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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的腦袋,就靠在自己的胸口處。聲線微粗,音色低柔,道:“困就睡吧。” 沒掙扎多久,司檀便閉上眼沉沉睡了過去。 聞亦抱起她回了房,退了鞋襪,輕輕放在軟塌上。陷入混沌的司檀一動不動,像是被抽去魂魄的木偶。聞亦取過薄毯蓋在她身上,眸色轉(zhuǎn)暗,面容漸沉。 榻前佇立良久,他右手緩緩覆在司檀的額頭,“好好睡一覺,忘了你所看到的。” 如煙似云的一縷微光冉冉升騰,至他的手掌間裊裊盤旋后消失不見。 收了手的聞亦,稍稍猶疑之后邁步。沒幾步,回望一眼安靜闔眸的司檀再回身時,他的目光驟然轉(zhuǎn)涼,似山巔寒流肆意傾瀉而下。 剛進(jìn)了院門的湘南、湘雪二人見聞亦這么冷著臉,心頭一緊,慌忙屈膝行了一禮。 聞亦并未應(yīng)答,湘雪低眉淺思之后盈盈上前一步,嗓音細(xì)柔婉轉(zhuǎn),似百靈高歌:“侯爺,午膳是端來院中,還是要轉(zhuǎn)往食廳?” 聞亦悠然轉(zhuǎn)眸,在掃向她時,乍然轉(zhuǎn)作一道道如鉤般凌厲的寒光。面上看去毫無波瀾,分不清是怒是憂??捎挠碾y測的瞳孔中,深沉的好似墨入清池,頃刻間,深暗便如陰云般瘋狂暈染開來。 還未起身的湘雪心口緊縮成團(tuán),撐著地的兩臂隱隱打著顫。或是心虛,她的頭低了再低。 聞亦收起冷冽的目光,悠聲道:“若沒記錯,你與這府內(nèi)王副管事乃是同鄉(xiāng)?” 此言一出,湘雪虛汗頻頻,脊背衣衫也是濕了好大一灘。隱隱之中,她好似有所意識。 但很快,她在心里又將其否決掉。那王副管事會作畫,更是偏愛描繪各式男女歡好之貌。這些,也是極少人知曉的。侯爺平日不怎關(guān)心府內(nèi)上下瑣事,怎會注意到這些? 先前,夫人將畫紙藏在書架上的竹簡縫隙中,且她畫的時候也是偷偷摸摸,沒見過的,任誰也猜不出紙上到底畫了些什么。 想來侯爺也不知的。 如是想著,她便自以為無事,斂神凝息之后,細(xì)聲應(yīng)道:“是的,侯爺。” 想到方才書房內(nèi)驚險的一幕,聞亦便抑不下升騰的怒火。他面上一冷,翻手間一道明光閃過。湘雪原還因此僥幸,未待有所反應(yīng),便噴灑一口污血,如飄零秋葉般向后仰了過去。 翻到在地的湘雪嗓間一堵,涌起的猩甜憋得她喘不過起來。她慌忙爬起身來,眸中泛起盈盈淚光,夾著嗓音,弱聲道:“不知奴婢做錯何事,竟惹得侯爺生這么大氣。奴婢這就認(rèn)錯,還請侯爺恕罪?!?/br> 聞亦掃視二人一眼,鼻音微揚,冷言道:“好一個不知何事!你們覺得,你們的那些小計倆,能瞞得過誰的眼睛?” 原本置身事外的湘南,很快便明白了他這怒從何來。這院中近身婢子只有三人,能進(jìn)內(nèi)室,能打掃書房的,除了夫人的陪嫁丫頭卓焉,也就她們二人。如此,還需要依依明言攤開嗎? 先前聽湘雪這主意還覺得有趣,如今想來,是多愚蠢的決定。 湘南顫顫巍巍上前,騰地一聲便跪伏在地。“侯爺恕罪,這、這都是湘雪的主意,奴婢原是不想的,可還來不及阻止……” 湘雪也不輕易認(rèn),起身手指湘南,“不……是她,是她的主意!” 聞亦無心聽她二人辯解、推卸。更是懶得再與她們動手,漠然輕嗤一聲,便轉(zhuǎn)眸望向一側(cè)的檐廊陰影處,“魅無……” 低沉的嗓音一起一落,紫藤花穗似微風(fēng)輕撫般左右搖擺。不多時,從無到有,自遠(yuǎn)而近,一道明光劃過,斑駁廊架下緩緩顯現(xiàn)出一位著松青色連帽斗篷的人來。 “鬼啊——”驚恐之下,俯身跪地的兩人雙唇發(fā)紫,紛紛向后仰去。兩手撐地后退幾步,便要爬起身來向外跑。 松青色斗篷下,魅無眉目肅然,不顯一絲一毫的波動。衣袖悠然揮舞,翩然似風(fēng)揚落葉般掀起一道利風(fēng)。猶如破空閃電般的速度,頃刻間便將兩人卷了回來。衣袖回攏,二人兩眼一蒙,便昏了過去。 聞亦手掌微抬,一縷縷清淡薄霧徐徐翻轉(zhuǎn)間煙消云散。收了手,他道:“丟出府去,越遠(yuǎn)越好?!?/br> 青衣再次翻飛,歪歪斜斜倒在地上的兩人便隨著青衣的來去而消失不見。地上連分毫的痕跡都不曾留下,好似方才,她們都不曾出現(xiàn)過…… 待院內(nèi)重歸于靜,聞亦垂眸默默看了一眼手背上的傷口。傷口微微泛白,已然越睜越大,可即便如此,也并無一絲殷紅液體滲出。 稍一斂神,他邁步出了院門,經(jīng)鵝卵小道往西行,徑直往石屋的方向緩步而去。 ☆、進(jìn)宮赴宴 午時已過,炎炎烈日筑起銅墻蒸籠。司檀還在軟塌上平躺著。身上早已熱汗連連,可她雙眸自然閉合,四肢綿軟,五識昏昏毫無知覺。 聞亦返身回到院中時,行于榻前停步,寬袖微漾,抬手間在司檀布滿密汗的額前輕輕掠過。 不多時,司檀睫毛微微抖動兩下,還未睜眼,便先抬手去抹額頭的熱汗。衣衫黏濕,她有些不太舒服的左右扭動。順著一股子清涼,她扒著軟塌,懶懶向外側(cè)挪去。 為防她摔下去,聞亦笑笑在榻沿坐下?lián)踔?,“還不睜眼看著,不餓嗎?” 司檀稍稍一頓,上下眼皮瞬間分離。兩只漆黑晶亮的眼睛先是一滯,又轉(zhuǎn)動著左右看看,再次轉(zhuǎn)動之后,迷茫望向頭頂?shù)哪玖骸?/br> 現(xiàn)在什么時辰?好半晌的呆愣環(huán)視,挖掘深思,她只覺腦中凝著好大一團(tuán)漿糊。轉(zhuǎn)眸看室外金芒穿刺進(jìn)木窗,想著應(yīng)是白日??伤衷鯐陂缴?? “傻了?”聞亦含笑捏了一把她帶著一層薄汗,黏膩膩的臉蛋。 司檀正沉在自己的回憶里,聚神屏息的思索著,根本無暇顧及聞亦說了些什么。脹著臉,兩手胡亂一甩,便將他的手推了過去。 聞亦也不再催促,安靜坐在榻沿,很有耐心地等她自己回神。染著笑意的眸子緩緩低垂,余光掃過平展如初的手背,心頭乍然涌起一味酸澀來。 使勁的回想,司檀終是記起了一點點。她騰地一下就坐起身來,往外挪上幾步之后,緊緊揪著聞亦的衣袖?!奥勔?,我不是要去取畫嗎?怎么就睡著了?” 聞亦唇畔微僵,斂神扯出一抹清淺笑容,道:“你累了就睡,又不止這一次?!?/br> 想想她這話也沒什么問題,司檀抿抿嘴,嘆:“也是哦!” 先前好幾次都是,前一刻還在歡鬧,眨眼的時間便困了,揉著眼睛就往一側(cè)歪斜過去。她自己也都早早習(xí)慣了這樣,對他的話亦是沒有產(chǎn)生半分懷疑。 午膳過后,司檀去書房轉(zhuǎn)悠許久,可找來找去,也沒能找出藏著的那張畫。她也沒有不高興,瞧著倒像是松了口氣??扇温勔嘣趺磫?,她都是微微紅著臉,眼睛一閃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