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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和他們嚴家有兒女親家的情分,和唐順之唐毅那一對師徒,只剩下仇恨了。 這些年栽在唐毅手里的嚴黨干將,比起徐階還多,幾次嚴黨被逼到了墻角,都和唐毅脫不了關(guān)系。 也正是那個小子跑到東南開海,給嘉靖找來了滾滾財源,才使得嘉靖對嚴黨的依賴越發(fā)降低。 時至今日,倒嚴最起勁的正是唐毅,向他投降,比起徐階還要難一萬倍! “爹,我就不明白,您老為什么求外人啊,他們都巴不得咱們死呢!這世上只有咱們父子才是同心同德的。” “呸!” 嚴嵩狠狠啐了嚴世藩一口,怒罵道:“蠢材,唐順之已經(jīng)是次輔,遍觀朝堂,唯有他能抗衡徐階,不找他,還能找誰!你到底去還是不去?” “不去,不去,死也不去!” 嚴世藩一甩袖子,就往門外走去,到了門口,一回頭,露出受傷野獸才有的表情,簡直令人不寒而栗! “爹,您老有您老的打算,兒子有兒子的打算,您放心,兒子不會牽連您的。拼著一百多斤不要,我也要把這個天給逆了!” 說完,嚴世藩一推門,就往外面走。 后面還挺聽到嚴嵩叫他回去,可是嚴世藩頭也不回,直接離開了相府。 他不知道,剛剛出了府門,嚴嵩就昏死過去。 萬寀他們急忙找來醫(yī)生,折騰了一個下午,嚴嵩才悠悠轉(zhuǎn)醒??吹搅藝泪灾匦卤犻_眼睛,這幾個人差點哭了。 就在嚴嵩昏迷的手,他們的面前不斷閃過嚴世藩和老爹咆哮的場面。忤逆父親,脅迫皇帝,無君無父,嚴世藩究竟是何等的怪物啊! 三綱五常大如天,他敢和嚴嵩這么說話,就代表他心中沒有了一絲敬畏,也沒有一點惶恐,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他不是人,更像是一個邪魔! 和這樣的人攪在一起,還會有什么好下場。 捫心自問,一個個都惶恐到了極點,見嚴嵩醒來,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干爹,您老可要撐住啊,大家伙都指著您?!?/br> “是啊,您要是有了閃失,我們這些人可都死無葬身之地了!” …… 嚴嵩的眼珠艱難轉(zhuǎn)動,看了看在場的眾人,“行了,你們也都別哭了,一個個好歹都是部堂高官,只要你們擰成一股繩,還沒人能欺負你們。老夫退了,你們需要一個能和陛下說得上話,又懂得陛下心思的人,幫著你們掌舵,撐著大局。老夫選了唐毅作為托孤之選,一來是他手段高超,二來是他和徐階有矛盾,你們正好倒過去,抱在一起,就能立于不敗之地,懂嗎?” 聽著嚴嵩的諄諄教導,萬寀他們眼淚都差點流出來了,“干爹,您老才是深謀遠慮,兒子們要是早聽您的,何至于到了今天的地步?。 ?/br> 蔡云程不免問道:“干爹,讓我們倒向唐毅,他會接納嗎?” “會的?!眹泪允挚隙ㄕf道:“唐毅是個野心勃勃的人,他每做一個官職,都拉攏部下,安插親信,表面上溫良恭儉讓,實則是個地地道道的野心家。他和徐階相比,缺少的就是部堂一級的高官,肯定會善待你們的?!?/br> 眾人聽到這里,安慰了許多,萬寀又不免問道:“干爹,兒子們投靠唐毅,可是小閣老怎么辦?” 一提到兒子,嚴嵩臉上全是痛苦,光憑著剛剛的一番話,嚴嵩都想殺了他,可父子天倫,加上剛剛?cè)ナ赖姆蛉?,嚴嵩根本不能拿嚴世藩如何,可是他心里卻徹底絕望了。 “由他去吧,沒了老夫,他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只會作死!” 似乎覺得太過無情,嚴嵩又嘆道:“只要你們都在,互相幫襯著,嚴世藩還不至于丟腦袋?!?/br> 第636章 不能彈劾 二月的北方從冰凍之中蘇醒,河流解凍,麥田返青,鳥雀飛騰,好像剛從睡夢中醒來一般。 田間地頭,很多勤勞的農(nóng)人已經(jīng)開始了勞作,看起來欣欣向榮,只是離近了就會發(fā)現(xiàn),他們臉上遮掩不住的愁云,更有人破衣爛衫,宛如乞丐,枯瘦的小孩子晃蕩著大得過分的眼睛,茫然跟著大人,傻傻地看著一片片的麥田,幻想著美味的饅頭,不由得嘴角流出了長長的口水。 自從嚴嵩秉國以來,戶部虧空越發(fā)嚴重,即便是有市舶司彌補,可是也落不到普通百姓身上,各地的稅負還是不停增加。 有的地方已經(jīng)征到了嘉靖五十年,沉重的賦稅逼迫農(nóng)民破產(chǎn),輕壯都各奔生路,留下來的都是走不了的,苦守著田地,不知道什么時候是頭兒。 “唉,東南為官十年,看得都是繁華盛世,再度回來,方知民生艱難!”楊繼盛揚天長嘆,心里頭很不是滋味。 當年他抱著必死之心,彈劾嚴嵩父子,一轉(zhuǎn)眼,將近十年過去了,嚴黨還在禍國殃民,而他呢,也從一個滿腔熱血的小官,漸漸變成一個成熟的封疆大吏。 境界的提升,使得楊繼盛平和了很多,可是他卻不后悔當年的舉動。 “大帥,嚴黨倒了大明未必好,可是嚴黨不倒,大明一定不會好,你以為然否?” 胡宗憲臉色陰沉,一帶馬韁繩,立在田間,沉默了許久,只是沒頭沒腦地說道:“楊大人,不要叫我大帥了,從此往后,只有兵部尚書胡宗憲,沒有東南總督胡汝貞!” 愣了一下,楊繼盛苦笑點頭。 兩個人一前一后,揚鞭奮蹄,一路風塵,趕到了京城。 剛到城門口,就看到一隊兵丁舉著牌子,上面寫著歡迎胡部堂的字樣,還有好些樂器,看起來熱熱鬧鬧。 “沒想到朝廷還是挺想著我的?!?/br> 胡宗憲暗暗想到,他高興地走過來,有人急忙迎上來,單膝點地,“您老就是胡部堂吧,小的奉了唐大人的命令,前來迎接大人,請部堂前往兵部一敘?!?/br> 是唐毅派的人啊! 胡宗憲莫名地失落,倒是楊繼盛,滿不在乎,笑道:“你們大人費心了,這回咱們都是在一個鍋里吃飯,可要好好吃他一頓!” 兩位大人來到了兵部衙門,唐毅一身官服,在二門等候,一見他們,連忙迎了上來。 “默林兄,椒山兄,小弟有禮了?!?/br> 唐毅深深一躬,楊繼盛要去伸手攙扶,胡宗憲沒有動作,他只好收了手,干笑了兩聲。就聽胡宗憲呵呵一笑,“行之,我們風塵仆仆來了,怎么連大門都不出,莫非小瞧老哥哥?” 胡宗憲語氣帶著玩笑,可是唐毅何等敏感,胡宗憲這家伙腹黑,表面上卻熱情洋溢,豪爽有禮。 一見面就發(fā)難,絕對不是他的風格,或者說,胡宗憲和以往不同了。 唐毅突然有些擔憂,不知道把胡宗憲弄到京城,到底是好還是壞? 心中一閃念,唐毅就自嘲道:“我說默林兄,你還愿意看我啊,滿京城的人都把