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什么喊，再喊咱家撕爛你的嘴?！?/br>
那宮女額上冒著冷汗，“皇上…皇上來了?！?/br>
秀秀眼前一黑，驚悸鋪天蓋地。

支持不住，便登時癱軟在地，兩眼發(fā)直。

秀秀可怎么著也未料到，這一來二去的，事沒辦成，反倒驚動了皇上，若是真的敗露了，不管供出寧嬪與否自個兒都是死路一條。

正尋思著，卻聽得外頭的太監(jiān)音調(diào)悠長，線一般的勒的人喘不過氣。

“皇上駕到——”

那宮女只當(dāng)秀秀也是想著婳羽宮游公公一干人的事，兩眼含淚道：“公公，這可怎么辦？”

秀秀朝宮女伸了手，給宮女扶著，借力起了身，

“嚎什么喪，不是還沒死么。”

宮女掏了帕子擦淚，癟癟嘴，眼底又是一串晶瑩的淚珠兒。

秀秀將那燒剩下的的灰倒入銅爐內(nèi)，強撐著出門，帶著一干宮人跪在地上，伏地貼面，將皇上迎入宮內(nèi)，

元荊下了龍輦，心神一陣恍惚。

瞧這朱墻琉瓦，想那晚長夜未央，鳳目下那濃郁煞氣竟然半點不剩。

喜連正欲引皇上入屋，去眼見著元荊輕門熟路的朝正屋而去。

輕嘆口氣，喜連閉了嘴，神色寧定。

方才還納悶怎的一個不省人事的太監(jiān)，竟能惹的皇上親自前往，這樣看來，原來皇上并非惱怒，只不過是擔(dān)憂罷了。

元荊急急的推了門，瞧見那床榻上的人，反倒不敢往前走了。

外頭跪著一地的人，大氣也不敢出，只靜靜的呆著，任由皇上一個人進了屋。

床榻上趴著的人，蓋厚厚一床錦被，瞧不出個個數(shù)，只露一點灰白面皮，和青紫嘴唇。

陽光涌進來，地上的人影僵了半晌，才極緩慢的朝那邊移過去。

屋子里寂靜無聲。

待靠的近了，玉白的指頭輕挑床帳，元荊瞅著趴在床褥上的人，清俊的臉上，是露骨的溫情。

耳邊一聲嘆，輕不可聞。

元荊卻絲毫未有察覺，只盯著那床上的人，動也不動。

直到有人從后頭將手搭上自己的肩膀，這才驚懼回頭。

***

話說淮淮出去一趟，并未尋見太醫(yī)院，想著還是先回去守著春寶，再作打算。

好容易摸著回去的路，可又是老遠就看見婳羽宮門口明黃一片。

許多個侍衛(wèi)太監(jiān)立在外頭，木樁子一樣，毫無表情。

淮淮忽然臉色一變，加緊了步子進去。

見著喜公公站在外頭，便怯怯上去問話。

喜連見淮淮過來，也是一驚，“您怎么在外頭？快進去。”

接著那干枯的手一用勁，便將淮淮推上前去。

淮淮輕手輕腳進了屋，環(huán)視一圈，這才明白喜連的意思。

眼前那人連朝服都未換，戴著金龍冠就過來了。

此刻正微垂了頭，眼里溫情難掩。

淮淮看的呆了，伸出手，指頭掩不住的發(fā)顫。

總以為自己是在夢里，直到伸出手搭在元荊的肩膀上，觸手有實，才醒過來一樣。

瞧見元荊回了頭面對著自己，淮淮忽然間微微一笑，“皇上？”

一時間，元荊實在無法辯解那自心底涌上來的，到底是個什么滋味。

淮淮正要開口，卻只覺耳邊生風(fēng)，最終停在自己眼前，觸手溫?zé)?，綿軟入骨。

何晏攥住了元荊的手，唇角一揚，“怎么還打人？”

元荊恨恨道：“怎么沒毒死你?！?/br>
方才那鳳目含情，如蜻蜓點水般，稍縱即逝。

像是做了夢一般，淮淮垂頭瞧見自己攥著元荊的手，再去看何晏，已經(jīng)又沒了蹤影。

元荊盯著的人，卻是自己，

“放手！”

淮淮不知哪里來的膽子，“…不放。”

元荊眼角黑氣若隱若現(xiàn)，望定了淮淮，“何晏！”

淮淮忽然才想起來，自己也姓何。

腦子里亂成一團的，那層層疊疊的影子，都是他同他。

鳳目怨，韶光遠，

亂花迷眼。

這一晃，已是六七年。

☆、34發(fā)瘋

元荊眼瞅著淮淮神思恍惚，便用力一扯，掙脫了手，轉(zhuǎn)身出屋。

淮淮立在原處，呆了半晌才回過神一樣，收起那選在虛空里的手。

喜連見元荊從屋里出來，急步迎上前，

“皇上，許太醫(yī)到了?！?/br>
身后那背著藥箱子的老太醫(yī)氣喘吁吁的擠上前來，單膝跪地，

“啟稟皇上，恕卑職來遲?！?/br>
元荊面無表情，沒看見許太醫(yī)一般，只轉(zhuǎn)向一片跪著的宮人，語氣淡漠，“哪個是婳羽宮的總管太監(jiān)？”

一時間，周遭寂靜無聲。

立在一邊的喜連轉(zhuǎn)了身朝后看去，那孬種正跪在地上，瑟縮顫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喜連身后的小太監(jiān)看喜連嘴角微扯，便識趣的上前，抬腳戳弄秀秀，

“還不快上前回話，窩在這里裝什么死..”

秀秀干枯的面皮上血色褪盡，嘴唇哆嗦著，依舊跪著，以膝當(dāng)腳，費好大勁才蹭上前，攢足了勁兒，全都拿來磕頭，

“皇上饒命…奴才萬死..皇上饒命..”

元荊眉頭一皺，盯著秀秀頭破血流的腦殼，“你倒是知道…”

秀秀聽元荊這么一說，幾欲磕碎了頭，

但也不確定元荊是否真就已經(jīng)查出了是自己所為，凡是總還是有些希望的。

元荊冷冷道：“婳羽宮出了這樣的事，你難逃其咎，出去領(lǐng)五十個板子罷，待查清楚了，朕自不會放過你?！?/br>
秀秀聞言，得了救一般，長舒口氣，

重重給元荊磕了個頭，“奴才謝皇上不殺之恩?！?/br>
元荊接著道：“都知監(jiān)喜連聽旨?！?/br>
喜連聞言，單膝跪地，“奴才聽旨?！?/br>
“后宮無主，此事就交予你徹查，不得有誤?！?/br>
喜連恭敬叩首，“奴才遵旨。”

元荊目光落在它處，“擺駕回宮?！?/br>
喜連聞言，跟身后的小太監(jiān)使了個眼神，那小太監(jiān)便轉(zhuǎn)身去招呼著那些宮人侍衛(wèi)準備回宮。

話說一邊兒的許太醫(yī)等了許久也不見皇上發(fā)落，起也不是，跪也不是。

元荊給喜連伺候著，緩步朝外，看一眼跪在地上的人，“你就留這罷?！?/br>
言畢，便給人簇擁著出宮。

許太醫(yī)俯首垂目，“卑職遵旨。”

小太監(jiān)的音色綿長，“起駕——”

一行人浩浩蕩蕩，不多久便沒了蹤影。

婳羽宮的宮人長喘口氣，如獲新生。

秀秀更是虛脫了一般，軟綿綿的就給兩個侍衛(wèi)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