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點補充說，“借助先生的黑客技術(shù)，攻破了公司的防火墻。”

祝方覺忽然皺緊了眉：“生靈密碼呢？”

“……您是對的，生靈密碼，是自然生成的。”系統(tǒng)平板地說，“如果真的要復(fù)制出來，也不過是一串亂碼而已，也并不代表這個人本身。”

祝方覺沉默了一會，然后他說：“所以這個備份的代碼，其實也不是他，不過是……”他頓了頓，“不過是一串代碼，代表著虛擬世界中的某具身體?！?/br>
“您可以這么理解?！?/br>
祝方覺點點頭。

光點繼續(xù)說：“實驗失敗之后，公司也瀕臨破產(chǎn)?！?/br>
……現(xiàn)實中的公司，結(jié)局可真是微妙。

“之后公司，將您所在的游戲關(guān)停了?！?/br>
祝方覺揚了揚眉。

好、行……

“同樣是那位朋友，他幫忙把您的代碼也復(fù)制了一份?！?/br>
祝方覺領(lǐng)會到光點語氣中那種奇妙的停頓：“所以，這就是我、和封嵐深的由來?！?/br>
光點沉默了一會，然后說：“是?！?/br>
祝方覺舒了口氣，他仰頭看著天花板，一時間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他沉默了許久，然后終于說：“我是誰？”

“游戲的主腦?！?/br>
“什么游戲？”

“一個性愛游戲。那十二個游戲，就是游戲中的十二條故事線，是您和那位先生曾經(jīng)一起經(jīng)歷過的。”

祝方覺陡然沉默了。

真相啊……

居然就是這樣。

簡單得幾乎讓他想要發(fā)笑。

他張開手指，掌心處放著那枚戒指：“這個呢？”

光點閃爍了一下。

“兩個游戲都出現(xiàn)了同樣的道具。不要告訴我，這只是一個巧合，因為他們的名字首字母縮寫一樣。”

在祝方覺的催促和逼迫下，光點終于開口：“我以為，您知道，攻略最終的結(jié)果是相互攻略。”

“我懂?！?/br>
“那么為什么您會認為，當您的生靈密碼重現(xiàn)時，那些男人們不會生靈密碼呢？”光點頓了頓，更詳細地解釋道，“他們也會覺醒，他們意識到世界的問題，也會意識到……”

“我懂了?！?/br>
祝方覺目光沉沉：“所以，這枚戒指，是傅連生，經(jīng)由封嵐深的手，交到我的手上。”

“您可以這么理解?！惫恻c說。

在一片沉寂之后，光點像是終于受不了祝方覺的遲鈍了：“您更應(yīng)該注意到的是，這枚戒指真正象征的，正如您的身體就在這扇門之后一樣，是他們共處于一個世界。”

祝方覺怔了怔。他仔細地體會著其中的意思。

然后靈光乍現(xiàn)：“他們……他們都在‘這個’星網(wǎng)上？他們在同一個……”他驟然失聲。

“星網(wǎng)兼容并包，無所不有。”光點以一種平淡卻驕傲的語氣說，“那位先生，將曾經(jīng)您的游戲中所有的故事線全部復(fù)制了過來，并且增添很多其他的內(nèi)容?！?/br>
祝方覺抿唇。

有一些復(fù)雜的情緒升起。

他垂眸，細細地摩挲手中的戒指。那上面凹凸不平的花紋蹭著他的指腹。

“系統(tǒng)。”祝方覺忽然開口，“這些真相，封嵐深知道嗎？”

“他知道的或許沒有我多，但比最開始的您多一點。”

祝方覺一笑。

“最后一個問題?！?/br>
光點閃爍了一下，示意回應(yīng)。

祝方覺說：“你的那位先生已經(jīng)死了，我也無從詢問他的想法。我只是想問問你，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創(chuàng)造你，把我送到這么多個世界中，讓我去攻略那些男人，讓我……”

光點打斷他：“您哭了?！?/br>
祝方覺苦笑：“這是我真正走不出的迷局。”他停頓了一下，“主腦也好，生靈密碼也好，實驗與報復(fù)也好……這些都是可以解決的事情。愛情……”他嘆氣，“愛情是永遠無法解決的事情。一個死局?！?/br>
光點沉默。

“我欠他們太多了?！?/br>
祝方覺復(fù)雜的眼神，落到那枚戒指上。

款式簡單，毫不張揚。最醒目的，是那一排字母。

祝方覺想嘆氣。

光點閃爍了一下，然后說：“我也只能揣測那位先生的想法?！?/br>
“你說?！?/br>
“您知道，這個世界雖然非常真實，但終究是虛假的，是有著固定規(guī)律的。”

“我懂?！?/br>
“那位先生囑咐他的朋友，僅僅將我、封嵐深以及您投放到這個世界?！惫恻c的語氣淡而機械，“這是一個，空曠而冰冷的囚籠?！?/br>
“……”

“封嵐深是那位先生的代碼，我是從那位先生的代碼中截取了一部分，并且是永遠無法覺醒的存在，因為我始終知道我是誰?！?/br>
“……”

“這里有很多個游戲的世界，也有多到幾乎會讓您生厭的‘夢中夢’。但這終究是一個機械的世界。那些沒有生靈密碼的NPC們，只能按照幕后冰冷的代碼來重復(fù)他們的生活?！?/br>
“……”

祝方覺露出一絲苦笑。他看著那枚戒指，看著自己清晰無比的掌紋。

“我想，那位先生，之所以選擇讓您去攻略這些男人，恐怕是他唯一的悲憫。這個迷幻而虛假的世界，如果僅僅只有我們?nèi)齻€的話，那對您來說，也太過難熬了一些。而愛情，是最簡單的辦法。”

祝方覺慢慢地、慢慢地明白過來，封嵐深說的那句話的意思。

——這整個世界就是小黑屋。

——一個巨大無比的小黑屋。

——再大，也不能掩蓋，這就是一個小黑屋。

他一時間有些發(fā)怔。

系統(tǒng)問他：“您生氣了嗎？”

“有一點，我覺得那位先生在沒有征詢我的意見的情況下，直接把我關(guān)小黑屋，這實在是非常不應(yīng)該的事情?！?/br>
系統(tǒng)：“……？”

這是生氣還是不生氣？

“好吧，其實也沒有那么生氣。”

祝方覺這么說。

或許是生氣的，可是系統(tǒng)說的那些事情、他猜測的那些事情，好像和他也沒什么太大的關(guān)系。

前世今生。

都過了一輩子了。

祝方覺生來懶散、隨性。

苦難已經(jīng)過去，最重要的是現(xiàn)世的幸福。

……他還是先考慮一下怎么安撫那些又被他拋下的男人們吧。

祝方覺扭頭，看見封嵐深慢慢消失的身體。數(shù)據(jù)和代碼飄散在空中，幾乎有了一些古怪的美麗。

“系統(tǒng)，我開門了。”

光點閃爍著跟在他的身邊。

他慢慢打開門，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

有光從門里溢出來，一點點上升。青藍色的天空上干凈如洗。

——在虛幻的世界里，他為他織了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