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前，陰郁而低沉，就像墨池浮面的水，看似清透，卻深藏著化不開的黑塊。

“看什么看！你倒是起開??！”西裝男被他盯得有些發(fā)憷，往后挪了兩步才出聲。

老話說得好，不講理的就怕不要命的。

他還真不敢招惹南晏，就沖對方那種看死人一樣的眼神，他就慫了。

“先別打......”伯青元見南晏站了起來，還以為他要動手。

但南晏只是站在了一邊，他轉(zhuǎn)身讓開，一臉麻木地指著座位：“是我不對，我不該幫她，你們帶她......”

“南晏！”張童童又驚又怒地打斷道，“你怎么這樣?。　?/br>
“......”南晏垂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張童童被他那種眼神看得別扭，癟了癟嘴，還是讓開了。

“這就對了嘛，”列車長拖開編織袋，把藏在里面的大姐拉了出來，“加錢補票，84塊?！?/br>
“什么？！”大姐一驚，二話不說就往上一躥！

“哎喲！”

“小心！”

“別踩我的頭！”

“放開老娘！夭壽嘞！天殺的！我跑這一趟十塊錢都賺球不到！你竟然要我84！你咋不要我的命呢！”大姐一腳踩在椅背上，兩條手臂掄圓了往后扯！

列車長一個不留神，把人家衣服給扯下了，香肩外露，嚇得他又是尖叫又是松手！現(xiàn)場一片混亂！

“別讓她跑了！”實習生眼睜睜看著大姐踩著桌椅往前狂躥，那叫一個急！可偏偏過道上全是乘客，他擠都擠不動！

“喔?。∥业墓献觾?！”

“幫忙抓人?。　?/br>
“別打人?。　睆埻驹谟沧?，墊著腳往前使勁吆喝，“別打人！”

“你他媽小聲點！”西裝男特別嫌棄這種雞飛狗跳的場面，他捂著耳朵黑臉道，“老子耳朵都要被你吼瞎了！”

“小心點，別摔了?！辈嘣獎傉f完，張童童就一腳裹在座套上，狠狠往前一栽！

“小心！”南晏站在她旁邊，想也沒想就伸手攔住了對方的腰。

“??！”張童童嚇得一叫，手一揮，按在了南晏的后腦勺上。

頃刻間。

尖銳的疼痛從腦后的傷口上傳來，南晏眼前一黑，雙腿發(fā)軟地往左前方晃了一下。

“松手！”伯青元猛地想起南晏頭上有傷，一步上前就把人撈了過來！

第5章第五章

“怎么了？！”張童童立馬收手，有些無措地看著他倆。

“沒事，”南晏低著頭，脖頸后一片虛汗，他緊閉雙眼皺眉道，“太悶了，我有點喘不過氣。”

“抓到了！抓到了！”

前方倏地暴出一陣高喊，看熱鬧的人又鼓掌又吹口哨的。

南晏有些惡心地干嘔了一下。

“哎喲喂，”西裝男兩手揣兜，從大姐被抓的地方擠了回來，正好看見南晏臉色寡白的模樣，“你可別死這兒了，多麻煩啊。”

“你說什么呢！”張童童大吼一聲。

同時。

南晏能感覺到伯青元瞬間繃緊的肌rou，要打人了。

“別，”南晏一手抓住伯青元的胳膊，稍稍拉開距離，“去吸煙區(qū)透透氣，麻煩你，我腿抖走不動?！?/br>
“......”伯青元沉默片刻后，直接伸手攬住他的肩膀，隔開人群走了過去。

嗚，嗚。

綿延的風聲帶著草木的清香。

熱氣從兩節(jié)車廂的連接處涌入，吹開了空調(diào)的冷氣。

吸煙區(qū)里。

幾個中年大叔把手上的煙灰抖掉，側(cè)眼看了看剛進來的兩個男生。

“怎么樣？”伯青元松了松手上的力道。

南晏點點頭，靠在車壁上深吸了兩口氣，煙草夾雜著尼古丁的氣味令人放松，他探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拿出了一盒煙：“你要嗎？”

伯青元一愣后，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不?！?/br>
這人還會抽煙了？

有些不可思議。

即使他退學半年沒有見過對方，但以前那個明朗干凈的少年，再怎么樣也不該是這個樣子，半死不活的。

“你是不是認識我？”南晏點了根煙含在嘴里，聲音有些模糊。

白煙飄來，夾雜著說不清的悲涼。

伯青元也不知道為什么，下意識地說了句“不認識”，可想想不對，又補了句：“剛認識?！?/br>
一刻靜默。

南晏迷茫地看著窗外，嗆了兩口煙：“咳...咳咳咳......”

伯青元正想說“不會就別抽了”。

南晏就聲音沙啞道：“那你怎么知道我頭上有傷？”

“......”伯青元能明顯感受到他對自己的敵意和抵觸，便反問了一句：“你頭上有傷？我剛才見你很難受，以為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外面就吵了起來。

“打架了！打架了！”

“請大家坐回原位！不要增加我們的工作負擔！”

“cao！！臭娘們找死呢你！”西裝男的爆喝聲穿透了整節(jié)車廂。

南晏忽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而下一秒。

張童童驚恐夾雜的尖叫聲就傳了過來：“啊啊?。。?！放手?。。　?/br>
“不好！”南晏和伯青元對視一眼，立馬掐滅手里的煙頭，跑了回去！

“攔住他！快??！”列車長抱著西裝男的腰使勁拉開。

西裝男卻死死扯著張童童的頭發(fā)，發(fā)狠地往她臉上揍：“媽的！叫你吐口水！叫你吐！老子打死你！”

“啊啊?。?！”

南晏瞳孔一縮，順腳勾起地上的小板凳就想砸過去，可出手前又猶豫了。

該不該幫忙？

可幫了她，自己又怎么辦？

頭上的傷口陣陣鉆心地疼。

這就是最好的教訓。

如果他當初沒有幫那女同學擋下磚塊，就不會因為傷勢而耽誤高考，更不會被他們一家人反咬一口，說他是同性戀。

好心沒有好報......

南晏舉著板凳的手垂了下去。

算了吧。

總會有其他人出手阻止的，他沒必要去當這只出頭鳥。

然而。

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一片詭靜，他們抱著一樣的心態(tài)，置身事外，等著一個人來解決這場“鬧劇”。

“你愣著夢游呢？！”伯青元剛出來的時候被人群擋了一下，好不容易擠過來就見南晏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我......”南晏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

伯青元卻被他淡漠的神情刺了一下，二話不說，搶過對方手里的板凳，一腳踏上座椅，一手撐著椅背，直接躍了過去！

“誒誒誒！干嘛呢！”

“小心！”

“打人了！打人了！見血了?。　?/br>
車上的白熾燈光被伯青元身上的黑色運動衫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