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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這是君父,李時珍偷偷拉了拉麥福的袖子,低聲說道:“公公,還是讓陛下趕快休息,龍體要緊??!” 麥福愣了一下,湊到了嘉靖的面前,“皇爺,要不讓他們先下去……” “不!”嘉靖固執(zhí)地?fù)u頭,接著又是一陣咳嗽,仿佛要把肺子都咳出來。 唐毅一直沒說話,現(xiàn)在可不是休息的時候,要是不趕快把亂局結(jié)束,還不一定多少麻煩呢! 他給了李時珍使了一個眼色,李時珍心領(lǐng)神會,他拿出針包,快速在嘉靖身上的幾處xue位扎下去,很快奇跡出現(xiàn)了,嘉靖臉色恢復(fù)了正常不說,連著手上都有了勁兒。 “只能維持半個時辰,再不休息,會損傷龍體的?!?/br> 嘉靖微微點頭,沉吟了一下。 “袁亨?!?/br> “奴婢在?!?/br> “還不從實招來嗎?” “奴婢遵旨?!彼硕ㄉ瘢溃骸芭疽詾殛懱I磉叾际歉呤?,且精通下毒,也善于暗殺。外人肯定沒法暗害陸太保,所有一定是他身邊的人,故此奴婢把錦衣衛(wèi)的幾個人下了獄,又去盤查陸太保的家人。奴婢沒有半點私心?。 ?/br> 嘉靖不置可否,眼睛不停轉(zhuǎn)了轉(zhuǎn),不帶感情地問道:“你為何又抓了徐渭,莫非他也有嫌疑嗎?” “這個……”袁亨的額頭冒了汗,“皇爺,徐大人沒有嫌疑,可是唐,唐大人有!” “哪個唐大人?”嘉靖的聲音提高了八度。 “是,是唐毅唐大人!”袁亨的聲音極低,可是在場眾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徐階不由自主用眼角的余光掃了一眼唐毅,按照常理講,陸炳之死,何等大事,牽連上了,還不趕快出來辯駁! 可令人驚訝的是唐毅低著頭,一點動作沒有,仿佛說的是另外一個人。徐階不由得暗暗感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唐毅這小子越發(fā)深沉內(nèi)斂了。 嘉靖皺起了眉頭,氣得笑起來,“唐毅竟然會殺了陸炳,你可有什么證據(jù)嗎?” “回稟皇爺,奴婢在搜查陸太保書房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和順天府的公文往來,尤其是最近兩三個月,數(shù)量多得嚇人。奴婢以為唐大人最好能說清楚,要是不然,他也難脫干系!” 嘉靖聽完了,沒有反駁,卻也沒有支持,只是沉默了一陣,心中不停盤算著袁亨的話。 要說起來,袁亨的調(diào)查方向,也不是沒有道理,能沖過錦衣衛(wèi)層層設(shè)防,給陸炳下藥,除了自己人,誰還能做得到? 可這是嘉靖想要的結(jié)果嗎? 假設(shè)是錦衣衛(wèi)內(nèi)部出了問題,就要清洗錦衣衛(wèi),給陸炳報仇,可如此一來,東廠勢必會取代錦衣衛(wèi),變成更加可怕的特務(wù)組織,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宦官勢力又會重新膨脹起來。 如果不是錦衣衛(wèi),就會牽連到宮里,牽連到自己! 嘉靖的腦袋更疼了,陸炳這些年知道太過的宮廷密辛,他一死,嘉靖心里一清二楚,肯定會有無數(shù)人編排自己,說什么卸磨殺驢,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坦白講,幾十年來,陸炳算得上是嘉靖唯一真心對著好的臣子,兩個人更像是兄弟。 嘉靖并非不知道外面怎么議論他,一心修玄,不理國政,寵幸jian黨,任用匪人——對于這些言詞,嘉靖向來是不屑的,治大國如烹小鮮,你們那些凡夫俗子懂得什么治國道理! 當(dāng)然還有一類評價就比較麻煩,說嘉靖刻薄寡恩,天性薄涼,眼睜睜看著皇后燒死,二龍不相見,視兒子如寇仇…… 凡是有關(guān)人品的評論是最讓嘉靖頭疼的,沒法堵住天下人的嘴,他只能安慰自己,說朕刻薄,可是朕對待陸炳多好啊,幾十年如一日,圣眷無人能比! 不是朕刻薄,是你們不能像陸炳一樣忠誠可靠,讓朕放心,貼心! 雖然有些自欺欺人,可確是嘉靖在獨處的時候,讓自己心安理得的不二法門。 陸炳死了,連自欺欺人的借口都給剝奪了,嘉靖能不發(fā)飆嗎? 更令他無法接受的是袁亨的查法,他擺明了是要利用陸炳之死,打擊政敵,有辜的,無辜的,牽連了那么多人,萬一扯出了宮闈密事,鬧出了潑天干系,嘉靖該何以自處? 嘉靖已經(jīng)是五十五歲的老人了,在歷代皇帝之中,享國最久,年紀(jì)也僅次于太祖爺和成祖爺,他能承受史書寫上一筆,殺害奶哥哥嗎? 不能啊,唐太宗何等英明神武,宣武門之變是永遠(yuǎn)都擺脫不了的污點。 嘉靖如今非常的矛盾,他要查陸炳之死,必須要給天下一個交代,也洗脫他的惡名,可是嘉靖又生怕查下去會淪為黨爭的工具,出現(xiàn)他根本承受不了的后果。 想到激動之處,嘉靖胸口氣悶,憋得臉色通紅,盛怒給了他力量,竟然強(qiáng)按著床,掙扎著坐起,李時珍和麥福急忙伸手,一左一右,扶住了嘉靖。 “你們說,陸太保到底是誰害死的?”嘉靖雙眼赤紅,儼然一頭受傷的野獸,散發(fā)著駭人的氣息。 唐毅站在后面,突然發(fā)現(xiàn)老師的拳頭攥緊,貌似要說話。 “不好!” 唐毅的暗暗叫苦,他本不想出頭,把麻煩推給徐階算了,可老師要是正義感爆棚,觸怒了嘉靖,可就麻煩了。 想到這里,唐毅搶步站出,“啟稟陛下,微臣以為陸太保之死,或許沒有那么麻煩?” “怎么講?”嘉靖帶著一絲驚喜,忙問道。 “啟稟陛下,剛剛袁公公說陸太保那里有很多和微臣往來的書信,微臣正準(zhǔn)備和陛下奏明,最近一段時間,錦衣衛(wèi)都在暗中調(diào)查九陽會,已經(jīng)找到了許多蛛絲馬跡,正準(zhǔn)備一舉成擒,卻在此時陸太保突然暴斃,微臣以為九陽會善于妖言蠱惑,又化妝成高僧道士,結(jié)交權(quán)貴,沒準(zhǔn)陸太保身邊就有九陽會的妖人,是他們暗害了陸太保。” 唐毅的話剛說完,嘉靖突然探著身體,激動莫名,問道:“真是他們嗎?”語氣中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有著喜悅,也有著解脫。 陸炳的案子牽連到誰都是嘉靖無法承受的,不知不覺間,嘉靖的身上有了無數(shù)道看不見的繩索,牽連著他,顧此失彼,手心手背都是rou,抉擇對于嘉靖來說,越來越難。 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 進(jìn)退維谷,唐毅的話就好像開了一扇窗子,嘉靖的心都明朗起來,如果是九陽會殺死了陸炳,那陸炳就是為國盡忠而死,和宮里,和他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嘉靖最擔(dān)心的情況就消失了。 迎著嘉靖充滿希望的眼睛,唐毅都不忍心否認(rèn),更沒有那個膽量,只能咬著后槽牙說道:“微臣有五成把握!” 誰知嘉靖把臉一沉,“五成不夠,要十成十才行,陸太保被妖人所害,不把他們連根挖出來,朕對不起陸太保在天的英靈?。 ?/br> 嘚! 金口玉言,這回九陽會不想當(dāng)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