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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占山為王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4

分卷閱讀44

    孫說,“派人去把吳主席請來,就說我要給他一個答復(fù)?!?/br>
小孫呆愣愣地說:“司令,你的嗓子……”

虞司令知道自己的聲音像吞了紅銅汁一般低黯沙啞、粗礪難聞,且可能再無法恢復(fù)了,但他并不以為意,又轉(zhuǎn)向游師長:“老周他們快回來了吧?!?/br>
游師長望著他淬亮到要燼燃起來的目光,心頭忽然涌起巨大的酸楚,口中仍例行公事地答道:“懌陽大捷,湯部兩個師傷亡過半,倉皇北逃,新一師、新二師與四師正在回程途中,預(yù)計七日后可抵?!?/br>
“不用等他們回來商議了?!庇菟玖罟麛嗟胤愿?,“我已決定接受南京政府收編,改救國軍番號為中央第三十七軍?!?/br>
這個決定來得突兀,卻并非在游師長意料之外,他幾乎是瞬間就明白過來:虞司令要拋棄擁兵自重、割據(jù)一方的軍閥身份,將救國軍與自身一并投入到戰(zhàn)火中去。

這是虞司令對日本人的復(fù)仇。

倘若有天,他知道了王胡子的真正死因……在全身泛起的涼意中,游師長無聲地笑了一下:就任憑他怎么處置吧。但在那之前,我將會一直站在他身旁。

世事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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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一輛擦得锃亮的德國產(chǎn)汽車頂著午后驕陽駛來,停在一幢青灰色磚房的鐵門外,第八行政區(qū)專員兼保安部司令何惟新下了車,從口袋里掏出手帕抹了抹汗涔涔的脖子。

時值九月,大日頭下還是頗炎熱的,剛擦過的皮膚轉(zhuǎn)眼又滲出汗水來。何惟新不厭其煩地抹著短胖的脖子,一邊示意隨從盡快上前去,向衛(wèi)兵自報家門。

“原來是保安部的何司令,等等啊,我這就進去通報?!币粋€衛(wèi)兵說著就進了院子。

何司令在烈日下苦苦等了二十多分鐘,期間忍不住鉆回汽車——因為吸了熱,車廂內(nèi)更是像蒸籠一般。兩旁又沒有樹陰,他實在是無處可躲了,叫警衛(wèi)兵脫了外套撐在頭頂,覺得自己就快中暑昏厥過去了。

那個去通報的衛(wèi)兵終于姍姍而來,帶著一臉兒笑,很殷勤地對他說:“叫何司令久等了,軍座眼下正好有空,您這邊請?!?/br>
何司令被太陽曬出了火,很想罵娘,可惜這兒不是自己的地盤,加之此番是抱著和平解決的愿望,總不好一來就把人得罪了,只得把氣憋回肚里,用手絹使勁擦了把臉,一路頭重腳輕地跟進去。

進了客廳,迎面吹來一陣涼風(fēng),他才覺著從休克的邊緣被拉了回來,同時眼前有點發(fā)黑,摸索著在沙發(fā)上坐下,大口喘起了氣。

約莫兩三分鐘后,他稍稍恢復(fù)過來,看清坐在對面沙發(fā)上穿將服的青年——其實按年齡已不能算青年了,但白皙光潔的皮膚卻給人一種錯覺,好像怎么也不見老似的。

何司令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開口道:“虞軍長,冒昧打擾,實在不好意思?!?/br>
虞軍長用指尖鉤著杯耳,啜一口加了蜜的冰鎮(zhèn)青梅汁,“大熱天兒的,何司令有事找我可以打電話,何苦頂著日頭奔波?!?/br>
何司令偷偷皺了皺眉。虞軍長相貌是一等一的,堪稱賞心悅目,可一開口,聲音嘶啞得叫人牙酸,與他面對面說話,如同身處甘爽與痛苦的夾縫,久了怕要精神分裂,還是把事情盡快解決的好。

于是何司令打消了討要冰梅汁的念頭,胡亂喝口茶水就直奔主題:“這事電話里講不清楚——就昨天,保安大隊跟七十師一同圍剿藏在棋坪峪里的一支赤匪野戰(zhàn)旅,按計劃該兩翼齊進,打個包圍戰(zhàn),結(jié)果呢?我們這邊都開打兩小時了,七十師那邊一槍沒放,等弟兄們都撤回來了,半道才聯(lián)系上師長游挺,居然說、”何司令說到氣憤處,汗如雨下,“說隊伍在山里迷了路!這叫什么借口!他這是畏戰(zhàn)啊,自己躲在后方?jīng)隹欤拱盐业谋0碴牣?dāng)槍使了!虞軍長,你說說看,天底下有、有這種道理的嗎?”

虞軍長見他氣得說話都不利索了,便放下杯子安撫道:“原來是這個事,游師長回來向我匯報過了。畏戰(zhàn)絕無可能,游師長帶兵多年,立過不少戰(zhàn)功,連委員長也稱他是員驍將;再說棋坪峪一帶地勢確實復(fù)雜,不熟悉地形的話,出點意外也是難免。”

意外?意外怎么盡他媽的出在你們頭上!何司令火冒三丈地腹誹——也僅止于腹誹,虞軍長護短是眾所周知的,犯不著為了個游挺與他撕破臉皮。

況且,雖說兩年前編入中央軍序列,虞昆山部所轄四個師仍透著一股自成體系的軍閥味,像這種有分量的刺兒頭,能不得罪,還是盡量不要得罪的好。

想到這里何司令覺得有點泄氣,同時對虞軍長的消極怠工很是不滿,不甘心地又勸了句:“委員長已下了第五次圍剿令,別處都打得熱火朝天,難道虞軍長就不想多立戰(zhàn)績軍功,為晉升累積資本嗎?”

虞軍長向后靠在沙發(fā)背上,不以為然地翹起了腿,“有啊,怎么沒打,我不是照樣該派兵的派兵,該圍剿的圍剿嘛?!?/br>
你那是出工不出力!何司令怨懟且沉痛地想。既然虞昆山此人指望不上了,不如找機會去南京那邊狠狠告他一狀,叫他盡快挪窩,換個勤快點的來!

他拿定了主意,悻悻然地開口告辭。

虞軍長也沒有挽留的意思,就叫勤務(wù)兵送客。臨出門前,他忽然想起什么,半咸不淡地說:“對了,有件事何司令大概還不知道——赤匪那個野戰(zhàn)旅,旅長叫蔣后雨,是黃浦軍校一期生,委員長的高足。委員長曾說過,倘若他肯回頭,至少也要給個師長當(dāng)?shù)?。哦,沒別的意思,就給何司令通個氣兒,有道是世事難料,哪天寇敵變上峰也不無可能?!?/br>
何司令心頭一震,腳下絆到個突起,險些從臺階上滾下去,幸虧被候在門邊的警衛(wèi)兵一把揪住衣袖。

外面明晃晃的日頭暴曬著,他越發(fā)覺得暈眩,有氣無力地?fù)]了揮手:“回去——開車,開車!”

客廳中,耳根得到了清凈的虞軍長,叫小孫過來替他脫去軍服外套,露出里面的長袖白襯衫,翻個身趴在沙發(fā)上給濡濕的背部透氣。

剛剛被投訴了的游師長從里間走出,坐在沙發(fā)邊上,拿了把蒲扇給他扇風(fēng)。

午后炎熱而寧靜,只有生了銹的電風(fēng)扇在頭頂上慢條斯理地轉(zhuǎn)動。

虞軍長忽然開口罵道:“cao他媽的,什么破事!日本兵進華北,中央軍百萬人馬在后方打一幫吃不飽飯的泥腿子!”

游師長保持沉默,專心地打著扇子,看他的肩頭在急促的呼吸中起伏。

這兩句話耗盡了虞軍長僅有的聲量,他吐了口郁氣,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