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等候一個多時辰?！?/br>
    話音剛落，風(fēng)頃棠眸光乍然轉(zhuǎn)暗，不等那侍衛(wèi)直起身來，抬起一腳便狠朝他胸前踹了過去。

    道：“為何不早些稟報？”

    恍如巨石突襲的力道狠戾落下，侍衛(wèi)毫無防備，罩有厚重銀甲的身軀劃過一條圓滑弧線，重重砸向青灰石階之下。

    他粗喘著氣，勉力支撐起沉重的身軀，極為狼狽地跪伏在地，低了低頭，道一句：“將軍——”

    盛怒之下，風(fēng)頃棠并未準他起身，淡漠甩一道利光，闊步行往司檀面前。

    愈來愈近的距離，她瘦到極致的輪廓在他眼中亦是愈來愈清晰。那雙搭在隆起腹部上的手，泄露怯懦情緒而攪纏不停時，好似毒針，蟄了他堅硬如鐵的心。

    是的，他在心疼。在某一瞬間，他幾乎控制不住，只想大步上前，一如往常對待任何一個感興趣的女子一樣，不管不顧地將她擄走，鎖在府里。

    可又怕這么做，會讓她好不容易消減的恐懼再度翻升。

    停了步，風(fēng)頃棠垂目凝視著她深重凹陷下去的眼睛。良久，才握緊拳頭，抑去那分逐漸失控的心思，鎮(zhèn)定道：“有事？”

    司檀心里還是有些懼于靠近。可救活聞亦的最后希望全在這里，想要拿回鎮(zhèn)魂珠的迫切，于這份由來已久的恐懼來說，完全不算什么。

    她掐著指腹，定然抬頭，“風(fēng)將軍……”

    風(fēng)頃棠只覺得劃過耳邊的風(fēng)，下一瞬就能將她吹走。不待她說完，直接轉(zhuǎn)了身去，“進來說！”

    完全不容抗拒的意思，卓焉嚇得發(fā)抖。她緊拽著司檀的袖子，不許她去。“小姐，您不能這么進去，他，他會……”

    外人都傳，風(fēng)頃棠是殺人不眨眼的閻羅。還說他生性風(fēng)流，但凡有點姿色的女子，都會據(jù)為己有。她怎么能讓自家小姐這么自入狼口呢？

    司檀仰頭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幕，空洞的眼睛蘊著飄忽笑意。她微紅著眼眶，一點點撥開了卓焉的手，“如今，已經(jīng)沒有什么讓我怕的了。”

    還有什么事情，能及得上在絕望邊緣掙扎的煎熬？

    卓焉只拗不過她，松了手，小心翼翼地隨她之后邁進府門。

    精簡肅然的府中正廳，仆役擱下茶盞依依退出。風(fēng)頃棠斜撐幾案，道：“你找本將軍，所為何事？”

    “我……”司檀原就不會與人周旋，心急之下，更是來不及深思如何與他拐彎抹角。定了定神，她直接說明來意：“想求將軍手中的鎮(zhèn)魂珠一用?！?/br>
    鎮(zhèn)魂珠？就是落在慶和殿的那枚破石頭？

    不知有意無意，早早很久之前，玉灤就曾與他說過聞亦的身份。聞亦是誰，于他并無利益牽扯，加之玉灤滿口謊言，心思百轉(zhuǎn)。自她口中的，他無心去探得虛實。

    可慶和殿外一戰(zhàn)，有關(guān)于他二人的對話，旁人或許聽不到，他耳力一向好，自是一清二楚。

    玉灤已死，聞亦又受了傷。若是無關(guān)緊要的小傷小痛，她如何在這短短時間里，成了這幅模樣？

    看來，傷得挺重。風(fēng)頃棠鳳眸淺瞇，赤.裸打量的視線，毫不避諱地在司檀身上流轉(zhuǎn)。

    道：“本將軍手中，沒有什么鎮(zhèn)魂珠?！?/br>
    “怎么會沒有呢？”他是不愿給嗎？司檀急了，低喃之中，干癟的手指緊抓向案角，木然無神的雙眼微抬，越看，便越是覺得他在有意糊弄。

    司檀咬牙，盡量抑去鼻頭的澀意，懇切與他道：“于將軍來說，那不過一塊無用的石頭?？蓪ξ襾碚f，卻牽系著生死，還請將軍……”

    不待她說完，風(fēng)頃棠不明深意的笑了笑，“怎么，你不相信？”

    司檀似疑非疑地緊鎖著他帶有幾分邪氣的面容，不知該信還是不該信。

    “將軍……手中當真沒有？”

    “就算是有，本將軍為何要給你？”風(fēng)頃棠像是摸清了她的不耐，漫不驚心地把玩起案上茶盞，道：“你們的生死，與本將軍好似并無絲毫干系的吧？”

    對上他唇畔的戲謔笑意，司檀緊扣在邊角的五指隱約發(fā)顫。如此刻意的愚弄，只牽引的她咬牙切齒，忍不住地，就要將一腔怨氣不顧一切地爆發(fā)出來。

    不能，不能生氣。司檀圈了滿眶的水汽被強行吞下，狠命咬唇，壓下騰起的火勢，一遍遍默念著：莫要沖動。

    “將軍誤會了?！彼咎磾可?，與他道：“我并非是要將軍白白贈予，只要將軍開口，但凡我宣平侯府有的，可取任意一物與之交換。不……多少件都行。哪怕是將我府中搬空，也定不會讓將軍吃虧的。”

    見她一本正經(jīng)地與他交易，風(fēng)頃棠不禁嗤笑出聲，“你覺得本將軍會缺什么？”

    司檀唇瓣開了又閉，哽在嗓間的話出不了口。他缺什么？拼命回想下來，她根本不知道他還有什么需要的。

    她無言以對。

    風(fēng)頃棠趣意猶在，頗顯悠然地靠著幾案，“金銀玉器、古玩字畫，本將軍向來不感興趣。且我風(fēng)家上下堆積的好物，不會有一件遜色你宣平候府。金甲利刃，箭羽槍戟，差的本將軍看不上眼，好的恐怕你給不起。如若，你打著送一批歌姬美婢的心思……”風(fēng)頃棠眉梢微挑，道：“很抱歉，本將軍最近換了胃口，不喜歡！”

    這樣一來，他是將所有的路，連同她最后的垂死掙扎也一并都堵嚴實了。

    風(fēng)頃棠說的一點不錯。風(fēng)家盤踞懷安，根實底豐。他又身為上將軍，何種精巧貴重的東西沒見過。她自以為的公平交易，于他來說根本就入不了眼。

    司檀心神憔悴，無力而無奈。除了這荒唐可笑的交換之法外，已經(jīng)想不到其他的了。

    “那將軍，如何才會將鎮(zhèn)魂珠給我？”

    “嗯……”風(fēng)頃棠對她難看的面色視而不見，故作矛盾地垂目淺思片刻，笑著說道：“本將軍正缺一名端茶倒水的婢子，要不你留下來？說不定那日一高興，就將那破石頭拿來送你了?！?/br>
    “不，不可以！”他剛說完，卓焉撲通一聲便跪在地上，“將軍，小姐如今這模樣，連吃飯的力氣都沒有，哪兒還能再受其他折磨。奴婢求您，請您不要再為難小姐了，她真的，真的折騰不起。”

    “鎮(zhèn)魂珠我們不要了?！彼拗谒咎慈惯?，“小姐，我們不要了好不好？不要了……”

    “她什么模樣，本將軍自然看得到?！憋L(fēng)頃棠對她的苦苦哀求根本無動于衷，面上笑意收攏之際，利眸暗芒百轉(zhuǎn)難測。

    他看著司檀，“要與不要，本將軍可沒逼你。”

    “鎮(zhèn)魂珠，我一定要取。”司檀起身，布滿血絲的眼睛里，是不容質(zhì)疑的堅定，“可我寧愿死，也不會到你府中來受此侮辱。”

    “這么就算侮辱了？”風(fēng)頃棠楊眉輕聲一笑，“死都愿意，讓你端幾盞茶都不行。方才還說可取任意一物交換，轉(zhuǎn)臉就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