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她意識到自己什么都沒帶，空手而來，有些尷尬。這時小女生禮貌地說：“謝謝jiejie，這邊坐吧?！?/br>
楊揚說：“謝謝?！弊聛韱枺骸霸趺礃恿?？”

女生說：“還好吧，現(xiàn)在不疼了，就是好長時間不能回學校上課，耽誤了學習，真有點兒擔心?！?/br>
楊揚心里奇怪，呂老師說她因為頑皮摔斷了胳膊，這個小女孩看起來一點兒也不頑皮呀。她說：“哎，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呢？”

女生眨巴眨巴眼睛笑了笑。楊揚說：“我過來還想拜托你一件事。”

小女孩問：“什么呀？”

楊揚說：“我這次來醫(yī)院看病帶的錢不夠，正好碰到你們班主任呂老師了，他借錢給我了，可我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找他還上。我想我在學校把錢給你爸，讓他給你轉(zhuǎn)交給你們呂老師，好吧？”

小女孩搖搖頭：“不好。呂老師可是好人，他不會讓你還的?！?/br>
楊揚說：“他也這么說了，可我怎么好意思不還？借錢總是要還的?！?/br>
小女孩不再說話，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她忽然低頭看了看楊揚的手，問：“jiejie，你會彈鋼琴嗎？”

楊揚大吃一驚，想不到這個小女孩眼光這么專業(yè)，一眼看出她會彈鋼琴來了，還是只是隨便問問？她謙虛道：“會點兒吧?！?/br>
小女孩問：“能不能教我？”

楊揚說：“這兒……又沒有鋼琴。等你出院了吧?！?/br>
小女孩立刻說：“媽?！?/br>
她mama很聽女兒的話，忙打開旁邊的柜子，從里面拿出一個算是只能當玩具的電子琴來，上面只有三個八度的琴鍵，不過對一般的曲子的主旋律來說也足夠了，只是伴奏一般都用很低的音，這個電子琴沒有。楊揚大跌眼鏡：“你帶它到醫(yī)院來干嘛？你要彈的話，不影響其他人休息嗎？”

小女孩嘻嘻笑了笑，打開琴上面的盒子，拿出一個小耳機來插在琴上，自己戴了一個，把另一個遞給楊揚。楊揚發(fā)覺小女孩的mama基本不插嘴，也不問楊揚什么。而小女孩一點兒也不怕生，既然楊揚說是她爸爸的學生，她就絲毫不拿楊揚當外人了。

楊揚只好把電子琴放在腿上，想了想，情不自禁還是彈那首。小女孩頗有見識，聽她彈了一會兒，忍不住說：“哇，jiejie你好厲害，完全是專業(yè)級的。我問我爸他班里有沒有學生會彈鋼琴，他為什么一直說沒有？”

楊揚心想，我根本不認識你爸，也不是他的學生。她靈機一動，急忙說：“你可別告訴你爸，他肯定說我拿那么多時間彈鋼琴，不好好學習，不務正業(yè)?！?/br>
小女孩“咯咯”地笑起來，說：“我家有臺大鋼琴，是我纏著我爸買的。jiejie你什么時候有空去我家吧。那臺琴肯定比這臺彈得好聽多了?！?/br>
楊揚想，那是肯定的，只是她根本不認識什么文老師，去她家不就露餡了嗎？其實只要這個文老師來醫(yī)院看她一次，小女孩張口一說，就穿幫了。她心里也奇怪，自己為什么要撒這個謊，而且現(xiàn)在才感覺到，撒謊真累，為了讓一個謊言不被識破，就不得不去撒第二個謊，然后是第三個、第四個……直到漏洞實在太多，掩蓋不住為止。不過這時她對這個小女孩心生好感，覺得像是找到了知音。她問：“你很想學鋼琴嗎？”

小女孩拼命點頭。楊揚拿起她的手看了看，看見她另一只手打著石膏、繃帶，不由得憐惜，問：“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說：“我叫文蕊。jiejie你呢？”

楊揚心下犯難，如果說了名字，文蕊一問她老爸，立刻穿幫。但她也沒辦法假冒，只好實話實說：“我叫楊揚?！?/br>
文蕊說：“哇，國家隊短道速滑世界冠軍！”

楊揚當然知道這個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名人，心想這個小女孩見識還不少，說：“我出生的時候她還不是世界冠軍呢。”

文蕊笑起來。這時文蕊的mama終于開口了：“你們現(xiàn)在不上課嗎？”

楊揚還沒開口，文蕊搶著說：“媽你沒聽jiejie說是來看病的嘛？”

文蕊的mama也就不作聲了。文蕊問：“jiejie你還會彈別的嗎？”

楊揚說：“當然會。不過你這個琴跨的音域太小了，很難伴奏?！?/br>
文蕊說：“那也比我彈得好多啦。你再彈兩個吧。對了，這個琴還能改變音色呢?！闭f著在琴后面摁按鈕。楊揚心想，一般電子琴不都能嗎？

她又揀了幾個自己拿手的曲子彈給文蕊聽。文蕊邊聽邊拍手打拍子。最后文蕊開始給楊揚出題目：“jiejie你會彈嗎？”

楊揚心想，這是入門的曲子了，隨手彈起來。彈完文蕊又問：“那呢？”

楊揚自己練鋼琴，偏好帶有中國古典風味的鋼琴曲，而文蕊說的都是國外的。好在她說的都是入門的簡單曲子，她都練過。文蕊最后又問：“呢？”

楊揚只好罷手：“這個我不會了。”

這么多曲子彈下來，時間早就到了十二點多了。這時文蕊忽然坐起來，附在mama耳邊說了幾句。mama點點頭出去了。楊揚奇怪地看了看她們。文蕊岔開話：“jiejie，你教我怎么談吧?！?/br>
楊揚說：“這還用教什么？摁一個鍵發(fā)一個音，誰不會？”

文蕊說：“哪有那么簡單？圍棋規(guī)則最簡單，誰都會下呢？不過我們音樂課只學簡譜，我看著簡譜能彈一點，彈多了也熟練了，可就是沒你彈得好聽，不知道為什么。”

楊揚有些奇怪。文蕊從柜子里拿出一個音樂課本打開，說：“jiejie你彈一下這個。”

楊揚一看，說：“難怪，你看簡譜沒有伴奏，當然單調(diào)?！?/br>
文蕊興奮起來，問：“那怎么伴奏??？”

楊揚說：“一般……看簡譜不太好彈，當然全當C調(diào)彈就簡單了。我習慣是看五線譜?！?/br>
文蕊吐了吐舌頭，說：“那你教我五線譜吧。我覺得五線譜好難?！?/br>
楊揚搖頭：“不難。五線譜要比簡譜直觀得多。”

病房里沒有掛鐘，文蕊也沒有表，楊揚又沒有時間觀念了，只是覺得肚子餓起來，應該是到了中午了。她問：“幾點了？”

文蕊說：“不知道。估計十二點多了吧?！?/br>
楊揚嚇了一跳：“我要回學校了?！?/br>
文蕊一聽，急忙央求：“好jiejie，你留下來陪我會兒吧。我爸知道是我纏著你，肯定不會怪你的?！?/br>
楊揚心想，你爸同意有什么用？他又不是我班主任。這時門忽然開了，文老師進來了。

楊揚不認識他，以為他是來看別的病人的。文蕊忽然欣喜地叫了一聲：“爸！”

楊揚一聽，立刻知道要糟糕。來人正是三十五班班主任□□。他見楊揚面生得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