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粒爬出井口，探頭一看。外面是一座雅致的小花園，小徑曲折，花繁葉茂，月光迷蒙，倒有些歲月靜好的感覺。花園坐落在一片小小的谷底，四周沒有出口，中間佇立著一棟燈火通明的白色圓頂小洋房。小洋房的階梯兩旁各立有一座女神雕像，洋房大門上繪制著生命奧義的記號。

    米粒實在忍不住問道：“恕我好奇，你一個辦夜場的怎么跟女神教攪到一塊兒去了？”

    “女神教被掃除以后，我把他們的教壇買下，這里就歸我了?！彼辜犹赜行鋈?，但很快又收斂情緒說：“今晚開始，你就住在這里了?！?/br>
    洋房的大門無聲地打開，兩名制服齊整、身材高大強(qiáng)壯的仆人走出來，分立兩邊，恭敬地向斯加特行禮。米粒注意到：兩名傭人長得一模一樣，應(yīng)是雙胞胎兄弟。

    “晚餐多準(zhǔn)備一份，這位米粒小姐今后就住這兒了。只要不出園子，她的所有要求你們可以酌情照辦，實在不能決定，就來問我?！?/br>
    米粒嘆氣，這下被幽禁了。

    斯加特又轉(zhuǎn)頭對她說：“這里只有他們兩人。這位是‘罪惡’，這位是‘懺悔’（有區(qū)別嗎？沒有吧?。，F(xiàn)在你可以去挑一間房住下，有什么需要只管告訴他們——在他們面前，你無需假裝啞巴。”隨即他咧嘴一笑，露出米粒熟悉的邪惡一面，“你知道，其實我完全可以把你扔進(jìn)骯臟惡臭的垃圾堆，管你是死是活——那并不違背我許下的諾言?！?/br>
    米粒瑟縮了一下。

    斯加特滿意地點點頭，語重心長地嘆道：“人吶，要懂得感恩。沒有人應(yīng)該對你好，也不會有人無緣無故對你好的?！?/br>
    米粒撇著嘴，偷偷想：反正已經(jīng)做了掏糞工，我也不能夠再慘了?？茨阌惺裁椿ㄕ?。

    斯加特心里也暗想：就算你始終不開口，我也有辦法對付你。哼哼，想跟我玩，你還嫩了點兒。

    啞巴小四被團(tuán)長召去親自**了！這個消息于當(dāng)天下午就傳遍了整個夜場。

    青紅很生氣，追查消息來源。原來斯加特帶走米粒的時候，恰好有巡夜守衛(wèi)看見。因為啞巴據(jù)傳是豢養(yǎng)寵物，卻在進(jìn)入夜場的第二天自愿做了掏糞工，這個女人成了人們的新鮮話題，是以在發(fā)現(xiàn)他有最新動向以后，連巡夜的守衛(wèi)也忍不住加入八卦大軍。

    “他已經(jīng)做了掏糞工，你還要怎么樣？”百千怒不可遏地質(zhì)問青紅。

    “百千，我不知道他對你許下了什么承諾，不過我勸你離他遠(yuǎn)一點：就算他是什么豢養(yǎng)寵物，恐怕他身上的麻煩也不少，否則他怎么連開口說話都不敢？”

    百千臉色一變：“你怎么會知道？”

    青紅嘆道：“他的演技太拙劣了，百千，只有你這么善良的人才會被他蒙騙?，F(xiàn)在他在團(tuán)長手里，誰也救不了他，你可千萬別把自己卷進(jìn)去，否則我也就不了你。”

    “那是我的事，”百千堅定地說：“我不會撇下他不管的?！?/br>
    青紅急了，一把拉住百千的手臂：“我不會讓你做傻事的。他算什么？他值得你用命去拼嗎？”

    百千笑了，笑容里有一種青紅看不懂的哀傷：“是不是值得只有我知道，就算是傻事吧，我只求活個問心無愧而已。青紅，我們這種人已經(jīng)活得夠卑微，我想給自己一顆自在心，給自己一點希望，至少在死的時候，我能坦然面對我要見的那個人。”

    要說動視人命如草芥的團(tuán)長大人并不是容易的事，但是無論如何不能讓他死掉。百千抱著必死之心找到斯加特說：“團(tuán)長大人，請你放過小四?！?/br>
    “小四？哦，你說那個掏糞工。為什么？”斯加特微微瞇起眼，“我是說，你為什么要替他求情？”

    百千答：“小四已經(jīng)認(rèn)我做了哥哥，我必盡我之所能保護(hù)他。我想，一個掏糞工而已，應(yīng)該不需要勞動團(tuán)長大人的大駕吧？”

    斯加特將兩條腿交叉放在書桌上，意態(tài)甚為愜意：“我不這么認(rèn)為。你知道的，對于違逆我意志的人，我總得嚴(yán)懲不貸才能殺雞儆猴。”

    百千不自覺地吸了口氣：“你要殺他？”

    斯加特把玩著手中的短槍，并不答話。

    看來只有用那個辦法了，先保住命再說。百千橫下一條心，沉聲說：“團(tuán)長大人，你不能殺他?！?/br>
    “為什么？”

    “因為他有這個價值。”咽了咽唾沫，百千艱難地說：“他不是普通的女人，他，他的生命不需要依賴藥劑，他是這個世界獨一無二的女人……”

    激素免除的消息走漏了！斯加特騰一下從書桌上收回腳，臉色無比陰沉：“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

    第十九章 是男人，忍不了

    百千原本以為米粒為了逃避伎人的命運(yùn)而編造了一個所謂“天生女人的謊言”，雖然米粒說了可以用時間來證明，他也沒有放在心上，自然也未曾驗證過真?zhèn)巍Ｃ琢３鍪乱院?，為了替米粒開脫，他才找上哈醫(yī)生，試圖以一瓶上好果子酒的代價讓這個嗜酒如命的老酒鬼開口救人，卻意外獲知了令他不敢置信的消息。

    她真的是天生的女人！她沒有騙我！

    那一剎那，百千百感交集。

    飛燕的枉死，日記本里的遺愿飛快地閃過眼前。

    “哥哥，我們之所以做伎，全因為我們曾經(jīng)犯下過不可饒恕的錯誤。哪怕時間重來，我也不后悔自己的選擇，我愿意付出生命的代價不用重復(fù)我走過的路?！?/br>
    飛燕如此虔誠地相信這世間有天生的女人，他用生命堅守自己的信念，堅守到一廂情愿、至死不悔的地步。因為只有這樣，也許哥哥才不用再做一名備受折磨、身心俱疲的伎人。

    百千顫抖了，他遙望蒼穹止不住地淚流滿面：對不起，飛燕，命運(yùn)奈何如此強(qiáng)大，我終究不得已違背了你的遺愿。那些任人玩弄、受盡屈辱的時候，我只慶幸你沒有面對太久。我們這種人死去也許比活著更好，我只怕永恒沉睡的國度是另一個悲慘世界。但命運(yùn)最終證實你為之付出生命的信念是正確的，沒有別的什么更能告慰飛燕的在天之靈了！

    飛燕，從現(xiàn)在開始，我將付出所有一切捍衛(wèi)你的信念，我無法實現(xiàn)你的遺愿，但我希望從今以后再不會有人重復(fù)我們走過的路。

    斯加特沒有注意到百千的用詞，即便注意到了，也不大可能想到事情的真相，畢竟，那樣的事情實在太超出想象了。他的第一反應(yīng)是消息走漏了，不能再把消息放出夜場之外。

    卡特那知道米粒的價值，他們必然不希望別人知道?，F(xiàn)在，多了他斯加特，米粒最終會落在誰手上還未可知，如果滿世界都知道了，那恐怕無論是他斯加特還是卡特那都得不到米粒身上的秘密了。

    他陰沉著臉問：“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

    “除了我，青紅和哈醫(yī)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