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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表妹萬福在線閱讀 - 第124章 番外之如果前世能夠重來(三)

第124章 番外之如果前世能夠重來(三)

    太子大婚半個月后,魏帝封幼子為云中王,著禮部cao辦了他和衛(wèi)國公女裴文璟的婚事。

    次年春,魏帝病故,太子繼位。三個月后,新帝以祖制為由,遣云中王就藩于云南武定。

    朝中暗傳云中王被新帝所惡,離京那日,除裴顯等寥寥數(shù)人之外,再無旁人相送。

    一路跋涉,數(shù)月之后,蕭列一行人終于入了云南,隨即馬不停蹄去往藩地武定。

    武定那時還只是西南邊陲的一座亂城,十幾年前才歸于朝廷管轄,遠(yuǎn)不及數(shù)十年后的繁榮安定,道路殘破,民生凋敝,盜賊更是橫行無忌,入境才不過一天,于野徑之上,竟就遇了兩次劫匪,劫匪窮兇極惡,所幸蕭列早有耳聞,寸步不離地守護(hù)于裴文璟所乘的馬車之旁,劫匪尚未來得及靠近,便已被他和侍衛(wèi)斬殺于道。

    云中王就藩來此,這個消息不脛而走,盜匪聞風(fēng)而逃,接下來的數(shù)日,路上才得了安寧。

    王妃所乘的馬車,在快要抵達(dá)武定城時,因天下大雨,道路顛簸,車輪陷入泥濘石坑,車軸斷裂,無法前行。

    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又近傍晚,為免露宿荒野,裴文璟便改上了后頭那輛載著行李的馬車,人擠在角落里,終于在天黑之前入了城,抵達(dá)了王府。

    王府便是從前城主的府衙所在。地方雖大,但在十幾年前朝廷收歸此地之時,曾遭戰(zhàn)火焚燒,屋宇毀損過半,這些年來,也無修繕,進(jìn)入大門,入目所見,一片破敗。

    蕭列和裴文璟當(dāng)夜所住的那間屋,是王府里最好的一間,但雨下的太大了,半夜,屋角的瓦頂開始漏雨,雨水沿著墻壁慢慢下滲,積水流到床底,涌進(jìn)地洞,匿鼠逃竄出洞,一時尋不到出屋的口子,慌不擇路,竟沿著床架竄上了帳頂,在上頭爬來爬去,發(fā)出吱吱的叫聲。

    行路的辛勞、藩地的破敗,前途的渺?!磺卸紵o法冷卻兩個年輕人那兩顆緊緊相貼的心,年輕男子的精力,更是仿佛無窮無盡,方繾綣了一場,他意猶未盡,只是見嬌妻實在累了,星眸半睜半閉,不忍再強要,便放她睡了。

    裴文璟正朦朧入睡,突被頭頂爬鼠驚醒,驚叫一聲,睡意全無,鉆進(jìn)了身畔男子的懷里,一雙玉臂,緊緊地抱著他不放。

    蕭列笑著,親吻她,安慰她,最后用被子將她身子包住,自己下床,拔劍驅(qū)趕老鼠,終于將這幾只不速之客趕走。他撩帳上床,見她還蒙頭蒙腦地縮在被窩里,聽到了他上床的動靜,才從被頭里露出一雙明眸,飛快地瞥了一眼帳頂,問他,鼠可去了?

    蕭列本想再嚇唬她一下的,好叫她再像方才那樣鉆進(jìn)自己懷里,抱著他,不要撒手。

    他愛極了這種被她緊緊抱住尋求保護(hù)的感覺,便如同他是她的天。

    但是就在對上她那一雙美麗眼眸的一刻,他的情緒,忽然卻低落了下來。

    她曾是裴府的掌上明珠,宛若一株名貴嬌蘭,合該得到這世上最為金貴的呵護(hù),如今卻隨了自己,遠(yuǎn)離繁華京城,來到這西南邊陲,要吃這許多的苦。

    他名為親王,她是他的王妃。但連一間能夠讓她倦了安穩(wěn)睡覺的屋子,自己如今都沒法給她。

    唇邊的一縷笑意,漸漸地消失。

    “阿璟,怪我無能,叫你跟我吃苦了……”

    他低聲說道。

    這一路顛沛,從小嬌養(yǎng)長大的她,竟半句也沒有叫苦過。

    他的心底,愈發(fā)感到歉疚。

    裴文璟和他四目相望,唇邊卻慢慢地露出了笑容。

    “我不曾覺有半分的苦。我是你的妻,你去哪里,我便也去哪里。我們一起,永不分開?!?/br>
    她的聲音溫柔,但字字句句,卻透出了一種堅韌的力量,直達(dá)他的心底。

    年輕的云中王,凝視著枕畔這張從他少年起便悄然縈于他夢境的容顏,慢慢靠了過去,將她緊緊地?fù)砣霊阎?,愛憐地親吻著她,宛若她是這世上最為珍貴的珍寶。

    誠然,她便是他在這世上最為珍貴的珍寶。

    他差一點就失去了她,永遠(yuǎn)地失去,今夜卻這般和她同衾共枕,他是何等的幸運。

    那個不識愁滋味的少年皇子,一去不再復(fù)返。

    這一刻,他在心底起誓,余生定要竭盡所能,為她奉上他所能給的最好的一切。

    ……

    三年后,被奪職后賦閑的老衛(wèi)國公去世,蕭列奏請入京奔喪,天禧帝不允,隨后,蕭列被人以密謀大逆之罪告至天禧帝前,接著,順安王又參剛承襲爵位不久的裴顯亦參與謀逆。天禧帝震怒不已,將裴顯下獄,削了蕭列王爵,命發(fā)兵捉拿問罪,蕭列發(fā)布告天下書,辯白冤情,稱為自保,領(lǐng)兵起事。

    據(jù)魏書載,世宗起事之初,人馬不過寥寥數(shù)萬,朝廷兵馬,卻以數(shù)十萬計,人皆言蚍蜉撼樹,必敗無疑,不料上天亦有助力,次年,正當(dāng)世宗情勢危急之際,宮中傳出天禧帝暴病身亡的消息,據(jù)稱臨終之前,傳位于向來深得帝心的順安王,滿朝嘩然,輿論四起,皆疑順安王發(fā)動宮變謀害天禧帝而奪位,蕭列趁機延攬人心,逆勢而起,得多方助力,于三年之后,揮戈入京,被擁立為帝,定年號昭平,是為世宗。

    那一年,蕭列不過二十五歲而已,和裴后已有一雙兒女,幸福美滿。

    登基后的首個上元之夜,他牽了裴后之手,二人并肩立于摘星殿的高樓之巔,遙望滿城璀璨燈火,回憶十五歲那年的上元之夜,兩人相視而笑,皆懷念不已。

    是夜,帝后夜話,深夜不眠。

    皇帝的腦海里,又再次浮現(xiàn)出多年之前,那夜于塞外野地的軍帳之中,那個驚醒了自己的夢中之夢。

    夢中那年輕男子的凝望自己之時的一雙眼眸,直到此刻,依舊深深印于他的腦海,難以忘記。

    他這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夢中之人,他和自己必定有著某種自己所不知的牽連,而這種牽連,它深入骨髓,無法割裂。

    皇帝的直覺,令他深信這一點。

    他想知道,他究竟是誰,又是為了什么,天機入夢,成全了他和他的心上之人,繼而改變了兩人的命運。

    他更想知道,他如今又身在何方,做著何事。今生今世,他是否還能再次得見他面?

    ……

    蕭列登基的次年,昭平一年,東南沿海的泉州城里,一戶甄姓富商人家,今日喜氣洋洋。

    甄大爺?shù)淖娓冈缒暧卸饔谝粦裘闲盏墓偌?,孟老爺便將一個女兒下嫁到了甄家,年輕夫婦感情極好,十分恩愛,先前已經(jīng)生了一個兒子,取名甄耀庭,就在今日,孟氏又順利誕下一女,女兒生的玉雪可愛,乖巧伶俐,取名嘉芙,被夫婦當(dāng)成心肝寶貝地養(yǎng)著。

    轉(zhuǎn)眼數(shù)年過去,甄家生意越做越大,躍居成為泉州首富,甄家女兒也出落的越發(fā)的好,才五六歲大,便已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見了無人不喜。這一年,孟氏帶著一雙兒女到南山金仙寺中拜佛許愿,祈丈夫出海平安——從嫁到甄家之后,每逢丈夫隨船出海,這樣的拜佛許愿,便成了孟氏必不可少的一件虔誠之事。

    金佛寺坐落于城外南山之中,乃千年古剎,據(jù)說千年之前,化緣建寺的禪師在此地悟得大道,修成羅漢,故名金佛。山中奇峰疊嶂,清泉鳴澗,寺里青松翠柏,鳥啼其間,清幽勝地,別有禪意。

    這日因有法會,孟氏虔誠拜佛完畢,便去聽法。午間用了素齋,見小嘉芙困了,孟氏便領(lǐng)了一雙兒女到靜室午睡,叫仆婦陪著,自己又去前頭繼續(xù)聽法。

    小嘉芙的哥哥耀庭,自小頑皮,怎肯老實睡覺?勉強閉目片刻,見母親走了,趁著看護(hù)的仆婦出去不在屋里,便悄悄推醒meimei,湊到她的耳畔,說今早自己發(fā)現(xiàn)后寺有好玩的地方,領(lǐng)她去玩。小嘉芙便被哥哥帶到了后寺。

    今日寺中,香客眾多,又逢踏春,桃花盛開,游人往來不絕,哥哥像只皮猴,在人叢里鉆來鉆去,小嘉芙腿短,一時追趕不上,轉(zhuǎn)頭,竟不見了他的身影,忍住心中驚慌,找了片刻,非但找不到哥哥,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竟走到了一處偏僻的空曠之處,不但找不到回去的路,連人也看不到半個,心中害怕,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她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喊著哥哥,哥哥卻始終不見人影,自己仿佛也越走越偏,最后不敢走了,停在山路之上,嗚嗚地哭了起來,哭的正傷心時,忽然聽到耳畔響起一道溫柔的聲音:“你怎的了?”

    嘉芙抬起眼睛,淚眼朦朧中,看到路邊的那株桃花樹下,不知何時,立了一個陌生的少年。

    他看起來,也就和哥哥差不多大的樣子,身上的衣衫,已經(jīng)洗的發(fā)白,但卻干干凈凈,一塵不染。他的手上拿了一本書,似在附近讀書之時,被自己的哭聲給引了過來。

    他清瘦如竹,長的十分好看,雙眸漆黑,目光明亮,亮的小嘉芙幾乎都能看到自己在他瞳仁里的投影。

    不知道為什么,看到他的那一剎那,她方才所有的驚慌和害怕,突然就都消失了。

    她心里覺得自己仿佛在哪里見到過他似的,可是卻又想不起來。

    嘉芙忘了哭,呆呆地看著面前的這人。

    “莫害怕。我這就帶你回去?!?/br>
    少年放下書,蹲了下去,用自己的衣袖,愛憐地為她輕輕擦去方才哭出的眼淚和鼻涕,一點兒都不嫌她臟。又給她折了一支桃花,遞到了她的面前。

    小嘉芙破涕為笑了,接過他折給自己的桃花,仰面看著這個溫柔而英俊的小小少年,問道:“你是誰?你住哪里?”

    少年望著面前這個仰著小臉望著自己的粉嘟嘟的小女孩,沉默著,眸底深處,萬千柔光。

    前世的她,于絕境中曾向他求助,短暫相逢之后,兩人再無交集,各自走完了自己的人生之路。

    她終被活埋于地宮,他亦以英年,早早死于塞外孤城。

    人都說,他天縱英才。不但有少年宰相、白衣公卿之名,后來還以第一功臣的身份輔佐帝王登基,位極人臣。

    他既為儒臣,又是雄帥,死前的那些年間,威伏邊塞,叫胡人北歸,不敢掉頭,又教化民眾,設(shè)立醫(yī)館,安民濟(jì)物,四方歸附。

    他死于一碗鴆藥。

    他知一旦喝下藥汁,此生一切,所有的榮光、恥辱,都將會在那座孤城的雪夜里戛然而至,徹底埋葬。

    但他還是飲了下去。

    那一碗鴆藥,早在他的預(yù)料之中。

    他亦準(zhǔn)備好了那一天。

    并非是他懼怕那個要置他于死地的人。

    而是他無意去爭。

    那個世間,他想不出還有什么羈絆住他的人或者事。

    本就是個多余之人,去了,不過也是歸位而已。

    他走的很是平靜,但就在臨死前的那一刻,他的腦海里,不知怎的,竟浮現(xiàn)出了多年之前,那個曾短暫相逢的表妹,當(dāng)時她尋到自己,向他求救之時,那雙飽含了恐懼和感激之情的楚楚眼眸。

    那場戰(zhàn)事之后,他曾出手相助過的這個弟妹,據(jù)說后來不幸死于亂兵,連尸身也不見下落,此后再無她的消息。

    他本以為,自己早就已經(jīng)忘記了,卻原來這么多年過去了,當(dāng)日她奔來求助自己的一幕,原來一直都還印在他的腦海深處,他從未曾忘記,就在他死前一刻,那雙美麗的眼眸,竟再次浮現(xiàn)而出。

    他死后,民眾為他建廟,香火供奉,令他精魂不散,也是到了那時,他才終于知悉,原來當(dāng)年她并未死去,而是被人匿于深宮,最后活埋在了地下,香消玉殞。薄命至此,連司命亦是不忍,遂令她轉(zhuǎn)世新生。

    所幸,在她新生的那個人世,歷經(jīng)磨難,她終和那世的自己成就良緣。那個自己,亦因她的到來,人生方得圓滿。

    欣慰之余,對那個有幸得她朝夕陪伴的自己,他心之深處,亦未嘗不是暗生羨慕。

    縱然自己死后精魂不滅,縱然與天同壽,而蒼梧碧海,朝朝暮暮,心無所歸,與那孤魂野鬼,又有何不同?

    這一世,太多的遺憾了。不論是她、給了他生命的生身父母,抑或是養(yǎng)育了他的裴家親人,無不命運多舛。

    他對司命說,他甘愿舍了自己這不滅精魂,以換來所有這些人的無憾一生。

    ……

    少年沉思了片刻,微笑道:“我就住在這里,你叫我右安哥哥便可?!?/br>
    “右安哥哥……”

    嘉芙認(rèn)真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點頭道:“我記住了?!?/br>
    她喜歡這個名叫右安的少年哥哥,對著他笑,笑的眼睛彎成了一雙月牙兒。

    少年將她領(lǐng)回前頭的時候,孟氏正急的不行,叫家人和寺廟里的僧人,正到處在找女兒,忽然看到嘉芙朝自己跑來,一把抱住了,喜極而泣。

    嘉芙在母親的懷里,回過頭,看見少年哥哥朝自己微笑著點了點頭,隨即轉(zhuǎn)身離去,身影漸漸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孟氏情緒平定下來,才想起方才那個帶她回來的少年,四處張望,卻已不見那人。

    看那少年衣著,似出身貧寒。孟氏感激他帶回女兒,向寺中僧人描述少年的樣子,僧人聽了,笑了,告訴她說,那少年無父無母,是個孤兒,尚在襁褓中時,便被云游在外的叔祖禪師從外抱來,收養(yǎng)于寺中。那孩子從小便聰慧過人,三歲讀書,過目不忘,禪師本想收他為關(guān)門弟子,后來不知何故,卻又放棄了這個打算,以國姓為他姓氏,為他起了俗家之名右安。兩年之前,他小小年紀(jì),便以州府第一名被錄為秀才,當(dāng)時轟動了整個州學(xué),學(xué)官親自來到寺中,親自考他學(xué)問之后,意欲接他入學(xué),卻被他婉拒,如今他還住在后山一處廬舍之中,以粥為食,終日讀書,安貧守道。

    孟氏回去,和丈夫說了此事。

    甄大爺從前也聽說過金佛寺那貧寒少年的才名,既有如此巧合機緣,便親自去寺中看望,見那少年,年紀(jì)雖小,卻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心中極是喜歡,更認(rèn)定這少年雖出身清寒,他日卻絕非池中之物。回來之后,便一直念念不忘。某日,抱著女兒坐于膝上之時,忽發(fā)奇想,想到招那少年為婿。

    他是個急性子,想到了,立刻和孟氏說了,孟氏自然贊同,甄大爺去稟了聲母親,當(dāng)即匆匆趕去金佛寺,尋到了那位當(dāng)日抱養(yǎng)了少年的叔祖禪師,將來意說明。

    他忐忑望著禪師,唯恐禪師不應(yīng),不料禪師聽了,不置可否,只帶他到了少年所居的廬屋之前,問是否愿意被甄家招為女婿。

    少年當(dāng)時坐于桌后,手執(zhí)一卷,放下書冊,出了門檻,朝著甄大爺,毫不猶豫,竟端端正正下跪,叩首喚他岳父。

    甄大爺欣喜萬分,當(dāng)即立了婚約,自那之后,時常前去探望,派人送米送衣,視這少年如同己出。

    就這樣,光陰似箭,從嘉芙六歲那年在金佛寺的后山和他相遇開始,數(shù)千個日子,如流水般在指尖靜靜淌過。

    她和她的右安哥哥,青梅竹馬,歲月靜好。

    這一年,已是昭平十三年,嘉芙年滿十三了,枝頭豆蔻,絕色初綻,而他亦年滿十六,長成了一位英俊儒雅的翩翩少年。

    記得當(dāng)年小時,父親每每帶她來看他時,嘉芙最愛跟在他的身邊,“右安哥哥”“右安哥哥”地叫他,他去哪里,她便也要跟去哪里,哪怕什么都不做,看他在窗前讀書寫字的樣子,一看半天,也不厭倦,不舍離開。

    后來她漸漸長大,明白他是自己將來的郎君,知曉害羞之后,便不再像小時那樣,時常去尋他了,可是心底,卻總是記掛著他,有時他來甄家,她便躲在暗處,悄悄看他,哪怕遠(yuǎn)遠(yuǎn)看到他的身影,一顆心也充滿甜蜜,鹿撞不已。

    父親說,待她及笄,便為她和右安哥哥完婚,讓他們結(jié)為夫妻。

    這一年,十六歲的他要去參加秋試,因事關(guān)重要,嘉芙父親取消了原定的出海計劃,決定留在家中,等他秋試完畢。

    甄大爺沒有想到的是,因為這個臨時變動的計劃,竟救了他的性命。

    幾個月后,先前約定一道出海的另戶人家的船隊,在行至外海某處之時,遭遇了一場不可測的狂風(fēng)暴浪,船只傾覆,最后除了一個抓住漂于海面的桅桿而僥幸被人獲救的船上水手,無人生還。

    消息傳來,甄大爺難過之余,亦是慶幸自己竟如此逃過了一劫。

    倘若當(dāng)時他也一道出了海,如今能否回來,實在不得而知。

    甄大爺躲過一劫,等到右安秋試完畢,十一月,好消息傳來。

    他中了秋試,成了泉州有史以來最為年輕的一個舉人。

    四方賀客不斷,甄家人也終日喜笑顏開。

    至次年春闈,蕭右安又入京春闈會試,恰北方時局在安定了十多年后,再次開始動蕩?;实郾懔钐煜屡e子以此為題策論。他的文章,鞭辟入里,有理有據(jù),堪稱廟勝之策,考官為之驚艷,圈為狀元,送到御前復(fù)覽?;实圩x完,大喜,又知寫出此文之人,今春才剛不過十七歲而已,愈發(fā)驚訝,迫不及待,便立刻召他入殿覲見。

    這一年,蕭列已經(jīng)做了十幾年的皇帝,年近四十了。

    第一眼看到這個名叫蕭右安的少年舉子之時,皇帝驚呆了。

    他一眼就認(rèn)了出來,面前這個十七歲的少年人,他就是多年之前,曾入夢提點了自己的那個青年。

    縱然他如今還未長成夢中青年的模樣,但面容輪廓,已是極其肖似。

    尤其那一雙明亮的,叫人過目難忘的眼睛,更是一模一樣,他絕對不會認(rèn)錯!

    蕭列震驚無比,散朝后,單獨于御書房召見這少年,詳細(xì)問他生平,得知他是孤兒,從小在寺中長大,唏噓不已,叫來了裴后。

    裴后早知道了丈夫當(dāng)年經(jīng)歷的那個奇怪夢境。

    這些年來,她亦常常做夢,夢中的自己,還有另外一個孩子,她想將那孩子看個清楚,面前卻總是一團(tuán)迷霧,醒來之后,心底深處,猶如缺失一角,常常感到遺憾不已。

    就在這一刻,看到這個少年人時,不知為何,她的心中竟慢慢生出一種既心酸又歡喜的感情,仿佛他便是自己夢中那個失散了多年的兒子,眼淚控制不住,竟奪眶而出,親自過去,扶起了他。

    沒有任何異議,這個十七歲的少年,金殿傳臚,高中狀元。

    一朝揭榜,天下皆知。甄家那個曾被人在背后譏為倒插門的女婿中了狀元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泉州。甄家猶如過年般熱鬧,甄大爺親自在大門之外放鞭炮,貼喜聯(lián),前來上門道賀的人,從早到晚,絡(luò)繹不絕,幾乎踏破了甄家門檻。

    妻憑夫貴,于是一夜之間,她也成了眾人眼中最為羨慕的好運之人。

    但是,在她等待他歸來的一天天里,泉州城里,慢慢又開始流傳起了一些傳言。

    據(jù)說皇帝對他極其賞識,委以重任,他少年得志,一飛沖天,往后前途不可限量。

    又據(jù)說,京城之中,家中有適齡待嫁女兒的官員,或托人,或親自開口,無不想著招他為婿。

    于是有人就說,那少年今非昔比,如今登躍龍門,而甄家卻只是商戶人家,少年恐嫌棄甄家門第,往后再不會回來了。

    這樣的流言,越傳越盛,最后連甄家人也都知道了。

    父母十分氣惱,更怕女兒傷心,嘉芙卻置之一笑,非但如此,反而安慰父母。

    從他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第一刻起,嘉芙便對他生出了深深的信賴。

    她全然信賴于他,并且深信,哪怕她和他相隔千山萬水,冥冥之中,命中注定,一根紅線,將他和自己系在了一起。

    在她六歲的那年,那根紅繩,便將他帶到了她的身邊。

    她的右安哥哥,不論是金佛寺中一貧寒書生,還是如今名傳天下的狀元郎,他定會回來迎娶自己,對這一點,嘉芙深信不疑。

    她的全然信任,得了回報。

    這一年的秋,昔日那個寄居古寺的貧寒少年飛黃騰達(dá),衣錦還鄉(xiāng),消息傳開,轟動全城,無數(shù)人擠到街頭,只為看一眼少年狀元郎的翩翩風(fēng)采。那日,他騎馬入城,徑直去往甄家,尚在一箭地外,便下馬步行,來到甄家門前,向著聞訊出來相迎的甄大爺恭恭敬敬地行了女婿之禮,諸多流言,不攻自破。人人都說,甄大爺不但生意做的好,多年以來,跑船如有天佑,擇女婿的眼光,亦是高人一等,在那少年貧寒之時,便搶著定下了婚約,否則,以他今日地位,甄家又怎可能高攀為婿?

    第二年,嘉芙行過及笄之禮,十五歲時,如愿以償,終于嫁給了她的右安哥哥。

    芙蓉錦帳,香旖旎,碧玉堂前,情似水?;T搖曳,映出了錦帳中的一雙依偎身影。

    “右安哥哥,小時候第一次見到你,我便覺得眼熟。我從前是不是在哪里遇到過你?”

    小新婦伸出一只玉臂,抱住了她心愛的少年郎君的腰身,睜開雙眸,好奇地問他。

    許久以來,這感覺一直困擾著她,今夜終于能夠開口想問了。

    他凝視著她還帶著紅暈的嬌美雙靨,眼底漸漸地涌出笑意,笑而不答,最后將她擁入懷中,以吻堵住了她那張追問不停的小嘴。

    他割舍了一切前塵,只身來到這里,陪她慢慢長大,為的便是等這一天。

    他要娶她為妻,和她白頭,守護(hù)著她,叫她無憂無懼,此生安樂。

    另世的他和她,正幸福生活在一起,這一輩子,他和她,也要如此。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