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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宣城的手。宣城的目光仍停留在她頭冠里半掩著的那支菡萏木簪,輕聲:“長樂?云夢地的菡萏今年一定開得好,你得了空,便來瞧瞧?”“有緣會的。”元裹落荒而逃,羨之也追著元裹的腳步走了。而觀之站在宣城身后,微覷了眸,做了有些懵懂的模樣,問道:“皇叔?姑姑?”“如你所見,舊情難斷?!?/br>而羨之跟著元裹進(jìn)了屋,見元裹拿出了那宣城塞來的錦囊,上面是羨之熟悉的字體,與觀之遞來的紙箋上的小楷不同,這錦囊里取出的小箋,龍飛鳳舞地書著:撫疆安葉。兩人同時生了疑,羨之看了這四個字許久,都未得解,袖下的手漸漸捏成了拳。不過須臾,他的拳又松開了來。羨之想著自己總要轉(zhuǎn)移些注意力才好,不然這座觀他都想拆了,他其實還從不知道自己性子里有這么暴虐的一面。“姑姑,昭行寺里的事,你都知道了?”他出口問道。“嗯,我身邊有個道姑兒,總愛給我講這些事,她講我便聽著。這些奇事,她總知道的多些。”“沒……懷疑過?”羨之突然來了興趣。“你們這些人啊,”元裹拍了拍他的肩,“有些事能裝傻,又何苦滿眼清明來對待?你父皇才從雅山歸扶風(fēng)不久,曾來見過我,問過陵哥兒是不是去過邠州,知道答案了,卻沒有追問過個中緣由,你說為什么?”羨之想了想,又搖了搖頭。“這陵哥兒啊,什么都教,偏偏沒教你個情情愛愛?”“師父說,男歡女愛的人情,他教不來,只有羨之將來自己體會。”羨之應(yīng)來,他那三年是跟著元裹長大的,視她若母,自然也肯對她向來推心置腹,“老師處事隨心,那時年幼,只想著不教便少學(xué)些罷?!?/br>“也是。但將小岐兒放在你身邊這事,也大概只有他敢如此。唉——”元裹沒頭沒尾地說了句,倒把羨之說得更懵了??赡芩穆敾?,到了陸岐這人這事面前便都失了效?元裹見他沉默,便又將話頭牽了回來。“打個比方,若是你過幾日見得傷痕累累的陸歧,你當(dāng)如何?會問他這滿身傷痕如何得來嗎?”羨之不敢想象元裹的這個比方,他甚至自己都不能保證自己還能不能冷靜。“不是個好比方,總要想想吧,最壞的打算總是要做的。信陵,你要承受的總會比你知道的多?!痹?。曾幾何時,重闕里也有一人這般同她道過:“長樂啊,寡人愿你只做寡人的裹兒,但你終究是扶風(fēng)的公主,你要承受的,總不會只是你所知道的。”也正是那日,她才知道,她可能要缺席宣城的云夢之約了。“不聞不問,”羨之抿了抿唇,眉頭微擰,“他已傷痕累累了,中間緣由,不重要了?!?/br>“這就是答案?!痹謱⒛羌埞{收于錦囊內(nèi),又將錦囊收在了腰間,喃喃道,“他能通過那道姑兒知我消息,我又何苦為難那道姑兒?可不就剩這點聯(lián)系了嗎……”元裹并未沉湎太久,又抬首問:“你方才復(fù)提起惠玄大師,是有想法?”羨之引著元裹落座:“惠玄大師給陸岐指了路,陸岐去了昭行的那間暗室,他后來同我說起過,他在暗室看到的五幅圖?!?/br>聽羨之提及那五幅圖,元裹心下便是一驚。這年月和謝無陵當(dāng)初推斷的年月完全不同。當(dāng)初謝無陵最后一次尋她吃茶時,便和她提過他的局。也將一些東西合盤托了出來。但謝無陵告知她的時間卻是在羨之承位以前?,F(xiàn)在才元授五年,不該是這個時候才對。“姑姑?”羨之輕輕喚了一聲,將元裹的心思喚了回來。“我曾隨皇兄見過那間暗室,是五幅圖。但應(yīng)該是六步棋,陵哥兒一定跟你通過氣?!?/br>羨之聞言點了點頭,接道:“昭行的那把琴,然后是雍國公的戲袍,然后是您……”“你想問的是我身上的事?”元裹笑著看了羨之一眼,嘆了口氣,“那但愿我說完故事,你能想出找回小岐兒的辦法?!?/br>至于方才三言兩語打發(fā)了觀之的宣城,正狀似瀟灑地出了靈薦觀,見著了待在觀外的暗衛(wèi),暗衛(wèi)帶來了趙祚的意思。他回身便遣了那觀里的小道姑去支會長樂一聲,未多停留,拉著觀之回了居衡。才剛?cè)雸@子,便見著曲橋通往的那處歇亭里,一玄衣立,一青衫坐。東風(fēng)漸殘,百花無力,但涉水亭下景致卻靜好得讓人不肯移開眸。那玄衣負(fù)手,滿眼只得身前撫琴的青衫客。除了玄衣人脖頸上多了點藍(lán),勉強(qiáng)可以忽略不計。大概這是他趙世一生所奢之景吧,宣城如是想。待曲終了才說要帶觀之繞回廊曲橋去那亭中。“居衡什么都好,只這路,太繞?!毙侨滩蛔∵€是當(dāng)著觀之的面,發(fā)了發(fā)牢sao。觀之仍是一臉恭順道:“到底是老師的園子,若是直架一橋,便是您的云夢園子了,哪里還是居衡?”宣城總覺得觀之是在揶揄自己,可看向他,他那一臉正經(jīng)的模樣,又讓宣城無計可施。這處宣城帶著觀之繞路,而亭中二人身前多了一個小奴,小奴伏跪,說著杏林那人的尸身暫時安置在了杏林備下的棺材里。還說了羨之讓人傳回來的陸岐失了蹤跡的消息。趙祚看著謝陵的身形晃了晃,目光便冷冷地遞向了小奴。這近夏的日光都不太能溫住涉水亭一亭子的寒氣。謝陵同趙祚擺了擺手,說道:“無礙。岐兒會武,不至于吃虧。若真吃了虧,這人養(yǎng)著也無用,叫人剮了便剮了?!敝x陵面色越道越寒,目光凜冽如舊時一般,讓趙祚都恍惚了一瞬,“杏林里的人是誰?”謝陵的目光轉(zhuǎn)向了那個小奴,小奴聽著那溫潤聲,伏跪的身子卻還是忍不住瑟縮一陣,如寒芒在背。他是第一次知道這居衡園子有比當(dāng)今圣上還令人膽寒的角色。“是……”小奴有些磕絆,哆嗦了半天也未說個所以然來。趙祚回過神來,知謝陵是這幾日記憶在恢復(fù),方才又擔(dān)心陸岐,以致不自覺地流露了舊時的盛氣。趙祚開口替那唯唯諾諾地小奴道:“是桑落。你去瞧瞧?”趙祚說著,目光卻望向了繞回廊漸近的那二人,謝陵順著他的目光瞧去,便頷首起了身。他確實不太想見那叫觀之的孩子,那日夜里見時,他心里便生了些失望,不知為何,他自己也道不明。“莫離開林子,園子大了,”趙祚叮囑著謝陵,又看了眼他身側(cè)的那個小奴,微頓了頓道,“野鳥也多了,怕尋不到你。”“胡話。我的園子,哪能喂野鳥?”謝陵拂袖抽手,將掛在趙祚脖頸上的藍(lán)綬取來縛發(fā),在與觀之他們打照面以前離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