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的思維方式和正常人永遠都不一樣。

    “徐階，難道光是一個人的罪孽嗎？”嘉靖幾乎咆哮問道。

    “臣以為或許還有人員牽連，不知道嚴閣老是否也是如此看？”徐階滿懷期待地看著嚴嵩。

    第443章 官小權(quán)大很難辦

    聽到徐階提自己，老嚴嵩壽眉一挑，十分驚訝。按照他的判斷，徐階多半會苦苦替唐毅開脫，然后自己只要輕輕推一把，就把徐階捎帶著干掉。

    真沒想到，徐階的境界提升這么快，沒有逆著嘉靖不說，還反倒把自己牽扯進來。嚴嵩對唐毅那也是恨之入骨，趙文華是怎么折損的，不就是唐毅弄了一個熱氣球，惹惱了嘉靖嗎！

    如今機會就在眼前，豈能放過那個小子？

    嚴嵩腦筋一轉(zhuǎn)，卻又想到了嘉靖的怪脾氣，這位皇帝是最擰巴的，從來不知道從善如流，如果兩位閣老都喊打喊殺，他會不會改變主意？畢竟唐毅那小子的本事還是不差的。嚴嵩猶豫了一下，突然發(fā)現(xiàn)嘉靖犀利的目光正在盯著他。

    嚴嵩急忙說道：“啟奏陛下，老臣以為唐狀元身為天子門生，亙古未有的六元及第，又受了陛下如此恩遇，想來不會視國法為兒戲，或許……或許……”

    “或許什么！”

    嘉靖眼睛噴火，好像一座即將噴發(fā)的火山，大聲咆哮道：“那個逆臣，就是因為朕給他的天恩太過，恃寵而驕，胡作非為，連朕都不放在眼里。敢毀掉欽案的證據(jù)，縱容包庇倭寇，哪怕一萬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嘉靖發(fā)起怒來，還真嚇人，雙眼之中，閃爍著憤怒的火焰，突然他冷笑著問道：“嚴嵩，你替唐毅說情，是不是受了他什么好處了？”

    嚴嵩這下子可嚇壞了，連忙跪倒，老淚橫流，說道：“陛下，老臣，老臣絕沒有和唐毅有什么勾結(jié)，還請陛下明察？”

    “哼，你是沒有，可是你身邊的人呢？朕問你，那個叫金玉璿的可是你的朋友？他的弟弟金玉珽就毒殺了阮鶚！一前一后，都是一樣的毀尸滅跡，和唐毅沒有什么區(qū)別！”

    嚴嵩這下子可傻眼了，明明是燒向徐階的火，怎么燒到自己了，老夫是做錯了什么？畢竟是年紀大了，嚴嵩第一次在徐階的面前露出了疲態(tài)。

    看在徐階的眼里，他有種說出來的喜悅，盯著嚴嵩十幾年，直到此刻，徐階敢拍著胸脯說，有朝一日，他一定能戰(zhàn)勝嚴嵩。

    雖然還要很遙遠的距離，但是勝利的曙光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

    經(jīng)過夜以繼日的觀摩學(xué)習(xí)，不斷的揣測，徐階總算把嘉靖的脾氣摸了個透，同時也把嚴嵩父子的招數(shù)看清楚了。

    要想斗倒一個惡人，你就要比惡人想的更多，看得更遠。

    就拿這一次來說，嘉靖真正的憤怒不是來自于唐毅焚毀證據(jù)，如果放在平時，憑著唐毅的地位，想要脫身一點不難?？蓡栴}是出現(xiàn)了倭寇攻擊南京，事情一下子大條了。

    不管別人怎么看，嘉靖自視甚高，甚至把自己當(dāng)成中興之主，要不然李默那一句漢武唐憲，他也不會對號入座了。

    既然是中興之主，就應(yīng)該天下太平，國泰民安，萬國來朝，祥瑞不斷……雖然除了祥瑞之外，其他三條都是扯淡，但至少還能粉飾太平，可是陪都被倭寇攻擊，是可忍孰不可忍！

    俺答幾乎每年都襲擾京城，可是畢竟明朝和蒙古廝殺了太多年，即便是強如成祖皇帝，也是死在遠征蒙古的路上，嘉靖還能自我寬慰，天子守國門嗎！

    可是南京不同啊，那是帝國的心臟地帶，一百多年都沒有遭受過戰(zhàn)火的摧殘。

    一兩百名倭寇，就敢攻擊南京，還殺死了好些明軍，奇恥大辱，把嘉靖的自尊撕扯的粉碎，粉飾出來的太平竟是如此不堪！

    嘉靖的感覺就好像有人在頭頂拉屎，而且還拉稀，要多憋屈有多憋屈。嚴嵩固然jian猾，可是他沒有想到此次事件對嘉靖傷害之深，還是用當(dāng)初救趙文華的手段，只不過是反過來運用，故意說情，卻是明褒實貶，不光要弄死唐毅，最好還要牽扯上徐階。

    可是老家伙千算萬算，算漏了嘉靖的怒火不是以往歷次可比。

    區(qū)區(qū)一個唐毅，嘉靖根本不在乎，憑著那么一個小東西，還不敢挑戰(zhàn)大明朝的尊嚴，他不過是一個棋子而已，他堅信背后一定有人唆使，而且還勢力滔天。

    說穿了嘉靖就是需要一個足夠大的替罪羊，讓人們相信不是我嘉靖太無能，都是敵人太狡猾。

    好巧不巧，嚴嵩替唐毅說情，盛怒之下的嘉靖無暇體會他的陰毒用心，毫不客氣把嚴嵩罵了一個狗血淋頭。

    話說嚴閣老這輩子還沒吃過這么大的虧呢，他一邊戰(zhàn)戰(zhàn)兢兢流汗，一邊咬牙切齒，徐階把禍水引到自己身上，當(dāng)真不為人子！

    好不容易等到嘉靖罵累了，坐在云床上呼呼喘息，嚴嵩急忙說道：“啟奏陛下，老臣一時糊涂，起了憐才之心，聽了陛下的一番話，老臣才明白過來，唐毅所犯之罪，十惡不赦，萬死不贖。老臣以為應(yīng)該徹查到底，絕不姑息，要是牽連到老臣，或者犬子嚴世藩，都應(yīng)該重辦！當(dāng)然……”嚴嵩說話之間，扭頭看了看徐階，淡淡說道：“若是牽連到別人，也是如此，不把通倭的賊人都揪出來，決不罷休！”

    不愧是多年的首輔，發(fā)起威來，還真有幾分威風(fēng)駭人。

    可是徐階心中暗喜，嚴嵩已經(jīng)落入了自己的節(jié)奏，難得總算是能戰(zhàn)勝他一次了。

    徐階面無表情，跪倒在地，大聲說道：“陛下，臣以為東南的事情不是孤立的，朝廷開海，傷損到了走私集團的生路，他們奮起反擊，先是劫掠市舶司的貨船，不成之后，又派人攻擊南京，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期間阮鶚被殺一案，唐毅焚毀證據(jù)一案，誠如陛下所說，都是為了掩蓋罪行，欲蓋彌彰。臣以為必須徹底調(diào)查清楚，不把這伙喪心病狂的謀逆之徒揪出來，大明朝就永無寧日！”

    見兩位大臣都說徹查，嘉靖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說說，都由誰去調(diào)查。”

    “鄢懋卿！”

    嚴嵩搶先說道：“鄢懋卿是老刑名，又清楚東南的事情，讓他查準沒錯。”

    “呸！”嘉靖一口否決，怒罵道：“鄢懋卿那個蠢材，堂堂一個欽差大臣，竟然讓唐毅在他眼皮子底下把罪證給燒了，簡直酒囊飯袋，無用的廢物！等治了唐毅的罪，他也跑不了！”

    嚴嵩討了一個老大沒趣，老家伙也冷靜下來，今天的風(fēng)向怎么不對勁啊，還是少說點話，等回家的時候，和兒子好好商量一番，到底是哪里出錯了？

    嘉靖見嚴嵩不說話，就把目光放在了徐階身上。

    “徐閣老，你怎么看？”

    徐階說道：“陛下，臣一時沒有合適的人選，不過臣以為此案堪稱大明有史以來，頭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