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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么鬼?好好的籌措錢糧的宴會就被他攪黃了,我,我饒不了他!” “行了行了!”魏良輔倒是沒怎么在乎,而是笑道:“年輕人,受點波折也好,世上哪有那么順風順水的事情?!?/br> “你以為我擔心唐毅那小子???”唐順之無奈說道:“運河修通,數(shù)萬難民有了著落不說,日后運輸糧餉士兵,用處大著呢,耽誤不得啊!” “好處誰都知道!”魏良輔長嘆一口氣,拄著手杖,在地上轉了兩圈,苦笑道:“我們都忽略了一件事情,修運河還是會損害一群人的利益的?!?/br> “什么人?”唐順之驚問道。 “還用說嗎!朱志良弄出一個什么改農(nóng)田為桑田的方略,當時就懷疑,現(xiàn)在看起來,的確有一伙人想借此機會,搶占百姓的土地。如果運河順利修建,難民有了活路,他們還會賣田嗎?” “??!”在一旁的錢胖子突然驚呼起來,大家都看向了他,錢胖子急忙施禮。 “啟稟老大人,小的聽說來參加宴會之前,很多人都接到了沈半城送來的消息,讓大家不要往運河投錢。” “哦?沈半城是誰?” “就是沈良,沈大財主!” 又是他! 唐順之頓時如夢方醒,他徹底出離憤怒,以前他還有所懷疑,現(xiàn)在種種跡象越來越明白,有人想借著倭寇之亂,搶走百姓田地,甚至有可能倭寇之亂根本就是內(nèi)外勾結的! 究竟是誰給了這幫人如此大的膽子,勾結倭寇,涂炭生靈,搶奪田地,阻撓修河。這幫人不是膽大包天,而是喪心病狂到了令人發(fā)指的程度,老天爺有靈,都該落個雷把他們劈碎了! 狼犬滿街,腥膻遍地,這還是大明朝的江南嗎?倭寇可怕,更可怕的是江南層層疊疊,令人窒息絕望的利益勾結,官商士紳,就像一張致密的大網(wǎng),把每個角落都罩了起來。 徐璣跳出來搗亂,替沈良幫忙,會不會……徐家也牽涉其中,想要趁機兼并土地? 若真是如此,偌大的東南還有誰是干凈的! 身為一個有責任感的士大夫,知道的越多,看得越清楚,也就越痛苦。唐順之只覺得無數(shù)股力道把他的五臟六腑都撕開揉碎,痛不欲生!到了如今,他不能作壁上觀,他必須出仕,必須為苦難的百姓做點事情。 魏良輔敏銳地感到了唐順之的決然,他不由得一驚:“義修,你不會想學沈良才和董漢臣等人吧?” 老頭所說的兩位都是言官,嚴嵩入閣之前,由于在大禮議問題上支持嘉靖,得罪了言官,加上入閣才兩個月,就發(fā)生了壬寅宮變,嘉靖險些死在幾個宮女手里。此后嘉靖避居西苑,不見朝臣,嚴嵩越發(fā)受寵。言官們掀起第一輪彈劾嚴嵩的浪潮,前后幾年時間,竟然有幾十位之多,把一個嚴閣老折騰的死去活來,險些折戟沉沙。 不過靠著嘉靖的寵信,嚴閣老不但安然無恙,還把這些言官一一剪除,其中沈良才和董漢臣就是比較有代表性的兩位,都丟官罷職,挨了廷杖。 “哎,上泉公,若是放在以往,唐荊川或許會拼著一腔熱血,一條性命,做博浪沙一擊。只是唐毅說得對,有比傾軋爭斗更重要的事情。古往今來,清明盛世有幾個,歷朝歷代都是小人和君子,忠臣和jian佞并立朝堂。總不能指望著把jian賊都除掉了,再來顧及百姓吧?蒼生太苦了,唐某不求揚名,不求立功,更做不成陽明公那樣的圣人。只求能替百姓爭一分便是一分,爭一毫就是一毫!” 魏良輔聽在耳朵里,臉上終于露出了欣然的笑容。 “義修悟了,你離著陽明公可是越來越近了!”老頭把唐順之請到太倉,就是想好好勸勸這位大才子,不要意氣用事,送了性命。哪知道他費盡了吐沫都不管用,竟然讓唐毅把他給打動了,一物降一物,所言不虛??! 兩位大人沒什么再說的,閉目養(yǎng)神起來。 另一邊王世懋狠狠盯著meimei,額頭上青筋曝露,低聲吼道:“我的姑奶奶,你還敢跑出來啊,上次差點出了意外,要是有點差錯,你,你想逼死你哥??!” 王悅影吐了吐靈巧的小舌頭,怕怕說道:“好二哥,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是咱們也不能知恩不報,你說對吧?” “對……對了,那個周姑娘是你請來的?” “嗯,周jiejie對我最好了,換個別人,能把她說動嗎?” 吳天成不知道什么時候湊了過來,捅了捅王世懋,好奇地問道:“那位周姑娘是誰啊,好大的派頭?” “你連她都不知道啊?還想不想在太倉混了?”王世懋一臉鄙視,把周家的情況說了一遍。 周家三代人都算得起傳奇,已經(jīng)過世十幾年的周老太爺是普通織戶出身,工藝好,肯吃苦,總是悶聲不語,沒有任何出奇的地方。 就是這樣一個人,在他五十歲的時候,竟然辭掉了織工的工作,買下了店面,自己當掌柜的,開起了綢緞莊,當時掀起了不小轟動。誰都不信一個不言不語的織工能當好老板,大家都等著看熱鬧。 哪知道周老太爺織了大半輩子綢緞,把什么都摸清楚了,買進的都是質(zhì)量上乘的好絲綢,賣出的價錢也合適。很快就贏得了周圍人的贊許,綢緞莊越做越大,生意越來越興旺。 如果說周老爺子是厚積薄發(fā)的典型,兒子周樞陽則是大開大合,他接掌家業(yè)之后,果斷收購三家鋪面,把綢緞莊開到了蘇州。接著又收購了幾家絲綢作坊,每年產(chǎn)絲綢十萬匹以上。后來更是成了織造局下屬的織戶,既富且貴。 正所謂盛極而衰,周樞陽的獨子在一次運送絲綢的路上遭到水賊截殺,丟了性命。老頭一夕之間病倒,纏綿床榻好幾個月。誰都說周家要完蛋了,意想不到的是周樞陽的幼女周沁筠還不到十五歲,竟然撐起了家業(yè),把十幾家綢緞莊打理得井井有條。 不到五年的時間,周家的綢緞生意越發(fā)興旺,只是不再給織造局做事了。要是都折算成銀子,周家少說也在百萬兩之上,在太倉乃至蘇州,都是頂尖的豪富。 有湊趣的人更是把周沁筠列為蘇州第一當娶的奇女子。 “我的天啊,好厲害的女子啊,恐怕除了我?guī)煾?,誰也配不上她了!”吳天成不由得感嘆道。 啪! 他的腦門挨了狠狠一下,王世懋怒道:“再敢亂點鴛鴦譜,信不信讓你師父把你逐出師門?” 這個威脅太有殺傷力了,嚇得吳天成連忙閉嘴,不敢多說一個字。 …… 就在大家等得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唐毅和周沁筠走了出來,臉上都帶著淡淡的笑容。 “唐小相公在商言商,倘若你真能做到承諾,小女子愿意出三十萬兩銀子,修通運河。” 嚯! 三十萬兩??! 在場的幾位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