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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自己,凝視著他,向他微微頷首。 她和裴右安,從生下慈兒之后,至今七載,始終沒有再生養(yǎng)孩子了。 早幾年,是裴右安對她當(dāng)年生產(chǎn)一事心有余悸,再不愿讓她涉險。他通醫(yī)道,也不知是從哪個太醫(yī)那里得來到經(jīng)驗,竟叫他知曉她每月間哪些日子同房容易懷孕,哪些日子不易。后來,漸漸被她也摸到了些門道,但無論她怎么想再生個孩子,在他不和她同房的那些日里,使出各種手段,在他面前撒嬌、誘惑、威脅、強迫、抑或是佯惱,他要么巋然不動,要么即便同房了,也絕不讓她得逞,再生個孩子的心愿,便一直落空。 及至如今這幾年,不但裴右安,便是嘉芙,也再沒有起過再生個孩子的念頭了。 夫妻兩人,雖從沒就此言明,但無論是裴右安還是嘉芙,從慈兒被立為皇太孫的第一天起,兩人便心照不宣。 在慈兒沒有長大之前,他們是不會再要第二個孩子了。 他們不愿讓慈兒感到如被丟棄的孤獨,他們也沒有多余的愛,能夠分給除了慈兒之外的另外一個孩子了。 今夜過后,她的兒子,就將成為大魏的新一代皇帝了。 慈兒剛來到人世的時候,她從未曾想過,原來上天竟給她的孩子安排了如此一條道路。 今夜,從他走出這道殿門的第一步起,嘉芙知道,在他往后的成長路上,必少不了艱辛、波折、乃至各種各樣如今自己還無法預(yù)料的危機。 但嘉芙相信,終有一日,她的兒子,定能步步前行,最終成為如先帝所盼那般的一代英主。 嘉芙望著前方,直到那道小小的身影,終于完全消失在了殿外。 …… 遵大行皇帝遺詔,七歲的皇太孫登基為帝,從次年起,年號將改永頤。幼帝親政之前,以裴右安為顧命,行走御前,免跪拜之禮。 和他同樣獲此待遇的,還有同時受先帝臨終召見的張時雍和劉九韶,二人一文一武,助裴右安共同輔弼幼帝。 先帝駕崩三日后,北苑亦傳來喪報,被囚多年的廢周后亡故。照先帝先前所留的遺命,周氏以皇后之禮入葬皇陵,陵寢之中,日后亦將陪葬那些死去的太妃。但先帝并不與后妃同xue,而是獨自寢于陵東。地面筑出的那座山坡,若逢陰雨天氣,遠遠望去,矗于天地之間,猶如一尊望像,朝向皇家慈恩寺的方向,煙雨蒙蒙,寂然無聲。 先帝的喪葬,雖然留有從簡的遺命,但畢竟是天子,再如何從簡,這個葬禮亦持續(xù)了大半個月。待喪葬完畢,先帝遺詔所言之二十七日斬衰也過去了,天下皆除服,民間并未受到多少皇帝駕崩的影響,照舊嫁娶,行樂無礙,至于朝廷,這兩年間,先帝本就已經(jīng)放手大部分的政務(wù),如今有裴右安為首的內(nèi)閣執(zhí)掌,過渡順利,國事在國喪那段時日短暫停滯之后,恢復(fù)了原本的通暢。 過往之事,該當(dāng)過去,便由它過去。人生而在世,總歸是要朝前看的。 嘉芙明白這個道理。她知裴右安必定比自己更是清楚。 皇帝臨終之前,裴右安去而復(fù)返,來到他的面前,向他行了那個稽首之禮。 在當(dāng)時旁觀的大臣們看來,裴右安的這個舉動,或許應(yīng)當(dāng)只是出于感念帝恩。 但嘉芙卻知道,于裴右安而言,在他的心里,那一刻起,他是真正地放下了。 嘉芙當(dāng)時不在近旁,裴右安也沒有向她詳細描述當(dāng)時的一幕,但嘉芙相信,皇帝當(dāng)時,應(yīng)當(dāng)也是如此。 他必明白裴右安這回身稽首的含義,那是只有他君臣父子之間,唯二人才能知曉的含義。 有時候,大音希聲,無聲勝過有聲。 皇帝在臨走前的一刻,心中必也是得了長久以來渴求的一絲慰藉,想是也能走的釋然。 …… 國喪過后,幼帝登基,裴右安終日忙碌,早出晚歸,有時甚至半夜,若逢外省急報入京,也須得匆匆入宮。 這些時日,嘉芙也沒閑著,在檀香的助力下,打點東西,奔走于國公府和南薰坊位于皇城東南門旁的一處宅邸之間,擇日搬家,以方便裴右安日后出入皇宮,冬天也少受些路上的奔波之苦。 檀香早幾年前便嫁了楊云,生了個兒子,夫婦二人,這些年一直各自助力于裴右安和嘉芙,忠心耿耿。 至于衛(wèi)國公府的大房二房,這幾年間,又各自是另一番景象。 三年前,裴修祉莫名失蹤了一段時日,直到大半年后,才被裴右安親自秘密地送了回來。辛夫人后來得知,兒子竟和謀逆的廢太子一黨有所牽連,雖極力辯白,稱是被迫,但若不是皇帝看在丈夫衛(wèi)國公和裴右安的面上,怕最后也要以謀逆之罪論處的,驚恐不已,打那之后,又見兒子再不復(fù)從前的模樣,一蹶不振,終日買醉,空掛了個國公的頭銜,再看不到有半點前途的跡象,家中又妻妾不寧,自己終日不得省心。 反觀二房,這幾年卻過的順風(fēng)順水,裴荃自己官途雖無大前途,但裴修珞前年考中了進士,從前結(jié)親的曹家,老丈人如今也升為吏部侍郎,更叫辛夫人暗恨的是,裴右安如今以顧命大臣的身份,輔佐幼帝,勢如中天,時人背后稱為“裴相”,可謂萬人之上,權(quán)傾朝野,自己雖名為“親母”,和他夫婦的的關(guān)系卻始終尷尬,不冷不淡,這幾年,二房那邊卻逢迎拍馬,裴修珞對他夫婦畢恭畢敬,在外處處以裴相之弟而自居,長袖善舞,交游廣達,人皆對他笑臉相迎。不但如此,漸漸地,那些平日有所往來的應(yīng)酬人家的夫人們,仿佛個個都知道了,自己這個“親母”和長子夫婦疏遠,倒是二房的孟夫人,本就是裴右安夫人的姨母,如今關(guān)系又好,那些想走門路的,紛紛去尋孟二夫人經(jīng)營關(guān)系,孟二夫人春風(fēng)得意,笑容滿面,叫辛夫人心中又是暗恨,又是眼紅,整日患得患失,精神恍惚,脾性變得愈發(fā)古怪,夜不成寐,動輒暴怒,身體也漸漸壞了下去。 裴家的國公爵位,早年既從裴右安這里轉(zhuǎn)至裴修祉身上,有裴修祉撐立門面,則裴右安如今為輔政方便,從國公府里搬遷而出,也是名正言順。 到了選定的日子,嘉芙安排好了事情,便從住了多年的衛(wèi)國公府,搬遷到了新的宅邸。 遷居之事,她一直是悄悄進行的,并不想驚動外人,但以丈夫如今之地位,自己的一舉一動,也無不成為京城諸多命婦的關(guān)注焦點,才剛搬過去,拜帖和訪客便絡(luò)繹不絕,更有人借喬遷賀喜之名,送來各種貴重禮品,嘉芙一概推擋了回去,分文不取,如此忙于應(yīng)酬,陀螺般地轉(zhuǎn)了大半個月,事情才漸漸地消停了下去。 一轉(zhuǎn)眼,便是四月中了,逢先帝去世滿三月之大祭,這日,裴右安代幼帝,領(lǐng)了一干臣子去往位于京城數(shù)百里外的皇陵行告祭之禮,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