞的位置，但除了偶爾棲息的烏鴉別無他物。腳下傳來溫熱的觸感，陰陽師低頭看去，被撕去翅膀的大天狗伏在自己腳邊，已經(jīng)死去多時了。

    看到死去的大天狗，陰陽師心里一驚，急忙想喚出管狐商量，突然想到管狐已經(jīng)死了；慌忙中又想喚出大天狗，突然想到大天狗正是死者本人。一時間陰陽師手足無措，孤獨與恐懼如同夜色侵蝕著他的心。

    陰陽師顫抖的雙唇念起咒語，不多時，一只山蛙出現(xiàn)了。

    “回陰陽寮?！标庩枎煱c坐在山蛙背上有氣無力地說。山蛙略一點頭便飛奔了起來。京都夜晚的冷風裹挾著大天狗鮮血的腥氣從陰陽師耳邊呼嘯而過。

    ☆、斬斷一切之物

    “審神者，你與我的式神不同，從時間軸上說來，你應(yīng)該是來自未來?！笨粗嫔n白的陰陽師口中說出“時間軸”三個字，審神者驚異地一時忘了回答。

    “嗯……可以說是這樣的，不過跟陰陽師大人解釋清楚大概很難吧”過了半晌，審神者才吞吞吐吐地說。

    “既然你是來自未來的，那么下面我要說的話你大概就可以理解了?！标庩枎熑徊活檶徤裾叩囊苫?，接著說，“我跟你說過，我忘記了我成為陰陽師之前的所有事，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了，對吧？”

    “是的。”

    “理論上來說，這種逆行性遺忘的成因很常見，所以我也并沒有在意。但自從我們在地府歸來以后，發(fā)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其中之一就是，我身上開始出現(xiàn)了順行性遺忘的癥狀。”

    “什么性遺忘？”即使是來自未來，年輕的審神者依舊摸不著頭腦。

    “哦？即使在你們的時代，這類知識也沒有普及嗎？算了，那就由我這個古代人給你這個未來人解釋一下好了。簡單的說，失憶都會由某個事件觸發(fā)，逆行性遺忘是指忘記了事件發(fā)生前的事情，順行性遺忘是指忘記了事件發(fā)生后的事情。這兩種情況很少出現(xiàn)在同一個人身上?！?/br>
    “如果發(fā)生在同一個人身上，他的人生豈不就是空白的了？”審神者若有所思地說。

    “是啊，所以我現(xiàn)在懷疑，我身上可能有另一個人格?！?/br>
    “多重人格？”即使術(shù)業(yè)有專攻，至少“多重人格”這個詞審神者還是知道的。

    “對。但是我自己既沒有人格分裂的家族病史也沒有人格分裂的誘因，但當我綜合分析了這幾天的事情之后，我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或者說是，猜想。”陰陽師說完長吸一口氣，似乎準備揭開這篇的大結(jié)局之章。

    “是什么樣的猜想呢？”審神者在心中默默回憶了從地府回來后的事情，隱隱地產(chǎn)生了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

    “大概，我體內(nèi)出現(xiàn)的另一個人格，就是黑晴明?！?/br>
    “不！這不可能！”審神者竭力拒絕自己相信這一切，“那天您明明看到黑晴明飛往別處去了！我也看到了！藥研也看到了??！”

    “但是，如果這個猜想是真的，那么從那之后所有的悲劇就都可以得到解釋了。”看到審神者的呆毛隨著情緒激動的上下翻騰，陰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