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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賞錢。” 楊嬸正色道:“主人落難,身為下人怎能看熱鬧?”說著就沖上去,卻不近前,只在鵝群外圍打轉(zhuǎn),大叫:“二夫人莫慌,我來救你。” 任嬸瞧了一時,見她只嘴上起勁,腳步根本不挪,這才明白過來,笑罵她狡猾,也沖了上去,與她一齊掠陣。 可憐方氏一雙腿被啄到又紅又腫,卻不見有人來扶,最后還是林依自己起了憐憫之心,將鵝群趕進去,才使她逃脫出來。 任、楊二位上前將方氏扶了,連連感嘆:“鵝群太兇,我們想救二夫人,不但沖不進去,反被啄了好幾下?!?/br> 方氏疼痛難忍,只想著盡快離開,沒空去追究她們失職?;氐郊抑?,李舒接著,見了方氏腿上紅腫似蘿卜,吃了一驚,忙遣任嬸去請游醫(yī)。 方氏一面呼痛,一面大罵那群鵝。李舒心知有蹊蹺,問道:“鵝群好好的,怎會逃脫出來?” 方氏恨道:“是青苗那妮子使壞?!?/br> 李舒猜著幾分緣由,故意道:“她好大的膽子,且等我使人去揍她?!?/br> 方氏向來欺軟怕硬,青苗比她更兇,她反就膽怯了,躊躇道:“罷了,興許是那柵欄門沒栓好。” 任嬸請了游醫(yī)回來,聽見這話,與楊嬸對視暗笑。她見屋里有許多人服侍,便拉了楊嬸一把,一同退出來。楊嬸故意笑她:“二夫人腿傷了,正是你獻殷勤的時候,你怎么不留在屋里,反倒出來了?” 任嬸撇嘴道:“再獻殷勤又如何,連月錢都發(fā)不起。”說著挽起楊嬸胳膊,拽她朝外走,道:“三娘子也該回來了,咱們且討賞錢去?!?/br> 楊嬸無意要賞錢,但想與林依通消息,于是就隨她朝舊屋去。 林依果然已回來了,正站在臉盆架子前洗手洗臉。青苗站在門口,瞧見來人中有任嬸,還以為她們是來討要藥錢,便攔住她們?nèi)ヂ?,先發(fā)制人道:“二夫人方才踩爛了我家苜蓿地,還使幾只鵝受了驚嚇,趕緊將錢賠來?!?/br> 楊嬸拍了她一下兒,笑道:“你個鬼機靈,二夫人正怕著你呢,壞話都不敢講一句,哪敢來討藥費?!?/br> 任嬸連連點頭,道:“咱們是偷著來的。” 青苗明白了,轉(zhuǎn)身進屋,與林依道:“外頭那兩位,準是討賞錢來了?!?/br> 林依笑道:“方才也多虧她們湊趣。” 青苗聽她如此講,便開了裝賞錢的盒子,數(shù)出一百文錢,想了想,又多拿了一百文,笑道:“尋??偸窃蹅兂蕴潱萌菀着蔚蕉蛉艘猜潆y,我多把幾個賞錢,以示慶賀?!闭f完見林依笑著揮手,便出去與任嬸楊嬸各一百文,笑道:“多謝二位相助。” 楊嬸將錢推回去,道:“我并不是為了賞錢?!?/br> 任嬸卻替她接了,直把她往回拽:“上個月月錢都未發(fā),得一個算一個罷?!?/br> 二人拉拉扯扯,直到聽見新屋那邊有人喚,才急忙去了。 青苗瞧著她們出院門,回來與林依道:“幸虧她們來一趟,不然我還擔(dān)心二夫人要來訛藥錢。” 林依笑嗔:“別個的腿,確是被你放鵝啄了,就算真來討藥錢,也算不得訛詐了。” 青苗曉得林依不是真責(zé)怪自己,笑道:“三娘子信不信,二夫人今日吃了一回虧,再不敢輕舉妄動?!?/br> 林依笑罵她道:“這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青苗故意作了兇神惡煞狀,道:“只要對付得了她,做個惡人又何妨?” 隨后幾日,方氏在家養(yǎng)傷,無心再派人來提親,林依終于又得了幾日清閑,大呼還是青苗有法子。青苗得意洋洋,與之商定,以后只要方氏上門耍橫,就由她出面“招待”。 這幾日里,新屋那邊陸續(xù)有消息傳來,張梁見了方氏腿上的傷,不但不心疼,反將她訓(xùn)斥了幾句,責(zé)怪她連樁提親的小事都辦不好。張家處境本就窘迫,方氏這一傷,又是請游醫(yī),又是要涂藥,愈發(fā)捉襟見肘起來。眼瞧著賬上沒了錢,方氏大急,只得使任嬸去向林依討藥費。這回沒用青苗出面,林依輕松回絕:“那鵝,就是我同二夫人合伙養(yǎng)的那群,二夫人是被自家鵝啄了,怎賴別人?” 方氏聽得回報,想上門去鬧,又無奈腿疼走不動路,只得就近向李舒討她的嫁妝錢。李舒百般不愿意,但家中無米下炊已成事實,總不能看著二老餓肚子,無奈之下,只得取了幾貫錢出來買米。 方氏傷好后,一是還記得疼,二是怕了青苗,行事竟收斂起來,見了林依,不但笑臉相迎,甚至有幾分巴結(jié)意味。林依雖曉得她只是變換了路數(shù),但被人奉承著,總比找茬強,于是只要她不提親事,就還是笑臉相迎,與之敷衍客套一番。 七月,張仲微書信又至,信中稱,京城斷斷續(xù)續(xù)下了兩個月的大雨,終于停了,他與張伯臨兄弟二人,已見過歐陽翰林,呈遞了李簡夫的推薦信及文章,得到了歐陽翰林的賞識,目前二人正在積極準備參加九月份的舉人考試。 青苗聽說張仲微來信,與林依道:“二少爺這都第二封信了,三娘子又不是不會寫字,也回一封撒?!?/br> 林依道了聲“有理”,朝桌邊坐了,鋪紙磨墨,提筆寫信,講了她日子紅火,一切安好,卻對方氏提親一事只字不提,更不曾問半句有關(guān)青蓮的話。 張仲微在東京收到信件時,正在寺中大殿借燈背書,他本以為是張梁家書,打開來看,卻是林依的信,喜得他合了書就跑,一頭扎進屋里,準備點燈讀信。不料燈一亮,就照見床上有個人,他擎著燈座過去照了照,急道:“青蓮,你怎么又在我屋里,不是賃了一間房與你住的?” 青蓮身上的被子,松松蓋在胸前,圓滑細膩的肩頭裸露著,臉上神情,楚楚可憐,軟聲道:“那樣大屋子,僅我一人居住,我怕?!?/br> 張仲微不解道:“不是還有錦書?” 青蓮暗自笑話他老實,道:“錦書jiejie日日都宿在大少爺房里,你不曉得?” 錦書夜鉆張伯臨房間,張仲微是見過幾次的,聞言臉就紅了。青蓮還道他意動,就要掀被子,然而張仲微最是嫌惡輕薄之人,喝道:“你既羨慕錦書,不如同她一道去服侍大少爺。” 青蓮數(shù)次勾引不成,又羞又惱,小聲罵道:“哪個男人沒幾個屋里人,就數(shù)你假正經(jīng)?!?/br> 張仲微急著要瞧林依的信,懶得與她辯論,將門一拉,走出道:“我數(shù)十下,若你還不出來,明兒就將你賣了?!?/br> 青蓮曉得他礙著李簡夫面子,不會輕易賣自己,但也不愿因此與主人交惡,于是急急忙忙套上衫兒裙兒,衣衫不整地沖出門去。 張仲微終于等到房中無人,連忙關(guān)門上栓,湊到燈前展信來讀。他見林依在心中稱她養(yǎng)鵝賺了不少錢,青苗也日漸能干,打心底里替她高興。但信中并未提及方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