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無意猜測，竟是準(zhǔn)了，原來那地真不是廢棄的，張仲微不解問牙儈：“既是有人特意留下，卻為何沒蓋房子，任其荒在那里？”

    牙儈答道：“那人前些年犯事，被革了職，地皮也就耽擱了下來?！?/br>
    張仲微了然，道：“不知‘修完京城所’還愿不愿賣那塊地。”

    牙儈道：“張官人想買？我奉勸你一句，還是別買了?！?/br>
    張仲微問道：“為何？”

    牙儈道：“留地的人還沒來得及蓋房子，就把烏紗帽給丟了，晦氣；再說那地與犯官沾邊，張官人又是在任上的，還是不要買的好?！闭f完又補(bǔ)充了一句：“都是小人愚見，張官人勿怪?！?/br>
    牙儈這樣講，很可能就此丟了生意，可見是真心相勸了，林依頓感此人還算老實(shí)，便輕輕叩了叩屏風(fēng)框，示意張仲微到后面來，將一把銅錢遞與他，小聲道：“這人還不錯(cuò)，與他幾個(gè)賞錢，叫他幫咱們留意著?！?/br>
    張仲微會(huì)意，拿著銅錢打賞了牙儈，道：“多謝你實(shí)情相告，我們還要買地，若有合適的，麻煩知會(huì)一聲。”

    牙儈問道：“不知張官人想買甚么樣的地？像剛才那塊一樣的，是可遇不可求，只怕再尋不出第二塊了?！?/br>
    張仲微想買的，是別人廢棄不用的地，可這話要是講出口，難免令人生疑，他欲尋個(gè)萬全的理由出來，卻一時(shí)想不到，只好走到屏風(fēng)后問林依，附耳道：“娘子，你腦子靈光，快些編個(gè)借口出來?！?/br>
    林依在官宦夫人堆里混跡這么久，扯謊的活兒學(xué)得最好，眼珠子一轉(zhuǎn)就編出一個(gè)來，小聲告訴張仲微。

    張仲微認(rèn)真聽了，重回屏風(fēng)前，向牙儈道：“我們受人所托，想買一塊別人廢棄不用的地皮。”

    牙儈果然十分詫異，問道：“別人都是盡著好地買，張官人卻為何偏要買差的？”

    張仲微將林依編的理由講出：“我們有個(gè)遠(yuǎn)房親戚，正與兄弟鬧分家，他不愿把好地皮分給弱弟，因此想偷偷買一塊劣地，以次充好。”

    兄弟蕭墻的事，牙儈見得多了，當(dāng)即表示理解，絲毫未生疑，又再三保證盡快幫張仲微尋一塊稱心如意的地皮。

    張仲微送走牙儈，大贊林依這理由編得好。林依若有所思，道：“城中牙儈遍地，自有他的道理，往后不論買甚么賣甚么，都先找牙儈問問的好?！?/br>
    張仲微也感嘆：“幸虧聽了你的話，先尋牙儈來問，不然貿(mào)然去了‘修完京城所’，還指不定惹出甚么麻煩來呢。”

    夫妻二人都認(rèn)為方才那名牙儈不錯(cuò)，但保險(xiǎn)起見，還是又見了幾位，將買地之事相托，再靜候他們的消息。

    且說勸他們別買亂石地的那名牙儈，生意雖暫時(shí)沒做成，但還是拿到了賞錢，他心下高興，辦起事來格外有效率，沒過幾天，就又來尋張仲微兩口子，稱天漢橋果市旁有一塊空地，足有大半畝，堆放的全是爛水果，一到夏天，臭氣沖天，“修完京城所”早想把這塊地賣掉，卻無奈沒人愿意接手。

    天漢橋即州橋，林依接連逛了兩天的街，卻忘了在家附近轉(zhuǎn)轉(zhuǎn)，眼皮子底下的一塊好地，差點(diǎn)遺漏掉。

    天漢橋果市，離州橋巷極近，這比林依想象的還要好，她在屏風(fēng)后激動(dòng)起來，張仲微也是一樣的心情，不待她示意就開口問牙儈：“不知那塊地的具體大小，還有價(jià)錢如何？”

    牙儈道：“那塊地，‘修完京城所’極想出手，卻又無人愿意買，因此價(jià)格一降再降，若張官人想要，我就去幫你打聽打聽，順路還還價(jià)?！?/br>
    張仲微大喜，正想點(diǎn)頭，林依出聲截住他，口吻極為不滿：“地雖然夠大，卻堆的全是爛果子，我那遠(yuǎn)房兄弟買下，還得花大力氣清理，平添幾多麻煩?！?/br>
    牙儈笑道：“其實(shí)雇幾個(gè)人力，倒也不難，上頭堆了爛果子，正好還價(jià)。”

    這牙儈真是再機(jī)靈不過，林依坐在屏風(fēng)后，微笑起來，但口氣依舊帶著些許不滿：“那就勞煩牙儈壓壓價(jià)，若不將人工費(fèi)用省出來，我是不肯要的?！?/br>
    牙儈連連稱是，張仲微又要打賞，林依卻將他止住，只稱生意做成之后，必有優(yōu)厚酬勞奉上。

    牙儈告辭，自去“修完京城所”詢問打點(diǎn)。

    張仲微將屏風(fēng)挪至一旁，笑道：“娘子越來越有生意人的風(fēng)范了?！?/br>
    林依撲哧笑出聲：“哪里，都是跟官宦夫人們學(xué)的，用到生意上來罷了?！庇值溃骸安徽f別人，就是那些翰林夫人，個(gè)個(gè)都比我強(qiáng)，幸虧她們都不屑于做生意，不然我可是沒活路了?！?/br>
    張仲微聽她提起翰林夫人，悄悄告訴她道：“我那天聽一位同僚抱怨，要啟奏圣上，查封娘子店?！?/br>
    林依先是一驚，旋即明白他這是玩笑，不然他自己早就急了，哪還會(huì)用不急不緩的語氣講來聽。她揪住張仲微的耳朵，笑罵：“越來越油滑，竟拿我的店來打趣？”

    張仲微大呼“娘子饒命”，笑道：“我講的千真萬確，翰林院的同僚，大都家中清貧，每月能有結(jié)余讓他們?nèi)コ詭谆鼐?，就算不錯(cuò)了，如今添了娘子店，不但他們要吃酒，家里的夫人也要吃，錢只那一點(diǎn)點(diǎn)，哪經(jīng)得住兩人花銷，這才抱怨起來?！?/br>
    林依松了張仲微的耳朵，笑倒在床上，問道：“這是你哪位同僚，抱怨娘子分了他的酒錢？”

    張仲微笑答：“是趙翰林，你認(rèn)得他家夫人的?！?/br>
    “原來是他，夫妻倆的性子，倒是相像得很，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門。”林依對這答案，不覺得奇怪，“趙翰林夫人確是愛吃酒，常常上咱們店來呢?！?/br>
    張仲微道：“你聽過也就罷了，可別講出去?！?/br>
    林依白了他一眼，道：“當(dāng)我傻呢，若是講后，趙翰林夫人不來了，怎辦？”說著就要從床上爬起來，張仲微卻撲過去，將她壓在身下，湊到她耳邊道：“娘子，機(jī)會(huì)難得……”

    林依探起身子，望了望窗戶，又望了望門，見都是鎖著的，便由著張仲微掀起了裙子。張仲微見林依配合，十分高興，摟著香個(gè)不停，正要入巷，忽聽得門響，楊嬸在外稟道：“二少夫人，有位夫人要賒賬，我不敢作主，特來問你?！?/br>
    張仲微懊惱不已，但正事又不能不理，只得爬起來理衣裳。林依同樣泄氣，見他這副模樣，又覺著好笑，故意朝他身下捏了一把，再才攏著頭發(fā)去開門，問楊嬸道：“誰人要賒賬？”

    楊嬸答道：“一位熟客，趙翰林夫人?！?/br>
    這樣的巧？才講了趙翰林抱怨缺酒錢，趙翰林夫人就來賒賬？林依驚訝，與張仲微相視一眼，忍著笑問楊嬸道：“你沒與她講咱們店里的規(guī)矩？”

    楊嬸答道：“講了，可趙翰林夫人非要賒賬，我又不好同她吵，沒得辦法，才進(jìn)來問二少夫人?！?/br>
    林依自門縫里朝外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