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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叫他進,他垂頭喪氣回了書房獨眠,第二日身上還香,沈同知碰都不敢碰他,別個卻只當他在胭脂戶中有了香好的,還沒過午,蜀王的小兒子就著人送了帖子給他,請他游湖。 ☆、第385章 銀絲冷淘 這些同僚里,跳開了沈大人,只請了紀舜英,他沒立時應(yīng)下,帶了帖子回家去,明沅捏著那張灑了茉莉香粉的帖子睨著他:“觀蓮節(jié)好啊,我都不曾去看過?!?/br> 游湖自少不得美人相陪,彈也好唱也罷,總不能少這一抹艷色,未必就贈他美人,送了渡夜也是有的,再有的在船上就行了事,還不真就等到晚上。 王府里頭歌舞姬都是全的,這些個除了助酒興詩興,看中了也能拿出來待客,上回怕打的就是這個主意,見著一段細腰一截皓腕動了念頭,便拉著陪幾杯酒,留下來宿一夜。 連著家里那些個夫人也不當真,比妓子還好上些,外頭那起子拿喬的,有說自家是詩妓的,有扯個顯赫名頭的,但凡男人總存?zhèn)€救風(fēng)塵的心,看著冰清玉潔誤入風(fēng)塵,還想著設(shè)法救上一救,引得男人追捧,早些年還有假托過鄭王名頭的。 鄭王是民間俗稱,只蜀地稱鄭王,說的實是文定侯鄭天琦,他是在蜀地起的勢,到如今還有鄭王廟,□□皇帝都睜只眼閉只眼的允了,民間香火鼎盛,隔了這許多代,雖不比原來,初一十五也還有人給他進香。 他死之后,大長公主把姬妾遣散,就有說自家養(yǎng)了女兒大婦不容的,打著鄭王的旗號干的暗娼生意,這都幾代了,還托個鄭字,不過為著鄭家那些女眷美名遠揚,又有個體面的身世。 相較下來,這些歌姬個真真就是個玩意兒,唱得好跳得好了,拉上榻玩些花樣,過些日子即便肚里有了,主人不當真,客人也不當真。 哪知道沈同知竟嚇成那個模樣,他怕老婆的名聲,才來成都就傳了個遍,自上到下無人不知,沈夫人那點醋勁,開著門十里都能聞得見酸,拉他去妓館,第二日沈夫人就能拍上門去。 尋常那些個也不敢跟沈大人來往,陳李兩家的大人,平素就不與他一道玩樂,出了衙門自家尋地方去,有泡澡堂子的,有暗門子里走一遭的,他便想去,別個也不敢?guī)?,除了跟紀舜英走的近些,也就沒有旁人了。 紀舜英先是規(guī)規(guī)矩矩回了信推說不去,又立時派了人去租船:“我早打聽了,此地船菜不比蘇杭,也算別有風(fēng)味,若不是金大人是杭城人,哪里扯得出這些門道來?!?/br> 此地山多,哪里似得蘇杭有個金湖太湖,夏日里開得一片出水荷花,還有選花魁的,就坐了小船在荷葉底下藏著,看魚戲蓮葉。 這樣的老荷,沒年數(shù)種不出來,本地湖上只有些淺淺出水蓮,坐了船縮身在船艙里,吹上些涼風(fēng),吃些點心,船菜自也不道地,吃辣是行的,吃甜總比杭菜差著些。 紀舜英租了船,叫船家前一天就不接客,卷了竹簾兒吹風(fēng),鋪設(shè)上新的坐褥,船里打掃干凈了,再給點上香,里里外外收拾一回,第二日才帶了明沅坐轎子到港口來。 六月風(fēng)光襯著湖水山色,再看這一片荷花,明沅嘴角含笑,扶著紀舜英的手上了船,紗簾兒一放下來,隔著水色再瞧不出里頭坐了何人。 搖了櫓往湖心去,桌上擺了四干果四鮮果的蜜餞點心,還有九紅做的穗州涼稞,腌過的雞脯子,乳糕乳餅金橘水團子,甜瓜果藕杏仁豆腐。 天兒熱,還專做了銀絲水淘來,明沅這些日子愛吃口酸的,九紅調(diào)了一勺子老陳醋替她拌上,她一面賞湖色,一面拿筷子挑了冷淘里切好的瓜脯吃。 外頭掛著紗簾兒,無船靠近的時候就掀起來,粉荷白荷,帶露凝珠,離得近了還人去摘,船上就有扎著賣的,還有賣剝好的蓮子蓮心,還有拿油紙包著的糖蓮子的。 自家也帶了些來,建蓮子泡軟了蜜的,比這湖里吃著更軟更糯,浸了花蜜一口一個嚼吃了,她懷得這胎倒不磨人,既能吃又能睡,當著她的面不說,卻都猜這一胎是個閨女,女兒才心疼娘呢。 明洛這個怕又是個小子,一時好一時壞,知道要游湖還點著要帶什么吃食去,到要出門了,吐了一地,她還不肯認肚里這個怕是小子,見天兒的羨慕明沅,都快三個月了,一口都沒吐過。 酸湯面吃著心里頭暢快,湖上吹著風(fēng),還有冰過的鮮果,又給了銀子,叫船家唱一支船歌,此地的船歌不比吳江,卻也有聽頭,遠遠兩管絲竹聲,明沅打了個哈欠,靠到紀舜英懷里,犯了睏意。 沒等紀舜英叫回去,前頭靠過來一只大花舫,白日里還點得琉璃宮燈,船上兩邊站著美人,一人手里一把孔雀羽扇,隔著船問一聲:“可是紀大人的船?” 青松翠竹應(yīng)得一聲是,那邊往里回報,不一時就過來請他:“煩請紀大人過船敘一杯水酒。”又說座中還有旁人,陳李二位不說,還有幾位百戶跟王府的長吏。 既有共事的在,照了面不問一聲好總是失禮,先前已經(jīng)拒了兩回,不好再拒,那邊又說只請一杯水酒,明沅本就有些睏意了,聽見那頭三催四請的便道:“你去罷,不過一杯水酒?!闭f著又懶洋洋的笑:“頂多也就是香粉窟,還能是虎xue龍?zhí)恫怀桑俊?/br> 紀舜英安頓好了明沅,那頭搭了板來,幾步一跳,跳上了畫舫,果然叫明沅說著了,掛得水晶簾子,點得琉璃轉(zhuǎn)燈,朦朧一層輕紗,三五個奏樂三五個歌舞,還有個通身雪白的女子裹了紅紗轉(zhuǎn)圈,頭上插了一根金絲羽,隨著腳步轉(zhuǎn)響一串金鈴鐺。 紀舜英不敢多看,蜀王小兒子坐正位,手揚一揚,便有舞姬奉酒上來,送到他跟前,他欲用手去接,那舞姬卻嬌笑一聲,轉(zhuǎn)著手腕自家飲了半杯,把還帶著脂粉香的半杯殘酒遞到紀舜英跟前。 蜀王小兒子按著排名叫崇禮,笑著舉一舉杯,帶著七八分醉意:“紀大人請飲,想來舟中那一位卿卿,不會為這一杯水酒吃干醋。” 他還當紀舜英是包了那個妓子游船,成都府里沒聽過哪一個用的是茉莉香,想來書生愛的調(diào)調(diào)也不同,怕是詩妓一流,倒可尋訪個出色的送他,便是家里不得去,外頭又有哪個貓兒不偷腥。 王府蓄姬三百人,蜀王又是個中老手,他母親原就無出身,不過靠著顏色才能上位,肚皮爭氣生下兒子來,自家知道沒旁的動人處,只好收了一批歌女舞女,把蜀王勾在她那小院之中。 前頭事有成了年的兒子打理,王府里又養(yǎng)了那許多長吏,他到了六十壽數(shù),原來也就享樂一天少一天,就是王妃所出的世子,也不拿這個小弟弟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