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容易！慢慢地，她會懂的。

    這個早上，他們各自沉默，沒什么話說。

    午飯時間，衛(wèi)瀾沒來吃飯，張嬸兒去叫，衛(wèi)瀾只在屋里悶著不肯出來。張嬸兒去告訴了肖烈，肖烈在廚房自己先吃了。

    “不用管她，餓了她自己就出來了?！?/br>
    張嬸兒雙手在圍裙上蹭著，“小衛(wèi)不是又要想不開吧？”

    “不能?！?/br>
    “可看她那個樣子……”

    “張嬸兒坐下吃飯吧。”

    “哎，要不一會兒我給她送去。”張嬸兒怕自己討人嫌，趕緊閉嘴，啥也別問。

    肖烈沒言語。

    飯后，張嬸兒挑了幾樣衛(wèi)瀾愛吃的菜擺盤，剛要去送，肖烈接了過去，“我來吧?！?/br>
    張嬸兒默默上交，趁人還沒走，說了句多嘴的話，“小肖，好好說話，讓著她點，別吵了?！?/br>
    肖烈怔了一瞬，點點頭。

    仔細一想，他們之間的爭吵的確太多，太過激烈，張嬸兒，小六他們都被他嚇怕了。攢了這么多年的人品，敗在這一個女人手下。

    衛(wèi)瀾門沒鎖，留了條縫，滿屋子的煙都從那個縫里往外擠。門一開，終于有了出路，一齊往外奔，他一個男人都要嚇一跳。

    衛(wèi)瀾知道是他，沒回頭。

    肖烈把餐盤放在床頭柜上，“張嬸兒做了你愛吃的辣白菜?！?/br>
    “謝謝?！?/br>
    昨日嬌嗔小女人的模樣一掃而空，怪不得張嬸兒又在擔心。一夜的功夫，她的臉沉了，聲音沉了，腦袋更沉，連抬都抬不起來，看都不看他一眼。

    肖烈坐在沙發(fā)上，沉默地與她抽了一支煙。

    兩人之間倒是習慣了這種模式，他們可以不說話，一個小時，兩個小時，甚至一整天。

    身后一聲輕響，他出去了。

    過了十分鐘，他回來了，拎了一袋子啤酒。

    “請你喝酒?！彼f。

    是的。他答應了她要請她喝酒出去玩的，只是行程因她意外摔了一下中段了。

    他默默支起小桌，餐盤擺上桌，衛(wèi)瀾夾著煙安靜地看著。

    中恒從來沒為她做過這些。

    待他都做好了，他伸了伸那條不太方便的腿，“過來！”

    像是相逢痛飲的酒友。衛(wèi)瀾把煙頭戳進煙灰缸，推開窗戶。上桌。

    目光總是不禁在地上轉悠，面對他，也是需要勇氣的。

    低著頭，一瓶開好的啤酒送到她面前。

    他的手摁在酒罐上，待她接收任務。

    衛(wèi)瀾抬起眼，接過來，還是一句不咸不淡的“謝謝”。

    他嘴里銜著煙，沒講話，自己啟開一瓶，先喝了一大口，半瓶進去了。

    他手臂借力支著桌面，另一只手提著酒罐，微微抬高食指，“你要是有這個能耐，這些酒全歸你。”

    他仰起頭，把剩下的一口喝干，“怎么不喝??？過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娌缓龋俊?/br>
    肖烈作勢要把她的酒罐收回。

    衛(wèi)瀾忽然發(fā)力，握緊酒罐。

    對視片刻，肖烈松了手。

    衛(wèi)瀾抬起酒罐，一口氣喝了一瓶。

    “慢點喝，都是你的。”

    酒水和淚水一起往下淌。

    “看樣子，今天是又要耍酒瘋了?！?/br>
    打了幾個嗝，衛(wèi)瀾抹掉嘴角的沫子。心里想著中恒在夢中對她揮手告別的一幕，心如刀絞。

    “對不起?！?/br>
    “對不起什么？”他看著她的醉態(tài)，目光寸步不離。

    “我答應了你，最后一次……我不是故意的……”

    “嗯?！?/br>
    “對不起。”

    “我聽見了?！?/br>
    對不起，對不起，無數個對不起，她不知道是在對誰講。

    “好了，吃點飯，吃完了你隨便喝?！?/br>
    肖烈掌握著節(jié)奏，拿走她的酒，讓她吃飯。

    她乖乖地服從安排，吃飯。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這句話說得太對了。

    以前沒覺得吃飯睡覺是多么重要的事，但身體經過這些日子的摧殘，吃飯睡覺這些最基本的需求變得尤其重要。

    塞了一碗飯下去，酒已經喝不進去了，飽了。

    肖烈伸過手來，拾起她的纖纖細手，捏在手心。

    尷尬的感覺又來了。衛(wèi)瀾把手往回拖，他卻不放。還用那雙勾魂攝魄，看穿一切的眼睛盯著她看。

    衛(wèi)瀾酒勁上涌，臉紅了透。

    手捏在他掌心，感覺整個人都被他拿去了。他看著她，似在把玩她的手指頭，最后與她五指相交。

    “如果你是因為對不起我才哭成這個樣子，我什么都能原諒。”

    但事實并非如此，大家心知肚明。

    下午，肖烈上山砍木頭，衛(wèi)瀾跟著。這是肖烈要求的，反正她也沒事，跟著就跟著。

    肖烈累得大汗淋漓，衛(wèi)瀾坐在一旁的大石頭上，手里抓著一把狗尾巴草。

    等他歇著的時候，她就去送水，幫他擦汗。

    兩人和和氣氣，安安靜靜，砍完木頭就下山。

    夜晚來臨，衛(wèi)瀾還在肖烈房間，這一個禮拜她都要睡在這里。

    山里的星星比外面多，空氣也不像一個時空來的。

    衛(wèi)瀾站在陽臺望天，一雙手從身后摸過來。她順勢倒進他的懷中。

    “有時候我會自私地想，一切都停在這里好了?！?/br>
    “怎么停？”

    “就像現(xiàn)在這樣，你和我，在山里，不問世事，每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想干什么就不干，有一群志趣相投的伙伴，夠了?！?/br>
    可是，是夢就會醒。

    “你怕我趕你走？——只要你不私奔，我可以留著你。多你一張嘴也吃不了幾粒米?！?/br>
    “如果我食欲大增，越來越胖呢？”

    越來越老，越來越沒有風情，越來越難看……

    “你還能胖到哪兒去？小花小草胖了十斤我也沒把她們趕走，張嬸兒小六跟了我這么多年，我還給他們帶薪休假，你去問問，我什么時候趕過他們？”

    問題就在這里。

    張嬸兒，小六，小花，小草是他名正言順的員工。她算什么？

    等他玩膩了，夠了，她豈不是隨手可丟，連個員工都比不上，更別說什么資深員工了。

    往木屋里添置家電的時候，她真地沒想那么多，她只是覺得木屋缺這些東西，她想去給填滿。

    “那……我也能帶薪休假嗎？”

    “帶薪休假的前提是，你永遠是我的員工。”

    “永遠……”她輕輕嘆了一聲，“那是多久啊？”

    “你能活多久？”

    衛(wèi)瀾心驚，一輩子么？

    “那你要這么說，咱們得白紙黑字簽一份賣身契了?！?/br>
    “賣身？你到現(xiàn)在都沒賣給我，錢我倒是提前支付了?，F(xiàn)在又來跟我提帶薪休假，你是不是有點過分？”

    “是你先提的?！?/br>
    “我什么時候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