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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校書,這向?qū)悄阏业?,連要到的村子出了瘟疫都沒問清楚便敢?guī)覀儊恚闶呛尉有模?!?/br> 陸棲鸞還沒說話,劈頭就挨了一句居心不軌,只得按著脾氣跟她講道理:“尹司儀,我剛剛已問過了,村里主治疫病的大夫說只要我們服了他們的湯藥,晚上再住到離村民較遠(yuǎn)的客房,明日一早便啟程去賀州府,當(dāng)是無礙的?!?/br> 尹司儀此刻只覺周圍空氣里都是疫毒,渾身發(fā)麻,又哪里聽得進(jìn)去,尖聲道:“誰知這庶民的土藥干不干凈!陸校書,現(xiàn)在馬上啟程,一刻都不準(zhǔn)在這兒多待!” 陸棲鸞閉了一會兒眼,深呼吸了一口氣道:“尹司儀,天已黑了,現(xiàn)在下山怕是要到天亮才看得見官道,再者賀州多猛獸毒蟲,夜中行進(jìn),只會比瘟疫還危險。” 尹司儀厲聲道:“剛剛聽你的就來了瘟村,還想存心讓我們留在這兒染???!” 蘇閬然聽得直皺眉,剛剛這尹司儀叫他把不知情的向?qū)ёテ饋硭麤]聽,這會兒見她又開始找陸棲鸞的麻煩,正覺得要出聲管一管時,便聽陸棲鸞忽然冒出來一句話把尹司儀說愣了。 “老娘一路上說了十來次走官道你不聽,現(xiàn)在反過來怨我沒找好路?你是年紀(jì)大了聾了還是聽不懂漢話?聽不懂就滾回百濟(jì)學(xué)到死再來上國,帶你出來皇家都嫌丟人?!?/br> 我們再次回憶一下。 陸棲鸞,遂州人氏,幼時私塾求學(xué)十年,有九年是在疑似兼職地痞,人稱遂州甜水巷一姐。 眼見得尹司儀的眼睛瞬間便紅了,陸棲鸞正要擼袖子迎戰(zhàn),忽見蘇閬然走過來便是一個手刀,劈得尹司儀軟倒在地上。 陸棲鸞:“……” 蘇閬然:“請大夫開一劑安神湯灌下去,讓她這么睡一夜,明日再說?!?/br> 嗯,雁云衛(wèi)的作風(fēng)挺好,能動手絕不逼逼,效率高。 折騰完了尹司儀的事,車隊便安生下來。陸棲鸞挑了間離病人聚集的祠堂最遠(yuǎn)的客房竹樓,又讓宮女用從京城帶來的藥砂把客房重新熏過,才讓公主住下來。 小公主第一次住南方民間的竹樓,只覺得竹床吱吱呀呀得十分有趣,換了寢衣后便在竹床-上滾來滾去,宮女哄了好一會兒也沒把她哄睡著,直到外面有人敲門,送了避疫的湯藥來,小公主才裝死睡著了。 陸棲鸞跟著安排人入住,忙到夜霧起時,才暫時歇下來,待回房時,瞧見王師命正提著一壺湯藥坐在自己門前的竹梯邊,抬頭看著霧蒙蒙的月色。 “王大夫,白日里忙了一整天了,怎么不去休息?” 王師命見她來了,輕咳了一聲,道:“我已是忙慣了的,今日見陸姑娘才是真的忙,想著你還沒用過湯藥,便在這兒等了一會兒?!?/br> 檐下風(fēng)鈴細(xì)細(xì)作響,一襲青衣恍如幽幽夜中走出的竹骨化形之人。 陸棲鸞被他如是溫善的一雙眼看著,不由便半醺了。 “王大夫,等了多久?” “不算久,藥快冷了,陸姑娘還是快用吧?!?/br> 活這么大,陸棲鸞還是頭一次不覺得藥苦,待喝下后才發(fā)覺這藥苦得驚人,不禁咳嗽了兩聲,卻見王師命在她喝藥時便遞來了一塊梨糖。 ……簡直比她娘還體貼。 陸棲鸞道過謝,又問道:“王大夫這便回去休息了嗎?” 王師命看著她把湯藥喝完,收過藥碗,搖了搖頭,道:“陸姑娘這里是送的最后一處湯藥,接下來我還要去取一味藥材,待取完藥,方可休息。” “去哪兒取,可要我?guī)兔Γ俊?/br> 王師命本來是想拒絕的,但見姑娘家澈然的一雙眸子倒映出自己的臉,面上便莫名燒得慌,改口道:“陸姑娘遠(yuǎn)道而來,還不知柳西村夜中有流螢盛景,正好取藥之處也有流螢出沒,如若姑娘有空……” “求之不得。” 入了夜,柳西村便寂靜下來,偶有遠(yuǎn)山處傳來的狼嗥,待抬頭望去時,又似乎幻覺一般迷失在重重霧氣里,唯余下淙淙溪流伴人入眠。 “小心腳下。” 扶著陸棲鸞過了一條淺淺的支流,眼前便出現(xiàn)一片綠竹,這片竹子的竹節(jié)發(fā)紫,卻是一片罕見的紫竹林,而更值得一觀的,便是紫竹后一小片繁茂的花海。 那些粉紫色的花朵細(xì)細(xì)貼服在莖葉上,在夜風(fēng)下泛起細(xì)微的波紋,待陸棲鸞伸手去碰時,似乎驚擾了花叢中的流螢,紛紛從黑暗處顯現(xiàn)了身影,閃爍著曼妙的熒光從她手心飛過,相互追逐著又落回花海里。 陸棲鸞看得呆了,一時沒注意,手指讓花下的小刺扎了一下,嘶地甩了一下手。 “……花下有刺,注意些。”王師命拿出一小瓶藥膏,說了一聲失禮,便拉過陸棲鸞的手上好藥,又規(guī)規(guī)矩矩地放開,道:“這一叢皆是朝顏葵,生于鬼夷國,在楚境內(nèi)罕有所見,整株可入藥,有安神驅(qū)邪的奇效,只是不便保存,我便每日來此采些新摘的用以熬制湯藥?!?/br> “原來湯藥那么苦都是因為它?我還當(dāng)是黃連呢?!?/br> 王師命笑了笑,道:“確是如此,食之奇苦,扎人又疼,鬼夷國人又叫它鬼女花。” 陸棲鸞不知為何今夜心情很是愉悅,大約是王師命給她的印象實在太好的緣故:“我倒是也學(xué)到不少,不知王大夫治完疫病后想去何……小心!” 正說話間,王師命背后不遠(yuǎn)處有個身影一閃,一聲硝石擦動響,接著便是一把火炬朝王師命扔了過來。 陸棲鸞動作快,直接將王師命撲倒在地,那火把準(zhǔn)頭不足,直接落在朝顏葵花叢里,而花叢中似是有火油,一燎便燒了起來。 “誰?!” 陸棲鸞爬起來就急聲道:“王大夫你滅火,我去追!” 言罷陸棲鸞便追了上去,那作案的人好像體力不足,不多時便近在眼前。 “藍(lán)衣!皂巾!禿頂!絡(luò)腮胡子!本村的人吧!就算你跑得了明天我問村民一樣知道你是誰!” 陸棲鸞一邊跑一邊把這人的特征喊出來企圖亂其心志,果不其然那人便惱了起來,一聽是個女子,站住打算反擊回去,剛揮起拳頭,手腕便在后面被人抓住就是一折。 “?。。。 倍d頂男人痛呼一聲,便被按在地上。 “蘇校尉,這么晚了你沒休息?” 蘇閬然也不像是專門出來巡夜的,頭發(fā)未束搭在肩側(cè),甚至有幾分睡眼朦朧,說話間扯了根旁邊籬笆上的樹藤將那男人的手腳反捆起來,道:“你一路跑一路喊,我便聽見了,這人是賊?” 陸棲鸞回頭看了一眼,遠(yuǎn)遠(yuǎn)看見王師命也快步跑了回來,便道:“不,這人想燒掉村子里救命的藥材,我跟王大夫在那邊看花的時候差點被他砸到?!?/br> 蘇閬然忽然僵硬了一下,眼神瞬間清醒了:“……你和王大夫看花?” 陸棲鸞沒空跟他解釋,連忙問王師命道:“那些藥材還好嗎?” “下面早有火油,燒了一小半,但愿余下的夠撐到疫病根除?!?/br> 陸棲鸞聽得惱火,問那被抓的禿頂男子道:“你這人明知村里有疫病需要這藥,為什么還故意去燒?” 那禿頂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