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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久安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39

分卷閱讀239

    堂的步履又正又穩(wěn),哪怕身旁無人也無妨,袁崢見他越過了久安,走向了自己,生平頭一回側(cè)開了一步,給他人讓了路。

“當(dāng)年,你說,我是手下敗將。”就在林壁堂要走過去之時(shí),袁崢忽地出聲如此說道?!澳阏f對了。”

林壁堂睫毛尖上沾了一點(diǎn)雪水,在頓身止步之際墜了下來,他苦笑道:“你我皆是敗軍之將,哪里有勝負(fù)之分?!?/br>
“是么……可不論我用何手段,費(fèi)多少心機(jī),他心里都存著你?!痹瑣樤谘┯爸休p慢地說道。

林壁堂偏過臉去,眼珠子是冷冷的兩顆美麗的琉璃球,“人已往矣,都無用了。當(dāng)年我那么說,是不甘心自己要輸?!彼p輕地苦笑一聲,“不過情字之上,又如何能論成敗輸贏呢?”

手杖重重地落進(jìn)了雪地里,發(fā)出“嗒沙”的聲響。

久安凝望著林壁堂的背影,就這么看著他走了出去。

人都說林壁堂是書畫里走出的人,而今雪天鋪平了茫茫前路,霞光點(diǎn)點(diǎn)黯淡,他慢慢地走著,似是又要走進(jìn)了那可望不可即的書畫中去,倏忽間,就遠(yuǎn)成了墨藍(lán)的剪影。

久安閉上了眼睛,想起多年前,年幼的林壁堂笑著遞給他一袋酥糖,讓久安從此賴上了他。而今,故地故人皆依舊,可他卻再也回不到那一年,再從林壁堂手中接過一袋糖,再也無人知曉他曾那般愛戀過他,又這般錯(cuò)過了他。

霞光消散了,天光盡失了,林壁堂消隱在了暮雪之間。從此以后,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久安身冷心熱,每一滴的眼淚都退回了眼眶,化作了血,化作了此生此世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低下了頭,覺著身軀仿佛一個(gè)空殼。

袁崢的聲音傳了過來,“你不追?”

久安看向他,黑眼睛涼涼地仿佛汪了水,接著,認(rèn)真地?fù)u了搖頭。

袁崢皺眉,極低地說道:“你最好趁我這會(huì)兒瘋了,去追……”他大口地喘息了一聲,艱難地又說:“否則,待我……”

久安不等他說完,又搖了搖頭。

“你也瘋了?”袁崢問。

久安在地上坐得久了,雙腳都凍得沒了骨頭,這時(shí)就極輕地開口說道:“我站不起來?!?/br>
袁崢荒唐地冷笑了一聲,悲憤地仿佛要嘔血,“你要我替你去追?”

久安一愣,摸著雙膝,先對著袁崢搖了搖頭,緊接著又說了一遍,“腳凍麻了,我站不起來,你扶我一把罷?!?/br>
袁崢聽不懂似地怔愣了幾許,好一會(huì)兒才猛地踏出一步,一把就將久安從地上拉了起來。

久安顫巍巍地直了雙腿,俯下身用手深按了好幾下,直至雙腳熱了一些,活絡(luò)出了知覺,才在袁崢的攙扶下邁出了一步,而此時(shí),他的余光瞄到了地上被雪打濕的糖袋子,久安看了一眼后,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袁崢見他走得艱苦,便跨出一步在他身前蹲下,道:“上來罷,照你的走法,明日才下得了山。”

久安踉蹌了幾步,趴上了袁崢的背,以雙臂圍住了袁崢的脖頸。

袁崢心中波濤洶涌可也不言語,他不說話,也想久安不說話。世間許多事都不外如是,你不說,它就一直在那兒,你一說,它反倒亂了。袁崢就想自己一言不發(fā)地能把久安從揚(yáng)州背回殷都去。袁崢仿佛平常一般地抄起他的腿彎,起身站立,大步走了起來。

二人在將晚之際下了山,又在月色升起之時(shí),坐進(jìn)了一間溫暖的酒坊。揚(yáng)州的酒坊不必說大多都是林記的招牌,此間亦然。

桌前各色精致小菜,黝黑光潤的酒壇子立在桌中,久安整日滴水未進(jìn),此時(shí)正風(fēng)卷盤中各色美食。

袁崢連筷子都沒動(dòng)一下,只是倒了酒,一杯一杯地喝著,其間一動(dòng)不動(dòng)地盯著久安。

久安果腹畢了,盤中也清凈了。他捂著嘴,輕輕地打了個(gè)滿足的小嗝,挺身靠進(jìn)了椅子里,舒了一口氣。

二人這會(huì)兒相對而坐,袁崢捏著杯沿,責(zé)備自己不醉,否則借醉將久安扭送回去,此事也就了了??伤逍训煤?,而久安也清醒得很,兩個(gè)明白的人,誰都不能再做傻事。

久安默默地伸出雙手,取過酒壇子旁的酒壺,給自己也斟了一杯,微微地抿了一口,他當(dāng)下就脫口而出,“這是新酒?!?/br>
袁崢氣息一重,總像是在提防著久安說話,怕他一開口就要說他不愛聽的。

久安深知林家制酒的規(guī)矩,新酒一出,必是有人有物有故事。他立刻便定睛要細(xì)看酒壇身上的文字。不過對著久安的這一面乃是鐫花,字在另一頭。

“你且看看酒壇子上的字。”久安對袁崢說道。

袁崢目光先是一動(dòng),接著果然一轉(zhuǎn),只見那酒壇身上當(dāng)真長長短短地鐫了幾句文字。

“伊人終難顧,似被前塵誤,花開花落自有時(shí),莫問君歸處?!?/br>
袁崢甫一念完,便立刻去看久安的神情。

久安沉思似地低垂了眉眼,而這時(shí),正好有兩個(gè)堂倌入內(nèi)換下殘菜,而久安逮住了他們,就問:“這是新酒罷?”

一堂倌和順地低低應(yīng)聲道:“客官說得不錯(cuò),是少東家親釀的新品?!?/br>
久安靜默了一瞬,又問:“哪位少東家?”

那堂倌答得也快,“正是第七位少東家?!?/br>
袁崢緊鎖了眉峰,將酒杯“噔”地一聲釘在了桌上。

兩個(gè)堂倌見狀,便以為妨礙了,欠身立刻要告退,而久安卻伸手扼住了一人的腕子,急切地又問了一句:“這酒喚作什么名字?”

那堂倌心有余悸地瞄了一眼袁崢,倉促地低聲答道:“愿久安?!?/br>
久安直直地看著那堂倌,看得那堂倌心中打鼓,久安忽地彎起了眼睛,松了手。那兩個(gè)堂倌當(dāng)即各人提著裝斂空盤子的大木盒落荒而逃。

房中復(fù)又寂靜,一彎月亮懸掛在了窗外的夜空上,月牙鋒利,如同一小堆薄冰。在陣陣飛雪中尤其地冷,也尤其地亮。

久安將杯子中的溫酒一口飲盡了,出聲道:“你何時(shí)找著我的?”

袁崢用目光去描著久安此時(shí)此刻捉摸不透的眉目,答道:“宣州錦城。”

久安提壺又倒了一杯,頷首道:“原來我那日夜里沒看花眼?!?/br>
袁崢搶過久安的酒壺,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我也沒躲你?!?/br>
久安用手指輕飄飄地捻著杯身,漆黑的眼珠在厚睫毛的遮掩下旋地一轉(zhuǎn),抬眼忽地就看進(jìn)了袁崢的眼中。

袁崢本就一直盯著他,而此刻,就與久安對視了。久安的一雙眼睛生得很討巧,袁崢如此注視著,心就軟了。他想放下自己的架子與脾氣,好好地哄一哄久安,久安不是別人,哄一哄又怎么了?

袁崢的眼中風(fēng)起云涌,漲起了暖意的潮水。

而久安開口道:“袁崢,我想走?!?/br>
袁崢的面色一點(diǎn)點(diǎn)地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