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看了眼時間，笑道：“我是不是該干點什么作為我們第一次約會的結(jié)束？”

“干什么？”昆特抬頭看他，胸前依然插著中午的那支紫色風鈴草，因為熱襯衣領(lǐng)口最上面的那顆扣子解開了，隱約可以看到鎖骨。

海伯利安扶上他腰側(cè)，另一手攬著他后背，逐漸俯下身去，直到鼻尖能夠看看碰到昆特臉頰，才保持著這個危險的距離，笑著問道：“讓不讓親，嗯？”

昆特站得筆直，沒有像之前那些次一樣做出任何躲閃的動作，海伯利安的呼吸一下下掃在他臉上，他閉了下眼，抬手抓住他后背的衣服，微微偏了下頭，碰到他唇角，剛好把自己送到海伯利安手上。

帶著滿身滿嘴的Alpha信息素回到家里，昆特在客廳干坐了一會兒平復擂鼓一般的心跳，于鐘表十一點鐘的報時里晃晃腦袋，起身去洗澡。

天氣已經(jīng)到了最熱的時候，康納不在昆特就按照自己的習慣沒有穿睡衣，躺在床上，他調(diào)節(jié)終端進入環(huán)網(wǎng)。

眼前黑暗一閃而過，隨即意識被上傳到了虛擬的環(huán)網(wǎng)世界中，維多利亞風格的街道在眼前展開，被高低起伏的白色建筑夾在中間的巷子略微曲折。視線盡頭教堂高高佇立，尖頂上刻著一尊神像。

經(jīng)過漫長的時間演變，古地球時期的宗教到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式微，隨之崛起的是信奉造神薩格的東靈教。昆特走過空無一人的小巷，推開教堂的雕花大門。

陳舊的氣息撲面而來，這里模擬的是距離首都星七十光年的一顆普通行星，并不發(fā)達，也沒有什么能夠吸引人的產(chǎn)業(yè)，除了當?shù)鼐用裰?，很少有人會用環(huán)網(wǎng)到這里。

教堂中沒有開燈，只有無數(shù)燭臺掛在墻壁上，半永久性的蠟燭安靜燃燒，映出彩色玻璃花窗和壁畫上的綽約人影。昆特踩著長長的紅毯穿過數(shù)十排長椅，一直走到教堂中間，輕聲道：

“亞當，你在嗎？”

聲音在空曠教堂中回響，直到最后一絲聲響消失，昆特耐心等待，燭火輕晃。

半分鐘后，微弱的光在神龕上一閃而過，男人的身影憑空出現(xiàn)，他亞麻色的長發(fā)扎在腦后，發(fā)尾微卷，眼睛是玻璃珠質(zhì)感的淺藍色，正穿著風格浮夸的紅色絲絨大長袍，過長的下擺層層疊疊，完全淹沒了他的腿腳。

男人身帶各色珠寶和閃閃發(fā)光的亮片，頭頂著花里胡哨地羽毛王冠，上面還鑲嵌著魚類的骨骼，但這樣獵奇的裝扮在他人類不可能擁有的絕對美貌襯托下，反倒顯得真正華貴起來。

“這樣穿很奇怪吧。”被昆特臉上一閃而過的詫異逗笑，男人開口說話，聲音透出一絲不真實感：“我正在凱米勒星上參加狂歡節(jié)，不得不說那里人的審美真的很奇怪?！?/br>
“您呼喚我而來，請問有什么事需要幫忙嗎？”漂亮男人——史上的第一個賽博，亞當彬彬有禮地問道。

“帝國今年國會上洛琳娜女士提出恢復AO配比制，并當場采集了部分與會人員的血液樣本做了數(shù)據(jù)分析?！崩ヌ卣f道：“但是最后公之于眾的數(shù)據(jù)被人為修改過了，我想看看它原本的樣子，可以嗎？”

“您需要像我出示足夠的權(quán)限?！?/br>
“白塔首席的權(quán)限夠嗎？”

“不夠的，這個數(shù)據(jù)的等級很高，能夠查閱它的只有極少數(shù)人?！眮啴斖ｎD了下，笑道：“不過您和海伯利安將軍的權(quán)限加起來，就足夠查詢了?！?/br>
“那就算了?！崩ヌ匾稽c也不想讓海伯利安知道他查詢真實數(shù)據(jù)的事，對亞當?shù)溃骸氨?，打擾你了?！?/br>
亞當卻是笑出聲來：“海伯利安將軍三天前也到我這里查詢過，我給了他相同的回答。這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機密，既然兩位都想知道的話，我就姑且算作權(quán)限足夠了吧?！?/br>
說著他臉上浮現(xiàn)出月光花的紋路，中央處理器從龐大的數(shù)據(jù)流中摘取了細微到極致的一小部分，傳輸?shù)搅死ヌ氐囊庾R中。

這種直接意識傳輸獲得信息的感覺十分奇妙，昆特心念一動，整張數(shù)據(jù)表便浮現(xiàn)在他心中。

第一行出現(xiàn)的并不是他和海伯利安的名字。

果然，洛琳娜所謂基因越優(yōu)秀的AO之間配比度越高的理論是成立的，海伯利安幾乎和表中百分之六十的Omega的配比度都達到85%以上，昆特和其余Alpha也一樣。雖然他和海伯利安之間的數(shù)據(jù)達到了96%，但同他們倆配比度最高的人都不是對方。

這數(shù)據(jù)到底是誰動了手腳，他一猜便知。

他和海伯利安并不是眾人口中的天作之合。確認了這點，昆特卻是終于放下了心來，說來也奇怪，他非常害怕他們倆對彼此的感情只是因為所謂的本能。

亞當饒有興趣地觀察著他的反應(yīng)，他的身體此時正在遙遠的另一顆星球上的狂歡節(jié)里跳舞，這不過是他意識分出來的非常小的一部分。

“您看起來非常滿意?！?/br>
“是的，我并不喜歡所謂天作之合的說法?！崩ヌ貙?shù)據(jù)保存在他終端的隱藏文件夾中，對亞當微笑道：“謝謝。”

“您客氣了?！眮啴敼沓辛藗€紳士禮，頭上的羽毛王冠搖搖欲：“靜候您和將軍的佳音。”

然而海伯利安并不知道在環(huán)網(wǎng)上的某一個角落里發(fā)生了這些，他剛要睡下，就接到了漢森爾頓的求救消息。

風塵仆仆的皇帝陛下穿著睡衣，正可憐巴巴地站在走廊上，一臉的懷疑人生。

“這么晚打過來干嘛？你剛從米蘭星回來，怎么還不休息?！焙２部戳搜蹪h森爾頓身后緊閉的臥室大門，瞬間心靈福至道：“你做了什么壞事，被康納趕出來了？”

“菲利普大公今天到首都星來見我，這事兒你是知道的吧?！?/br>
“是啊，怎么了？”海伯利安雖然大清早起來就去和昆特約會了，但新聞還是看了的。

“那老東西覺得康納懷孕了，就給我送了個人過來?！睗h森爾頓終于沒忍住久違地爆了粗口：“他娘的老東西整天正事兒不干，歪心思倒多，氣得康納不行，我哄了老半天也沒見好，他給我說想一個人靜靜，喏，我就自己出來了?！?/br>
海伯利安不知道為什么卻有點不厚道地想笑：“他可能是覺得你忍不了四個月?！?/br>
“讓他去吃屎吧?！睗h森爾頓翻了個白眼：“我得讓昆特明天過來一趟哄哄康納……我怎么覺得他自從懷了之后就心理脆弱了呢？”

“懷著孕情緒不穩(wěn)定是正?，F(xiàn)象吧，這個你懂得肯定比我多。好了，你趕緊回去睡吧，明天我和昆特一起去。”

“累得半死好不容易回來了還不讓我省心，太過分了?！睗h森爾頓嘟囔著掛了電話，轉(zhuǎn)頭將臥室門推開一道小小的縫隙：“寶貝兒，你還生氣嗎？”

“哎呀都說了我沒事兒了，你怎么這么能腦補呢?！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