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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一年零二十三天。 …… 高懷遠為能在新皇登基大典之前抵達京城,一路趕的就跟火燒屁股似的,終于在這日傍晚到了,離登基大典還有三天,換上官服,氣都沒來得及喘勻,也等不及明日了,立刻就去禮部回報甄家之事,嘉芙則隨母親到了家中。 上次議親不成離開京城之前,甄家置的房子里,留了一對老仆夫婦看守,這一年多來,老夫婦將房子打理的很好,云中王打進京城,亂著的那幾天,老夫婦緊緊閉門關戶,沒半點損失,后來亂完了,起先也一直不敢開門,直到最近這幾天,聽人到處說換了皇帝,京中除了夜間宵禁之外,白天依舊熙熙攘攘,看著和從前沒什么兩樣,才松了口氣,沒想到今天就來了主人,歡歡喜喜,迎接進來,一番安置,天便黑了,第二天早,宮里來了人,領頭的是個嫩臉太監(jiān),嘉芙認得他,這太監(jiān)名叫崔銀水,是大太監(jiān)李元貴的干兒子,人很是能干,擅長揣摩上頭心思,也有些勢利,但對李元貴和蕭列,忠心耿耿,前世蕭列做皇帝的那些年里,他在宮中曾紅極一時,但后來,蕭列不到五十年紀就急病死去,李元貴隨主殉葬后,當了皇帝的蕭胤棠對這個太監(jiān)似乎很是痛恨,沒多久就尋了個由頭,將他也活活打死了。 如今的崔銀水,剛剛跟著干爹踏入皇宮,前途一片光明,又怎會知道自己日后的命運,此刻笑容滿面,命跟來的小太監(jiān)抬上賞賜后,對著下跪的孟氏和嘉芙,讀了一道圣旨,說甄家女兒如何如何好,有古時班姬謝庭之風,等世子被封為太子,將她立為側妃,再勉勵一番,最后讓她暫時留在京中,等待后續(xù)受冊。 孟氏心里,早就認定裴右安是女婿了,也只想把女兒嫁給他,這一路過來,雖憂心忡忡,但一直還抱著點希望,盼著皇帝是要將女兒指給裴右安的,沒想到一早就聽到了這樣的消息,頓時定在那里,一動不動。 崔銀水以為她歡喜懵了,笑吟吟道:“孟氏,還不領著你女兒接旨謝恩?貴府很快就要出貴人了,可喜可賀?!?/br> 孟氏說不出話,看向女兒,卻見嘉芙說道:“多謝崔公公,勞煩崔公公,可否代民女傳話,民女自知資質鄙陋,何敢玷辱皇家,懇請皇上收回成命?!?/br> 崔銀水一愣,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可是天大的恩賜。你竟不愿?” 嘉芙道:“崔公公,非我不愿,而是無功不敢受祿,何況還是這般天大恩賜。民女斗膽,懇請公公告知,民女何德何能,能得今上如此厚恩?” 崔銀水覷了她一眼。 新皇百忙之中,為什么還要下這么一道圣旨,崔銀水自然有數(shù),想來就是世子相中了這個甄家女兒,輾轉求到了新皇面前而已。他來之前還有些好奇,也不知會是何等一個美人,方才一見,果然是黛眉綠鬢,瑰姿花顏,般般入畫,百般難描,心里愈發(fā)確定了自己的推斷,但這話卻不好說。聽這甄家女兒的口吻,居然不愿,也不知是她真無求還是假推脫,一時吃不準,便沉下臉:“甄小娘子,你可知自己在說什么?你若不接,便是抗旨,你想清楚了?” 孟氏心一陣亂跳,正要阻攔嘉芙,卻見她叩頭:“民女怎敢抗旨。方才也說了,只是自知粗鄙,萬萬當不起皇家如此恩澤,故懇請皇上收回成命?!?/br> 崔銀水錯愕,想了下,道:“罷了。這樣的事兒,我還是頭回見。你既執(zhí)意,我且回去傳個話,看你自己……” 他本想說“看你自己造化”,又吞了回去,連茶水也不喝,轉身領了人便出了門。 太監(jiān)們一走,孟氏立刻領著嘉芙進了屋,關門道:“阿芙,你別怕!上回長公子來的時候,曾給了你祖母一塊玉佩,說是他父親臨終前留給他的,他留給你祖母做了信物。這趟出門前,你祖母將玉佩給了我,說要是用不上了,就叫我尋個機會還給長公子。如今他人雖不知在哪里,但有了這信物,娘這就去找裴老夫人,請裴老夫人出面,不定能擋住這事?!?/br> 孟氏心慌意亂,轉身便要出門,被嘉芙攔住,搖頭道:“娘,當日長公子也只是口頭說說而已,如今過去了這么久,指不定人家早改了主意。這事不要牽扯裴家,免得拖人下水。我也沒怕。話都說了,再看吧。我不過是不愿嫁他兒子而已,難不成他會要了我的腦袋?” 孟氏望著女兒,見她神色平靜,愣住了,當夜輾轉無眠,第二天,宮里又來了人,這回除了昨天來的那個崔銀水,還有一個中年太監(jiān),面相和善,孟氏聽的他是今上跟前的大太監(jiān),姓李,急忙恭敬見禮,見他態(tài)度頗為和氣,似乎并不是來找茬的,才稍稍定下神。 李元貴讓孟氏叫來嘉芙,屏退了人,只剩她一個,打量了她片刻,道:“我干兒子把你的事都跟我講了,我怕你不懂事,先沒稟上去,自己過來問問你。你是怎么回事?如此膽大包天!這樣的好事,多少人求都求不來!你竟敢悖逆?”語氣不輕也不重,辨不出喜怒。 嘉芙知道蕭列跟前的這個大太監(jiān),性情算是正直的,并非佞惡之人,定了定神,道:“多謝李公公的體恤,民女萬分感激?;噬鲜ブ贾校刖錄]提為何要賜下如此一個天大的恩待,民女自己想來想去,想起了一件事。從前有一回,泉州來了錦衣衛(wèi),封鎖全城,到處抓人,我家闖入一個貴人,最后我被那人帶上馬車,掩護他出了城。當時情況,兇險萬分,我至今想起,依然歷歷在目。民女斗膽,猜測當日那位貴人,或許就是如今的世子?!?/br> 李元貴不語。 嘉芙朝他跪了下去:“李公公,先前皇上鋤jian之時,我在泉州也有聽聞,說皇上大軍沿途所過,對百姓秋毫無犯,愛民如子,天下人人稱頌,民女極是敬仰。民女昨日對崔公公也說了,自知鄙陋,萬萬不敢玷辱皇家,皇上若是為了當年那事,才對我甄家賜下厚恩的話,求李公公,可否代民女轉話,懇請皇上另賜恩典?” 嘉芙說完,以額觸地,久跪不起。 李元貴注視著嘉芙,目色里漸漸露出一絲詫異,沉吟了片刻,道:“罷了,原先我還以為你不懂事亂說話,這才過來看一眼,瞧著你是知道的,既如此,回去了給你說一聲,至于成不成,就看皇上意思了。” …… 李元貴回宮,蕭列依舊忙碌,到了晚上,稍息之時,終于想了起來,問道:“甄家那個女孩兒,你可替朕去瞧了?雖說甄家當日對胤棠有救護之功,但既立為側妃,人材也是要略過得去的?!?/br> 李元貴便道:“啟稟皇上,甄家女兒人材無礙,只是有一樁事,不知當講不當講?!?/br> 蕭列翻著手中折子:“講?!?/br> 李元貴道:“奴婢去見那女孩兒,聽她說了一番話,奴婢學給皇上聽?!闭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