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你們大姐在，能忘了這事！你們就是心里沒我這個(gè)娘！”

眾人暗中撇嘴，大姐都死多少年了。

想歸想，可不敢說，哪回提起大姐死去多年的事，老夫人不是把人一頓抽??！還是無差別的攻擊，一個(gè)不落，全打！

他們知道老夫人疼真瑤，但也不明白，當(dāng)年怎么就狠得下心，不認(rèn)她了。

只有龍玉明白，怕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正因?yàn)樘鄣焦亲永锪?，才對她這么作賤自己生氣，恐怕當(dāng)時(shí)老夫人比真瑤還要難受，只是，約翰森家的人，強(qiáng)勢慣了，哪怕她們之中有一個(gè)低頭，也不會走到那一步，這也是為什么老夫人那疼龍玉的原因，不想悲劇在發(fā)生。

龍玉到時(shí)，眾姨母舅舅已經(jīng)被老夫人罵頭快垂到地上去了，他一出現(xiàn)，眾人那齊刷刷，閃的不能再閃的目光，讓龍玉想往后退。

這是鬧那樣?。?/br>
“祖母，這是怎么了？姨母舅舅又招您生氣了？”龍玉一來，老夫人的臉色明顯好了很多。

見狀，不怕死的大舅眼珠一轉(zhuǎn)，先開口，“喲！小真兒怎么過來了？今兒又不是什么大日子?！彼詾辇堄駮f句，不是大日子就不能來啦，擺明龍玉也不記得雙重陽的事，本來這種日子誰記得住??！

眾人一邊對著大舅翻白眼，心里一直暗搓搓的等著龍玉開口，看他們娘親大人憋火。

可惜，不能讓他們?nèi)缫饬恕?/br>
“怎么就不是大日子了？”龍玉眉一挑，把酒壇放桌上，伸手抱住老夫人，“祖母，重陽節(jié)快樂，今年是雙重陽，要雙重快樂！”

老夫人高興的拍拍他的手臂，“乖啦，好乖孫！”轉(zhuǎn)而又對眾子女嚴(yán)厲呵斥，“你們看看！一個(gè)一個(gè)的！還不如小真兒懂事呢！都白活這么大歲數(shù)了！”

眾人無話，自我安撫，我本來就沒小真兒招人稀罕。

“小真兒這拿來的是什么？”老夫人見著乖孫心情好上幾分，不理那群死孩子，注意力轉(zhuǎn)到龍玉拿來的酒上面。

“這個(gè)是新酒，試了幾個(gè)方法，最后敲定的?！饼堄窠屑移腿ト【凭撸蜷_酒壇上的封泥，“這酒我用的是彼岸花與往生花，加上玉白雪梨上的雪，釀制而成的，也不知味道怎么樣，就先釀了兩壇試試?！狈饽嚅_封，打開酒塞，一股子寒香溢了出來，仿佛一下子到了冬季，大雪紛飛的時(shí)節(jié)。

眾舅舅姨母一邊嗅著味道，一邊往這邊瞥。

“這酒……”老夫人嗅到酒香，眼睛迷離了下。

“這酒叫回首。”龍玉接過家仆送上的酒具，舀出一小壺，再斟入酒盅中，“這酒可以讓人看到最想看的，也許是真實(shí)的，也許是虛幻的，也許是發(fā)生過的，也許是從未經(jīng)歷過的，但，都會是最美好的?！?/br>
“最美好的……”老夫人呢喃一聲，眼中有什么翻起，最終還是忍下了，對著兒女們招手，“行了，都別看了，都過來嘗嘗，這可是小真兒的心意。”

眾人聽到自家娘親開恩，立刻圍了上來，剛想上手，就被龍玉攔住了，“開雅亦手里的，這一壇，我都是給祖母的?！北娙艘擦?xí)慣了龍玉的差別待遇，都看向雅亦。

雅亦手邊已經(jīng)有家仆送上酒具，他看也不看眾人，平均的分了二十六杯，杯杯量相同，眾人也不管那些，一個(gè)個(gè)拿起酒喝了一口，都愣了下，而后把剩下的酒一口悶了下去，酒一入肚，臉上都出現(xiàn)了表情，或喜或悲或是解恨，他們看到的是他們心中最想要的。

龍玉看著他們的臉上的表情，淡淡的露出一個(gè)笑。

老夫人端起酒杯，品了一口，入口冰冷，到喉嚨時(shí)已然變成了辛辣，然而到胃里時(shí)又變成了冰寒，仿佛能把人凍透一般，那淡而冷的獨(dú)特酒香，卻讓人放下不，最后也是一口喝盡。

眼中浮現(xiàn)出來的是修羅明朗的天，那一雙如目一般的雙日，高聳入云的藤木，枝條垂下來五顏六色的花，那是她家族的族樹，枋籮！

樹下有一人，那是個(gè)男子，一身的鎧甲還末脫下，筆直的站在那時(shí)，似是在等她，容貌在修羅中只能算得上平凡，不出采，然而那一雙蜜棕色的杏目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眼，見到她時(shí)，臉中帶上了nongnong的笑意。

“我勝了?！?/br>
“恭喜。”她笑著道賀。

他目光閃了閃，似是想了很久，才開口，“今天是重陽節(jié)。”

“所以？”她不是明白他要說什么。

“是我的生日?！彼行┚执俨话?，“可以送我一件禮物么？”

“你說吧，只要我給的了的?！彼c(diǎn)頭，頭次發(fā)現(xiàn)竹馬也有這么可愛的時(shí)候，也是他叫重陽，怎么沒想到是重陽出生的，不過他不是一直不過生日的么？

“能和我成親么？”他臉紅的說出想要的禮物。

她愣了下，歪著頭說，“或是成親，便是你嫁入我約翰森家。”

他低下頭，小聲的說道，“那我能嫁給你么？”半點(diǎn)也不見戰(zhàn)場上殺敵的殺伐果斷。

她笑了起來，“重陽，你在害羞什么？你就那么喜歡我？”她喜歡他，一直就喜歡，他們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沒有人比她更了解他的，也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她的，了解到她以為他們之間不可能，太親密了做不成夫妻，卻沒想到他有這么青澀的一面。

“喜歡，你有多喜歡我，我就有多喜歡你?！彼痤^看她，眼神真誠。

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上前拉住他的手，“那么我們成親?！?/br>
“只要我活著，我就愛你?！彼S下諾言，親吻她的唇。

“好。”她閉上眼，享受這個(gè)吻。

老夫人臉上帶著笑意，閉著的眼中流下了一滴淚，正如重陽說的，只要他活著就愛她，他們在一起整整一百年，她最好的時(shí)光都是同他在一起的，最終他戰(zhàn)死，而那時(shí)，她的腹中懷著他們的孩子，她的第一個(gè)孩子。

修羅沒有來世，卻也有靈魂，那天夜里，他的魂魄從千里之外飛回了她的身邊。

‘對不起，不能陪你走下去了，不能看著我們的卵誕下，不能看著我們的孩子出生，對不起，我愛你，死也會愛你，好好的活著……’

那夜過后，她披甲上戰(zhàn)場，在戰(zhàn)場下產(chǎn)下了卵，而后又廝殺了二十七年，直到把對方全都剿滅，而她的第一個(gè)孩子也在戰(zhàn)場上孵化了，那便是真瑤，孩子了眼睛沒有一個(gè)地方像重陽的，就連性格也像透了她。

果然如他希望的那樣，她好好的活著，在他之后娶了八任丈夫，卻沒有一個(gè)活的比她長久的，二十七個(gè)孩子中，她最疼的是真瑤，最恨的也是這個(gè)孩子，而真瑤也如她的父親一般早早的離開了她，留下一個(gè)小真兒。

老夫人緩緩的睜開眼，抹去眼角的淚，笑著拍拍龍玉的手，“真是好酒?！?/br>
“祖母喜歡就好?！饼堄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