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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手落在茶杯旁, 被趙永略涼的大掌輕輕握住, 抬頭對(duì)上那雙溫淡的眼眸,她心頭猛然一跳, 竟是不敢再看。 那里飽含了太多她不愿讀懂的情愫,這些日子從未感受過的溫柔讓她早已冷硬如石的心不受控制地動(dòng)搖了。 不能心軟! 他是打斷李郎一條腿的紈绔!是奪走她貞潔的禽獸! 她怎么能在即將事成的時(shí)候, 想著放他一馬?! 她埋著頭,眼底恨意滔天。 趙永卻抬手將她垂落的一縷發(fā)捋至耳后, 親昵地捏了捏她潔白的耳垂,聲音含笑:“嗯,聽秀娘的沒錯(cuò)?!彼栈厥? 認(rèn)真一句,“這段時(shí)間辛苦你了,總感覺若是有你陪著,這世上便沒什么不能挺過去?!?/br> 坐在對(duì)面的女子渾身一顫,猛地抽回了手,頭埋得更低。秀娘有些坐不住,她勉強(qiáng)擠出一抹笑,起身道:“我吩咐丫鬟煮了荷葉粥,現(xiàn)在去看看火候。” “好?!壁w永頷首,眼神溫情脈脈,蒼白的俊顏映著陽光,竟亮得讓人有些恍惚。 秀娘慌忙移開視線,逃也似的退出房間,她快步繞出院子,走過長廊的時(shí)候,有些支撐不住地扶了朱紅色的柱子,顫抖的唇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 等秀娘回來的趙永抿了兩口茶,如今心情稍微平緩下來,他終于點(diǎn)開了好些日子不曾理會(huì)的聊天群。 右上角的紅字顯示著“99 ”,上百條消息接二連三地蹦出來,讓人應(yīng)接不暇。最后一條消息是葉淮風(fēng)發(fā)來的—— 葉淮風(fēng):媽.的你死哪兒去了?!趙家的店鋪都關(guān)完了!你家宅子要被拿出去抵債了??!快滾回來?。?! 葉淮風(fēng)很少冒臟話,如果他說了,證明是真的生氣了。 趙永心狂跳起來,不過離開幾日,怎么就出了這種事?消息是昨天發(fā)來的,他趕緊坐直身體,雙手飛快地在鍵盤上跳躍起來—— 趙永:我在蓮州別院,才看到消息。 對(duì)方幾乎是秒回,似是一直在等他的回應(yīng)。 葉淮風(fēng):方便開視頻嗎? 趙永瞥一眼空蕩蕩的門,沒有猶豫地點(diǎn)開了視頻連接。 葉淮風(fēng)焦躁的臉出現(xiàn)在屏幕上,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你心情不好我理解,可關(guān)閉聊天群、玩兒失蹤像什么話!你知不知道王子豪找你都找瘋了?他還在蜜月期,結(jié)果成天就幫你處理擦屁股的破事!腦袋都被砸出血了!” 趙永愕然不已:“怎么會(huì)!家里不是有管家照料嗎?怎么會(huì)……” 葉淮風(fēng)神色凝重:“我問過管家了,他說極有可能是趙老爺給你的那本冊子上的信息被泄露出去了,導(dǎo)致同行的人借此機(jī)會(huì)落井下石?!?/br> 趙永心里大駭,那冊子他收在書房的錦盒里,藏匿的位置很隱秘,除了他和管家,只有......只有秀娘知道! 不!不可能是她! 他使勁搖頭,將這一荒謬的想法搖出腦海,追問道:“除了這個(gè),還有別的原因是吧?” “有是有,但可能性不大......我派人查過了,把消息提供給趙家同行的人是……” “是誰?” “是…秀娘的未婚夫,被你原身打斷腿的那個(gè)......”葉淮風(fēng)遲疑了半晌,他雖心有不忍,但為了趙永著想,還是狠下心來告訴他,“守門的下人曾看見秀娘神色匆忙地從趙家后門跑出去,他狐疑地跟了一路,看見她和未婚夫見面,一共兩次,一次是在趙老爺死前,一次是在趙老爺喪事期間……” “不會(huì)是她,不可能是她!”仿佛聽了天大的笑話,趙永哈哈大笑起來,表情夸張,可那雙含淚的眼里卻沒有絲毫笑意。 “你聽我說完!”葉淮風(fēng)高呵一聲,拉回他的注意力,“季鴻的人查過了,趙老爺并不是因?yàn)樯眢w油盡燈枯才死,而是中了毒。” 此話一出,趙永猛然僵住,蒙著水光的眼睛頃刻間變得通紅。 “下毒的人很高明,并沒有給人留下把柄,季鴻的人也是巧合之下才發(fā)現(xiàn)。趙老爺子生前似乎佩戴著一個(gè)香包,里面有一株花和他長期服用的藥相克,那花看似無毒無害,可遇上別的東西就會(huì)變成劇毒?!?/br> 趙永怔怔地低頭看去,他腰間掛著的正是秀娘親手縫制的那枚香囊,和趙老爺子的一模一樣。 ——“公子,我繡了三枚香囊,這是給您的,另外兩枚是給老爺和夫人的一點(diǎn)心意?!?/br> ——“秀娘,母親她這樣反對(duì)你,你還……委屈你了......” ——“不委屈的,秀娘不想公子夾在中間為難……” 那三枚香囊,他終日佩戴,父親雖然板著臉收下,卻也戴了些日子,至于母親,當(dāng)時(shí)就把香囊扔在地上,他為此還和她大吵了一架。 現(xiàn)在回想起來,一切是如此的諷刺。 是他親手把趙老爺推進(jìn)地獄,是他! 他睜大通紅的眼睛,愧疚和震驚狂嘯著痛擊他的心,秀娘的一顰一笑在面前流云般繾綣而過,漸漸地,染上了刺目的血紅。 他抖著唇,神色凄然,所有的證據(jù)都已擺在了面前,可他卻還想著替她找理由:“一定是巧合,一定是巧合……” 葉淮風(fēng)悲悸地望著他,嘴唇輕動(dòng),做出了最后的警示:“蓮州的荷葉粥最是出名,你若是也戴過那枚香囊,切莫誤食?!?/br> 門外傳來腳步聲,趙永收起聊天群,慘白如紙的臉上,唯有一雙眼通紅。 秀娘端著荷葉粥進(jìn)來,體貼地放在他面前。她的笑容依舊溫婉動(dòng)人,秋水剪瞳含情脈脈,是他最愛的容顏。 趙永麻木地看著她,眼底有淚光閃爍。 “丫鬟們剛煮好的,趁熱吃了吧?!?/br> 碧色荷葉鑲嵌在飽滿的珍珠米中,看著便覺清淡可口,但他卻一點(diǎn)胃口都沒有,喉嚨梗得難以呼吸,他怎么吃得下! 縱然如此,他還是拿起瓷白勺子,舀了一勺。 站在他跟前的秀娘屏住了呼吸,那勺粥離趙永的唇越近,她的心就跳得越快,在他含住勺子的一瞬間,她瞳孔猛然縮緊,驚叫一聲就去奪他的勺子:“別吃!” 女子柔若無骨的手握住他的,兩人的視線在夏末的光影中交匯。 ——愛恨難明。 “別吃,還有點(diǎn)燙?!毙隳锏穆曇糨p如嘆息,她神情恍惚地想要抽走他手里的勺子,卻被他握得緊緊的。 趙永牢牢鎖住她的眼眸,布滿血絲的雙眼愛恨交織,渾身的血液都逆流到頭頂,他啞著嗓子一字一字,咬得極重:“我趙永愿為秀娘做任何事,這輩子只愛她、寵她一人,決不相負(fù)!這話我既承諾予你,便不會(huì)食言?!?/br> 秀娘身形一顫,睫毛似蝶般蹁躚起舞。 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樣的美好誓言,她只在戲里見過,就連李郎都不曾對(duì)她立下過這樣的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