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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長期沒有人修理,雜草長得高了一些。江湖已經(jīng)不再是魔教的江湖,這一處曾經(jīng)輝煌過的地界如今也就荒蕪了下來,走來的這一路半個人影都沒有看見。余燼大病初愈,面色還有些蒼白,但因為這些日子沒有過去那么cao勞,精神還是不錯的。黎袂就跟在他的身后。盡管已經(jīng)接受了魔教不在了的事實,但當(dāng)真正踏入這里的時候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恍惚。好像微微一個晃神,就能看見有兩兩三三的教眾快步走過,見到他時會停下來認(rèn)認(rèn)真真地問候一聲。這么多年過去了,他都有些記不清聶不渡在位時候這里是什么樣子了,但他清楚的記得在最后崩潰之前這里的模樣。好像就在昨天,也好像已經(jīng)慢慢走遠。他微微地嘆息了一聲,回頭望去一眼,仿佛在路盡頭的梨花樹下看見了那個二十出頭的自己,眼底一片死寂,又不得不冷冽凌厲。沉默得好似背負(fù)了千百年的罪孽,難以承擔(dān),無法償還,只得不停歇地走下去。跨過時空,他們靜靜對視,交換著彼此的見解。一路走到了熟悉的小院,梨花早已經(jīng)敗了,秋葉飄零,便讓這里看上去有些蕭條。繞過小屋來到后院,已經(jīng)泛舊的石碑映入眼簾。微風(fēng)揚起細沙,吹亂了他雪白的頭發(fā)。他靜默地看著石碑,半晌,才輕輕地出了一口氣:“師父,我就要走了。”有陽光灑在他的臉上。他半蹲下來,輕輕地拍了拍石碑,眼底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摻雜著絲絲歲月打磨出來的淡然。“嗯,去江南,我也開始不喜歡北方冬季的雪了?!?/br>“江湖已經(jīng)不再需要我了。”“而我也不必再如此掛念你?!彼麖澠鹱旖牵馆p輕地笑了一聲,“我為何沒有早些明白,其實你一直就扎根在我心里,從未離開?!?/br>“這些日子我總在想,如果當(dāng)年我知道有這種起死回生之術(shù),那你便不必離去。但此術(shù)畢竟要一人先走,我想,如果留下來的是你,你也會像我一般痛不欲生?!?/br>“這樣一想,便也覺得你離開未必是件壞事,假使必須要有一個人留下的話,我情愿是我。”他似是有些無奈地道:“當(dāng)年是我年紀(jì)小,如果我是你,結(jié)果也不會出入,所以,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br>說完這一句,他起身,難得露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笑容:“能遇見你,我便沒有白來這塵世走一遭,至于其他,都不重要。我走了,師父?!?/br>良久,轉(zhuǎn)身離去。在他的身后,分隔的是一段長長的時光。黎袂一直在門口候著,聽見腳步聲,剛一抬頭,就徹底地怔愣在了原地。余燼正一步一步地向他走來。明明還是那一張臉,還是那熟悉的神情,卻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樣。這么些年,黎袂頭一次在這個人的身上感受到了淡淡的光和暖。他不由自主地挪過去,靠在他的懷里,手圈住他的腰。余燼什么也沒說,只抬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腦袋。掌心的觸感厚重而溫柔。第二天,兩個人便啟程出發(fā)。盡管江湖已經(jīng)是另一個江湖,卻還是留有關(guān)于他的傳說,要么說他死得是如何凄慘,要么說他一生是如何的傳奇,要么便是為白道的行為叫好。但無論是他們怎么說,都已經(jīng)與他無關(guān)了。路過一家茶館的時候,兩個人口渴進去喝茶,里頭有個說書的先生就正在說關(guān)于他的事跡。他蒙著面紗只將一雙眼睛露在外面,點了一壺茶找了個角落里的位置坐下,聽著說書先生抑揚頓挫的語氣,平靜得就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伙計給他送茶的時候很明顯地頓了一頓,他微微抬眼,不遠處,長相平庸的老板娘輕輕地捂住了嘴,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他點了一點頭作為回應(yīng),老板娘愣了一下,很快就露出了笑容,眨了眨眼。一路走走停停,沒有要趕的事情也沒有刺殺,活這么多年竟是頭一次能這么悠閑,困了便睡,也不必再緊繃著弦,睡到自然醒。這一次,他只帶了一把解憂劍出來,而魔教的一切,或許都不屬于他。沿途也看了不少風(fēng)景,黎袂還特意帶了把琴給他解悶,他想聽什么便彈什么。就這樣,在月底的時候,兩個人終于到了江南。拿著大把的銀票,不幾日黎袂便尋到了一處不錯的宅子,不簡陋,兩個人住著也不會顯得空曠。最重要的是,這院子里種了一大片的梨樹。他知道,余燼最喜歡梨花。后院還有一個小園子,想吃什么便種什么,反正錢是多到用不完,也有大把的時間需要打發(fā)。所有的一切都是按余燼的喜好來收拾的,果然,他很喜歡這個地方,神情都輕松了起來。“以后,這就是我們的家了。”黎袂從身后抱住他,輕聲道。輕輕的一聲“嗯”,掩藏著太多的疲倦和滄桑。原來尋找半生,就是為了這么個一畝三分地,所謂家的地方。換了地方,余燼還有些睡不習(xí)慣,當(dāng)天晚上醒了好幾次。黎袂心疼他這副模樣,靠在他的懷里努力用體溫告訴他,這里是絕對安全的,他們的家。凌晨的時候,余燼又醒了一次,睜開眼睛的瞬間神情還是恍惚的。“做噩夢了么?”“算不得,只一些往事?!?/br>黎袂微微嘆了一聲:“都過去了?!?/br>“嗯。”之后,兩人就都睡不著了。天還沒完全亮,起的太早也沒有事情要做,便干脆躺在被窩里閑聊。“以前在魔教哪想過會有這種時候?!毕氲街澳且惶旌薏坏卯?dāng)成三天來用的狀態(tài),黎袂不禁笑了起來。余燼的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揚。“想吃什么?”余燼思索片刻:“餛飩?!?/br>“現(xiàn)在就去做?”“稍后?!?/br>“好,那我再躺會?!?/br>“嗯?!?/br>黎袂突然翻了個身,定定地看著他。余燼掃了一眼他莫名翹起來的嘴角。黎袂笑著笑著就摟住了他的脖子,及其親昵而溫柔的一個動作。沒什么,我不過是恰好想到了四個字——歲月靜好。經(jīng)歷那些大起大落之后迎來的這四個字,是多么難能可貴。作者有話要說:能夸我嗎~我可喜歡這章了第120章第一百一十章浮生一夢“也許我這一生做過太多錯事,但也承受了足夠多的痛苦。如果能夠相互抵消,我只希望他能夠稍微等一等我,至少能在奈何橋頭相遇,讓我認(rèn)認(rèn)真真的看一眼他的模樣。”摸索著寫完最后一個字,擱筆,拿起墨跡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