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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是惠玄……他不會忘,也不敢忘。但如今有人往他背上狠狠地捅下一刀,要他如何咽不下這一刀之恨。一行人跟著羨之的腳步往園中深處去?;乩惹鷺蛴谶@一池春水上,玉檻攔著幾株新放的素色花,比春日那扶墻開著的芍藥要樸素多了。陸岐更是拽住了羨之的衣角,像是怕自己會誤入了歧途一般。說來確實如此,園中岫石疊于湖畔,放目而望,“云棲”一殿想來就在湖水對岸才是,偏這曲折路,只有一條可往,若在花深處,迷了路,可就不知道要走往園子何處了。旁人識這風(fēng)水的,還能道出此中彎繞,像謝無陵那樣造了這園子的,卻反倒不如,每每問及如何設(shè)計如此繁復(fù)園子,那藍(lán)綬杏杉的人啊,只會同你說:“我怎知曉?我且將要種什么花草告知了那友,他還我的園子圖紙便是如此。”池里風(fēng)荷才露角,游魚淺入深。謝陵眼光跟著游魚,腳步不自覺地慢了。“入夜了,再去?!壁w祚也慢下了兩步,將謝陵袖子攢住,低聲道。“嗯?”“想來大理寺的人這會兒應(yīng)當(dāng)還在,入夜,我先去引了人,陸岐你再帶師父進(jìn)去?!绷w之聞聲回頭補充了句,又看向了陸岐叮囑著,“少帶兩只燈籠?!?/br>羨之知曉陸岐怕黑,況走夜路時,總愛攀著他走,后來有日不攀了,羨之好奇問過陸岐,陸岐卻道,多掌幾只燈籠,便不用再怕了,自然也就不攀他了。然雍國公府叫一把火燒作了殘垣斷壁,夜里掌燈多了,還不知這街頭巷尾又要傳些個什么話出來。陸岐聽了要讓他少帶兩只燈籠,立馬橫了羨之一眼,不過也就一眼,之后還是點了頭允了。羨之受了陸岐一眼,在陸岐轉(zhuǎn)眼間,捉到了他眼底的猶豫,不知為何眉間帶上了喜色,他輕咳了兩聲,收斂了情緒,抬手拍了拍陸岐的背:“別怕。”待夜深時,陸岐同謝陵一人掌了一只燈籠,跟著羨之往雍國公府去。羨之依計,先行一步,將守于雍國公府殘垣門口的兩個侍衛(wèi)支了開去。“信陵主?!眱蓚€侍衛(wèi)齊齊向這個錦衣玉冠的青年低了頭行了禮。“嗯?!绷w之負(fù)手應(yīng)了,“我替父王走這一趟?!?/br>這朝趙祚登基之前,市井街巷便傳過了雍國公乃帝祚觸過逆鱗。本來是一命該嗚呼的,但許是帝祚應(yīng)了故人所求,又念在雍國公已瘋癲,當(dāng)初做皇子時就沒趕盡殺絕,登基了,也還是留著這一府之地給他。不過有好事的曾探過這雍國公府,朱墻琉璃光,碧瓦飛檐甍,府內(nèi)縱是少了人打理,有幾分荒涼外,比起旁處仍還是富麗堂皇,這雍國公呢,在府里四處溜達(dá),閑庭信步,除了懷里那件不撒手的戲袍,和愛自言自語外,看不出來是瘋了的模樣。這之中幾分真假,無人知曉,不過看這國公府外生來的雜草,和國公府走水后,帝祚才慢悠悠從行宮歸扶風(fēng)的態(tài)度,想來可能這雍國公確實為帝祚不喜之人。如今連來雍國公府,也交由信陵主代勞,想來也是情理之中。侍衛(wèi)收了禮數(shù),側(cè)身讓路。羨之卻未急著進(jìn)門,他眼覷見了侍衛(wèi)襟口手繡來的蓮瓣,心里生了底,抬手遙指了一處深巷道:“哦,對了,世皇叔叫你們?nèi)ツ沁吺刂?。?/br>侍衛(wèi)二人應(yīng)了一個“是”字,便離去了。另一處深巷里,罩著黑衣的二人才堪堪走來。“他們這么聽話?”謝陵看著離去的二人,待走近到羨之身前,才道“那可不?羨之可厲害了?!标戓獡P了眉,將手中的燈籠遞給了羨之,又立馬拽住了羨之的衣袍。跟著他身后,進(jìn)這殘垣去。謝陵看著他這副天真模樣,倒不知該如何是好,他抿唇笑了去,抬眸正對上羨之看來的無奈眼神。羨之掌了燈,往里走去,又解釋道:“他們是世皇叔的人。所以……”“世,宣城?”謝陵蹙眉。“正是?!?/br>三人邁步進(jìn)了府,一股焦炭味道撲鼻而來,惹得陸岐皺了眉,在背后的包袱內(nèi)摸索了半天。將摸到那個謝陵放進(jìn)來的三張濕帕子,挨個發(fā)了來。三人捂住了口鼻往里走了幾步,月光倒是亮堂,打在一片廢墟上,正瞧得臨風(fēng)孤立的幾個基柱。謝陵看著周遭碎木荒涼景,卻不知為何,那種扼上咽喉的窒息感,又一次襲來。連鎖骨旁的那兩個舊痂也跟著有些疼。多半是心里作用吧,可能這舊痂就和此地有關(guān)也說不定。謝陵收回了目光,良久才接話:“世,也是風(fēng)流,四房美妾,而今安在?”“在是在的,不過……”羨之回首挑了眉,看向謝陵,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謝陵似是恍然大悟:“他,還是他啊?!?/br>只這二人打啞謎般的對話,倒讓陸岐有些摸不著頭腦,陸岐輕輕扯了扯羨之的衣袖,問道:“你們說什么?”“皇家秘聞?!敝x陵抿嘴,手指放于嘴前,做了噓聲,應(yīng)了他。宣城主當(dāng)初和元裹公主的不倫感情,在這個謠言傳的比什么都快的地方,來回傳了許久。最后還是以宣城主娶了四房美妾,元裹出宮立觀祈福為終。不過這二人之間個中曲折,又哪是一兩句說得清楚的呢。“那時候才見他們,便是在你父王的宴會上?!敝x陵腳下兀自將他們往一偏院帶去,也不知道是為什么這么熟悉這個府邸,就好像來過許多次一般。而有的時候,身體上記得的東西,會比腦子里記得的更多。羨之跟上他的步子,一邊領(lǐng)著怕黑的陸岐,說笑道:“師父,也是在那處識得羨之的,師父忘了?”“不敢忘不敢忘……”謝陵回頭,忙擺手笑道,和那年的謝無陵別無二致。那一宴啊,便是在趙祚為雍國公辦的接風(fēng)宴。那時出宮建府的皇子不過趙祚和雍國公二人,況宮中各姊妹仍年幼,平素想要出宮也就只有借著這筵席的藉口。所以凡是能遇著什么辦宴的藉口,這些個宮里的皇子公主,便會不遺余力地慫恿二人行宴。趙祚便是這樣,在元裹的軟磨硬泡下應(yīng)了她待雍國公回來,就辦一宴,為雍國公接風(fēng)。那是正值仲夏,溽暑氣重。謝無陵好不容易將一方榻擺好在了他院落的那株杏樹下,杏花開過了,一樹的郁郁蔥蔥,正好避個暑熱。這方院在雍國公府西角一隅,是謝無陵自個兒選的,算不得多好,但念在有花樹,也就對謝無陵來說還算得上好。“謝郞君,莫睡莫睡,”謝無陵方上了榻,抬手抵于腦后,準(zhǔn)備著小憩一番,便叫這小僮來喚,“今個兒不是應(yīng)了國公去吃宴?國公差小人來問句,郎君可收拾好了?”“這么早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