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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人說不定還會再來,而你目前的狀況完全沒有格斗能力?!?/br>葉謙闔著眼瞼,微微地揚起了下巴,“伊萬,我的行李箱就在附近吧?請遞給我?!?/br>伊萬照做。葉謙打開箱子,說道:“請你帶走封越?!币寥f凝著染了灰塵的雙眉,面無表情:“葉先生,我的任務(wù)只有一個,就是讓‘你’活著?!薄按R嚓”一聲,手槍上了膛。“……即使你開槍殺死我,我的答案也依舊不會——”槍口的方向瞄準的卻是自己的太陽xue。伊萬話語突兀地中斷。“帶走封越,再找人來這里救我,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我還活著。如果拒絕,這個可能性立刻變成零。”“葉先生……”伊萬露出苦笑,“當初給你這把槍,不是讓你用它對準自己的?!薄安灰倮速M時間了?!薄~謙感覺不到痛,但他知道這種麻木持續(xù)不了多久,骨頭斷成這樣又無法好好處理,那種痛會漸漸蔓延的,到最后痛不欲生。血液逐漸凝固,傷口在高溫和臟污之下發(fā)炎也是遲早的事。他知道暴亂不會就此結(jié)束,位于沙漠邊界的這里,只是其中一站而已,真正的暴動,總發(fā)生在人多的地方。這個集市像座死城,或許市中心更亂。即使封越離開這里,也不是絕對的安全。而如果這場暴亂確實是圖阿格雷人從沙漠往外擴散的,那么,阿卜他們深入腹地,如今也是生死未卜。刻入骨髓的疼痛席卷而來,汗水沁出皮膚,結(jié)成晶瑩的水滴,在夕陽的光輝下折射出赤色的光芒。不止是腿在痛而已,痛到無以復(fù)加,他仰起臉呼吸,汗水順著臉頰滑落,分不清楚這種痛究竟來自哪里。輕微地呻吟,他握緊了手指,手心里有沙子從指縫流出。緩緩睜開眼睛,他模糊地想,真渺小,和沙子一樣呢。…………………………封越有點搞不清夢和現(xiàn)實,一會兒是他和葉謙在公寓里打鬧追逐,一會兒是他們在傍晚的公園里手牽手散步,一會兒他又看到葉謙獨自從雨中走來,滿臉哀傷?!叭~謙,你怎么了?”他問。問完之后場景又起了變化。他們仿佛來到了地獄一樣的地方,到處是火。熱,黏膩的,煩躁的熱,躲不掉的粘稠,沉悶,掙不出來。“葉醫(yī)生,你是不是一直想死?”“……是不是就這么死掉也無所謂?”“葉謙。”封越抓著他的衣袖,急出了哭音,“你干什么?你別不要我……”手指抓了一個空,封越陡然睜大眼睛,一時間無法聚焦。不知道這是哪里,發(fā)生了什么,甚至有些莫名——似乎昨天才一起回家,和爸媽吃了晚飯。意識在嘈雜中漸漸恢復(fù)。不對……那是,兩年前的事了。他和葉謙,三年、四年,還是快五年……封越扶著額頭,記憶在混沌中一點點地重新回來。伊萬推開門,cao著不流利的中文說道:“你終于醒了,下午坐直飛中國的航班回去吧。”門外是另一個世界,凌亂的腳步,聽不懂的語言,辨認不出面孔的黑人。“葉謙呢?”伊萬上前,往他手里塞進一只紅蘋果,“墊下肚子,你昏迷兩天兩夜了。”“葉謙呢?”“……我找不到他?!?/br>尖銳的疼痛從心口蔓延,直到指尖,他的手指顫抖著,拿不住那只蘋果,“什么意思?”“帶你回來的路途并不順利,”伊萬掀開衣角,腹部的刀傷還在滲著血,“這里的刀傷處理完之后再回去已經(jīng)晚了,葉醫(yī)生雙腿受了傷,本來是不可能離開的,但他確實……不在那里?!?/br>“我已經(jīng)盡力了?!币寥f轉(zhuǎn)過身,背對了他。世界安靜地令人恐懼。“……第一時間聯(lián)系了使館和當?shù)卣褋碇笠矎奈赐V惯^尋找。但是,對叛亂者而言,外國人的身份確實是威脅政府的籌碼,所以我們都是目標,葉先生被綁架的幾率很大,生還的希望渺茫……這個可能性,葉先生自己也很清楚?!?/br>“……”“封越,我不想在這件事上隱瞞你任何東西。懷有一絲希望,最終換來的或許是十倍以上的痛苦,你的路還很長,往前看吧……”“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不是嗎?!狈庠讲恢雷约菏怯迷鯓拥目谖钦f出來的話語,已經(jīng)要無法說話了,無法做任何事情。伊萬留給他的只是一個背影,體格高大強悍,是陌生的,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他的腦袋嗡嗡嗡地響,始終認為這像個夢——這是誰?伊萬·伊萬諾維奇·伊萬諾夫,自己怎么會認識他的?為什么會到非洲來?……葉謙呢?腦海里翻來覆去的一團糟,在似乎是終于確定了這不是夢境之后,封越?jīng)_出了醫(yī)院。街上滿是示威者,政府軍在鎮(zhèn)壓,地面上走出沒多少路就能看到血跡。他要回到那個集市去。循著記憶里的路線。封越不太認路,他不知道走了多久,再次看到漫漫黃沙。空氣里有隱隱約約一陣一陣的腥臭味,他沒有看到尸體,有斷肢,也有被風(fēng)沙掩埋了小半的軀體。在意識到或許連尸體都無法找到的時候,他只是呆站著發(fā)懵。伊萬在落日之前找到了他。“封先生!”封越扭過頭,眼淚以緩慢的速度劃過眼角,是夕陽下一道凌冽刺痛的光,仿若刀尖在凌遲心臟。往前踉蹌了一步,他膝蓋發(fā)軟地直跪了下去。…………“……最新消息,西非再次出現(xiàn)大規(guī)模暴動……我駐馬使館遭叛軍開槍威懾……”“……政府已被推翻……死傷人數(shù)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已超過……”“……據(jù)悉,此次遇難者中還包括七名無國界醫(yī)生……”…………在無法清醒的狀態(tài)下,卻依舊能夠聽到這樣的報道。“是葉先生不顧自己的性命讓我救你,你還有很多家人吧?……真好,他們一定很想你。”“聽說你的家人都是很好的人。封越,其實我羨慕你,不僅僅是我,當初維克多也很羨慕你……我和維克多是有一些關(guān)于你和葉先生的資料,我想,或許葉先生也曾經(jīng)羨慕過你吧?!?/br>“要和你說再見了,封越。不過你始終這樣昏迷,應(yīng)該無法聽到我說話吧……但這次,我似乎只能和你一個人說再見,其他人都……啊,不管怎么樣,都好像逃不掉命運呢……不知不覺怎么說了這么多,哈……就這樣吧。再見,封越?!?/br>伊萬的聲音忽近忽遠的,最終也散盡了。他一直覺得葉謙是個聰明人,而為了愛情、愛人去死,是愚蠢并且懦弱的事——即使只是有這種想法,也足夠蠢。況且他對葉謙,也似乎不曾付出到值得他這樣對待的程度。曾經(jīng)了分手,就從未想過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