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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的來頭更大嗎?他道:“還有人比你面子大?這二樓往年都是留給你的吧?!?/br>梁之平道:“是啊。我也納悶,就問了問,掌柜的只說這是汴京來的,他們也難做?!?/br>江煙奇道:“汴京也很繁華,離這里還有千里之遙,又有誰會專門跑來金陵過七夕?”梁之平還沒回話,先前等待的菜品就端上來,擺了滿滿一大桌。江煙和梁之平兩人面前都是空碗空碟子,只有商寧的面前擺著一小碗面條。商寧一愣,看向他師兄。江煙笑道:“我之前說要幫你過生辰,你還記得嗎?我想著反正你也記不清是七月哪一號,干脆就在七夕過得了。這是個好日子,作為你的生辰更是個好日子。”商寧呆呆地看著他。江煙把之前放進懷里的錦囊拿出來,遞給商寧,笑道:“打開看看。”商寧接過來打開來一看,是一塊白色的玉佩,上面雕著兩只圓滾的小鳥,互相依偎在一起。江煙見他小師弟只看著玉佩,便不由得好笑。他從商寧手上拿過玉佩,邊往他脖子上戴邊道:“這是和田暖玉,剛帶上的時候涼,盤一會兒就溫了。這上面刻的是兩只鵪鶉,寓意平平安安。這是給你的生辰禮,怎么樣,你喜歡嗎?”梁之平在旁笑道:“你都給人戴上了,還問他喜不喜歡。”商寧隔著衣襟摸那已經(jīng)開始變暖的玉佩,忽然低聲道:“喜歡,我很喜歡?!?/br>江煙得意地看著梁之平。窗外夜幕降臨,江面上停著的那只游舫上下兩層忽然齊齊點起蠟燭,將漆黑的江面映出一道搖曳的光。第16章金陵(七)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來:“穿針乞巧?!?/br>話音剛落,忽然一道錚錚之音劃破夜空。瞬間游舫二層頂上,自亭子中央開始,燭火紛紛燃起,往外蔓延,直到將整個游舫頂上點亮。旁觀的眾人這才看見,原來游舫二層外圍坐了一圈穿著彩衣的女子,正手持九孔針五彩線對月穿之。內(nèi)圍則分成四塊坐著藝妓,她們發(fā)髻高懸,懷抱琵琶,五指翻飛,音色如大珠小珠落入玉盤。小亭當中,坐著一位女子。她頭上綰著飛天髻,耳邊垂著明月珰,身上一件白紗衣,懷中一把紫檀木琵琶。她轉(zhuǎn)軸撥弦,微微抬起臉來,目光剛剛落在望江樓三樓的窗口,清冷的面容在月光的照耀下如同仙子下凡。江煙坐在窗邊上,只往游舫上望了一眼。梁之平早把這一切看在眼底,他這個兄弟,長的是真好,從小到大,在街上看了他一眼就喜歡他的姑娘不知道有多少,梁之平早已見慣不怪。這會兒他在旁笑道:“怎么樣,我看是個對你有心的,等會兒下了望江樓,要不要去那游舫上走一趟?!苯瓱熓鍤q之前,每年只有三個月在金陵城呆著,還都是年節(jié),除了新年前幾日出來看看街上的新鮮玩意,大部分時日都窩在家里不出來。這兩年出去闖蕩,梁之平也不知道他開過葷沒有。江煙搖搖頭,他看了商寧一眼,道:“還有孩子呢?!备螞r他對這種事情也不那么熱衷。梁之平笑道:“哈哈,你這次上山前還是這金陵城里各個女子的春閨夢里人。沒想到這一下山,就帶了個娃出來,這下不知道多少人要傷心。我看你再這樣下去,別想娶媳婦了?!?/br>江煙瞥他一眼道:“說得好像你立馬就能娶媳婦似的。”梁之平:“……”他們還能不能愉快地做發(fā)小了。三人邊吃菜邊看著外面的表演,江煙怕商寧看不見,還專門叫他坐到自己里面來。這望江樓三樓的這件臨窗包房里,桌子旁邊并不是冰冷的長凳,而是軟榻。兩個人就擠在一條長榻上,靠墻角的地方朝外面望。這外面的人熙熙攘攘,河邊,碼頭,甚至煙波江周圍的房頂上,在游舫燭火的照耀下,到處都是黑壓壓的人頭。江煙奇道:“金陵城竟然有這么多人嗎?我看往年年節(jié)前的大街上也沒有這么多人?!?/br>梁之平笑道:“你都兩年沒回來了,當然不知道了。金陵城是江南重鎮(zhèn),一向繁華。最近的年歲又算得上太平,人越來越多是正常的事。”語罷,他想一想又道:“不過今天人真的是特別多。不光是今天,最近一段時日來金陵城的人都變多了。我聽我爹說,汴京那邊也是那樣,上面為了應對這種情況,準備出規(guī)定要路引呢?!?/br>“路引?”江煙疑惑道,“那是什么東西?”梁之平道:“出城要的憑證。以后要是有人想出城到別的地方去,就得出示這個,不然不讓進城。”江煙皺眉道:“那在外面跑商的人多難做,要是縣衙有點心思,掐著不給路引,不就是變相朝商戶要錢嗎?”梁之平道:“是啊,不光是商戶。這路引一開,麻煩的事多著呢。那背井離鄉(xiāng)的游子,遠嫁的女兒,要是想回去看父母,都得開路引。而且,那路引要是規(guī)定下來,那時隨隨便便說開就開的嗎?誰知道開路引又有沒有什么限制?可是天子有令,誰敢不從?!?/br>江煙頭疼道:“既然這么麻煩的一件事,今上又為什么非要這么做呢?!?/br>梁之平道:“據(jù)說是同最近的一些事情有關(guān),有個叛臣的親屬跑了。今上夙夜難安,覺得如今的局面太適合藏匿叛臣賊子,就決定要頒布路引?!?/br>江煙道:“跑的是安陽侯的妻兒嗎?”梁之平訝異道:“你知道安陽侯的事?”江煙道:“我之前進城的時候,看見有官差在查來往的人,就上前打探了些消息?!?/br>梁之平了然,道:“確實是安陽侯,不過這事復雜,總之與你所聽到的傳聞不大一樣。怎么說呢,今上年紀是真大了,越來越多疑,聽說最近還請了方士在皇宮煉藥?!?/br>江煙道:“煉藥做什么?今上龍體欠安嗎?”梁之平搖搖頭,沒再說話。江煙知道下面的聽了對自己也沒什么好處,就識趣地轉(zhuǎn)移了話題,繼續(xù)望窗外看。游舫頂上正有個女人在跳舞,江煙仔細一瞧,正是先前在小亭中彈奏琵琶的那個“仙子”。她此時換了一身紅衣,額上點了晶亮的花鈿,眉尾往上揚,原先清冷的面容上媚眼如絲,唇角的笑容仿佛帶著小勾子,整個人眨眼間便從之前的亭中仙子變成了仿佛食人精氣為生的妖精。她身段柔軟,側(cè)身,下腰,抬腿,舉臂,在一旁的琵琶伴奏下?lián)]動長袖,翩翩起舞。到最后她身體繃成一張弓,以足尖為點旋轉(zhuǎn)。底下眾人紛紛叫好。江煙這兩年走南闖北,許多奇巧的舞藝也見過不少,對這并沒有多少興趣。他匆匆一瞥中,卻一眼看見了她背后月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江面,那碎銀般的月光下拉出的一道細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